第1章 我拒絕你的套路(一)
杜雲停從自己上坐起來時,覺得這一幕有點驚悚。就在剛剛,他騎著的機車被迎面而來一輛超載的運沙車撞飛了,杜雲停這會兒就蹲在自己的旁,眼著那群員警做筆錄。
運沙車司機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正在哭。
“我就想省點油費,覺得凌晨三四點這條路肯定沒人走......”
“這就不對了啊,”已經死了的杜雲停蹲在地上教育,“怎麼能想當然呢!”
“看這服還是個富二代,”司機哭的更厲害,“好好的富二代,大半夜不睡覺,出來騎什麼托啊......”
杜雲停接著教育:“機車好嗎!”
那怎麼能普通托!
他看了眼自己旁邊飛出去的頭盔,也覺得冤枉。這要是平常的車,即使撞了,他也不會這麼淒慘;可偏偏是輛違規走上了市道路的運沙車,偌大的車橫過來,杜雲停就算是金剛葫蘆娃也不住這麼一下。
大兄弟,這你可真得賠的傾家產啦。
杜雲停抱著雙膝想。
“找到了,遇害者的手機!”有員警小跑著從綠化帶那邊過來,“最後一個電話是半小時前的,隊長......”
杜雲停忽然坐直了。
“打過去看看。”其中一個員警說。
回撥後,那邊嘟嘟響了幾聲,許久才接通了。對面的男人聲音冷冷清清,“喂?”
杜雲停微微一,下意識將手放在前,想平復自己過快的心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他心已經不跳了。
於是他站起,乾脆大步到員警旁邊,仗著在場人都看不見,明目張膽把自己耳朵話筒上聽男人聲音。
“請問,您是......”員警看了眼備註,聲音變得有些古怪,“上億大生意的擁有者嗎?”
這是什麼鬼名?
他改了個問法,“您認識這號碼的主人?”
男人頓了頓,隨即問:“他怎麼了?”
員警說:“他出了車禍。”
“......”
“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那頭的男人久久無言,員警又加了句,“您節哀。”
這話杜雲停就不樂意聽了。
他在的,在的好嗎!
杜雲停是在半小時之前給男人打的電話。他不知道自己那時是哪兒來的勇氣,興許是梁靜茹在那一瞬間突然上了他的,又興許是邊朋友的起哄聲讓他的熱湧上了頭——總而言之他撥通了,可等男人真的接起來時,杜雲停卻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分明有許多話想傾吐,卻全堵在嚨中,一個字也無法吐出來,最終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顧先生,人壽保險考慮一下嗎?”
“......”
杜雲停砰的把電話掛了,心仍舊砰砰跳,捂著自己臉不可置信地讚歎:“我真勇敢。”
“可去你的吧!”狐朋狗友猛翻白眼,二話不說又換了個手機,重新撥通那個號碼遞到他手裏,虎視眈眈,“二,你今天非說不行——你要是不表白,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包廂門!”
杜雲停被他們架著,只好又拿起手機。
“喂?”他著頭皮說,“嗯,對,又是我,我想問問,不不,我不是賣人壽保險......我想問問,您......嗯,您.......”
他一閉眼,“我想問問您想不想投資商鋪。”
狐朋狗友:“......”
投、資、商、鋪?
這特麼都是什麼鬼理由!
“事不過三,”基友雄赳赳氣昂昂,重新撥通,“這回我先來說!”
他對著那端的男人,飛快道:“杜雲停杜家二有話和你說!”
隨即這才把手機扔給杜雲停。杜雲停沒辦法裝了,只好接起來,那邊的顧黎聲音淡淡,道:“杜二。”
“哎。”杜雲停橫下一顆心。
顧黎:“有話?”
“嗯,對,”杜雲停深呼吸,對著電話,連八百年難得一用的敬稱也給用上了,“您要是有空,我想請您吃個飯。”
狐朋狗友莫名欣,雖然沒有直說,可這約吃飯也是個不小的進步了。
起碼不是投資商鋪。
還沒等想完,就聽杜慫慫蓋彌彰加了一句:“和您在飯桌上聊聊投資商鋪的事。”
“......”
朋友們目眥裂。
杜雲停!
