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外之end
春節的時候,林天收到了一張賀卡。
今年冬天滬市罕見地下了小雪,第二天林天就收到了來自瘋人院的郵遞包裹,他出去一看,雪已經悄無聲息地化了。
林天盯著這封快件看了許久,當他看到地址署名是瘋人院,而寄件人是秦韻,備註還寫著祝他新年快樂的時候。猶豫了幾秒後,林天把郵遞包裹扔掉了。
無論這封快件裡的容是什麼,林天都不想拆開。雖然他不願用最壞的心思來揣測人,可秦韻是什麼人?秦韻就是認準了他心,或許是有目的地給自己寄來新年郵件,或許是想讓自己心,接出去。
但他不需要對心,也不想心。這幾年來,林天從沒打聽過秦韻的消息,秦韻一個人在瘋人院裡,林瀚海也還在監獄裡服刑,所以沒有人會去看,林天也不會去。
進了廚房,傅星河正在不練地著麵團,扭頭看了進來的林天一眼,問道:“誰按的門鈴。”
林天笑著說:“附近的孩子鬧著玩兒的,過年,熊孩子多。”
傅星河嗯了一聲,沒再多問了。
林天走到他旁邊,“我來麵團吧,哥你去休息。”
“不用,”傅星河拒絕道:“這個我還能做。”林天點點頭,準備走到旁邊去剁餡,結果傅星河手過來,往他臉頰上一蹭。
林天眨眨眼。
傅星河說:“臉上有東西。”
林天沒在意,專注地對付起菜板上的牛和芹菜來。
其實剁餡是很費力的事,相比起用攪拌機要費力得多,但不知什麼原理,人工剁的餡要更好吃一些。
對林天而言,做飯並不是一件消耗心力的事,而是一件讓他快樂的事,所以他通常都在致力於讓食變得更緻,讓做飯這個過程變得更充實。
傅星河完麵團,問林天道:“這個要醒多久?”
“十分鐘吧。”
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餃子皮搟好,餡也勻好,林天便開始教傅醫生怎麼包餃子。
其實以前教過,但傅星河對這方面一竅不通,怎麼教都不行。去年春節的時候,傅星河也是正好要上班。春節人人都要放假,他們做醫生的不放假,反而還要加班。但今年,傅星河是正好休,從小年夜放到大年初三再回醫院上班。
林天手把手地教他怎麼包餃子,傅星河時不時地拿手蹭一下他臉頰,林天剛開始沒發現,後來覺得沒對了,手背往臉頰一蹭,果然全是麵。但是反觀傅星河,他臉上既沒有被發現的尷尬,也沒有笑意,就好像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一樣。林天當然不會生他氣,手了把麵,點了下他的鼻尖,“喏,還你的。”
傅星河笑了笑,一邊低頭認真地學著林天的手法包餃子,一邊說話:“師母讓我們去家吃餃子,我們明天過去。”
林天也是,一邊很慢地包著餃子,一邊指導他:“餡兒多了,我搟的皮薄,你這樣包出來等會兒下鍋就變丸子了……”
餃子下鍋,林天這才想起還沒餵狗,他喊了一聲,小Hope便叼著什麼東西,從廚房門進來了。
Hope裡叼著的東西被它撕扯碎紙條,林天看見藍白的圖案,才看出是自己剛剛丟掉的那個郵遞包裹。邊牧犬生好,是最活潑的犬類,也非常通人,從不翻垃圾桶。見Hope叼著撕碎的包裹,以及裡面完好無損的紅賀卡,林天就知道Hope自作聰明地認為這東西對自己是有用的,所以討好般地叼到自己面前來送給自己。
這會兒,林天要想把郵遞包裹藏起來,本來不及了。
因為傅星河已經看見了紅的新春賀卡,而且賀卡外表也非常有意思,菱形裡框起來的紅的“春”的字樣,像是用針線勾的,不大像市面上能見到的樣式,而且字還有些歪歪扭扭的——是不練的純手工製品。
“誰寄給你的?”傅星河略微彎腰,從Hope裡拿過賀卡,他把廢紙條扔進垃圾桶裡,但並沒有打開賀卡。
林天吸了口氣,別過眼去回答道:“我媽寄的,我……”不想看。
秦韻在瘋人院裡幾乎沒事可幹,一些神