杜慫慫最後還是沒能把表白說出口。而且興許是今天走揹運,他出了門散散心,騎個車居然也能迎面被撞,橫當場。
那邊男人沒說兩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杜雲停在現場來回轉悠,意外地發現自己這會兒竟然還能到自己的。
他覺得自己姿勢不太觀,於是移著胳膊,生生讓比了個心。
對嘛,這才好看。
回顧這短短二十幾年,杜雲停其實也沒什麼不滿意。
要是真說有什麼缺憾,那應當就在於顧先生。
顧先生......
杜雲停想,真憾,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談兩個億的大生意,解開腰帶的那種。
這是他睡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杜雲停沒像平常一樣睡到自然醒。
他是被鬧鐘吵醒的。
被窩裏出來一隻手,迷迷糊糊拍了老半天,最後才著了手機,把鬧鐘關停。杜雲停半睜開眼,一眼,一愣。
這怎麼還是個老款手機?
還是個翻蓋的?
杜雲停著那手機鍵盤新奇半天。
老古董,在現在這智慧手機遍行的時候,著實是見。
舊手機是托羅拉的,杜雲停尋思著這估計是哪個朋友在和自己開玩笑。等頭也出來,看見這灰撲撲低矮的小平房,洗得發白的床單,挨挨湊湊得的三四十平米里五臟俱全,下了床就能到桌子。他有許多年沒見過這架勢,那手機,再拽拽自己上這普通的運,又懵又暈。
......搞什麼?
我不是被車撞了麼,地府現在改造這樣了?
老古董忽然唱著歌兒震起來,把杜雲停唬了一跳。拿手按了半天,才手忙腳把電話接通,那頭的男人聲音溫存,“阿青,起了嗎?”
杜雲停:“......啊?”
男人笑了聲,似是很寵溺,“又沒清醒。不是你說讓我給你打電話把你喊醒嗎?”
杜雲停滿心莫名其妙。那邊的男人說:“工作辛苦了。我是真心疼,你要起這麼早——”
這人到底誰?
杜二沉默了會兒,按照自己往日行事風格答:“你今天要工作嗎?”
“我?”男人似乎愣了愣,“我沒有啊,我不是有你......”
“這麼心疼那就替我去工作啊,”杜二由衷建議,“要麼打錢,要麼替我去,要你在這兒瞎心疼?”
他啪地把電話給掛了。
個神經病。
他在屋裏索半天,最後拎起來一件沒半點特的白襯,勉強給套上,探著頭從窗戶往外張。外面也是他從沒見過的街景,房子低矮,電線拉,杜雲停這麼一看,看見了一堆消防患。
他重新把頭回來,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這夢做的......
杜二很憾。
怎麼沒有夢到顧先生呢?
【滴滴,您好!】從未聽過的聲音忽然正兒八經地在他腦裏開了口,【您好,第7777號系統竭誠為您服務。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是我們共同的願,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我們不懈的追求!7777願與您攜手,共創人類文明的好未來!】
杜二:【......】
啥?
【說說您的夢想吧,】7777像某個綜藝節目裏的導師一樣熱洋溢,【您的夢想是什麼,是想與我們一道,肩負起偉大使命,聆聽偉大教誨,共同做社會主義的建設者,讓真理的芒照耀世界大地麼?】
新接的宿主:【......不。】
7777不氣餒,【那您一定是想親自走進群眾,親近群眾?】
杜二:【也不。】
【那您是想貫徹雷鋒神,做永遠哪里需要哪里使勁兒的螺釘?】
【都不。】
7777:【那您——】
【我還真有那麼一個夢想,】杜二想了想,很認真很地回答,【我想睡一個男人。這算嗎?】
腦子裏沒音了,7777被這個張口閉口就是“睡男人”這種完全不和諧字眼的宿主嚇得下線了。
杜雲停的世界重獲清靜。他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十分鐘後,7777重振旗鼓。
【拋卻掉與那位同志發展革命誼以外的,您還有——】
【沒了。】杜二說。
7777的機械音蔫,聽上去居然有點可憐,【啊?】
【我就這麼一個夢想,】杜雲停說,眼睛一垂,【就只有......】
他眼前重新現出男人的側面。男人眉骨上方有一顆小痣,淺淺的,眼窩有些深。杜二一,一下子塌了乎乎的小慫包,春心漾不能自拔。
【就只有睡他!】
7777:【......】
7777:【可是我是個正經系統啊......】
正經系統不幹這種大生意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杜二:我想......
系統:不,你不想。
堵,拖走。
你什麼也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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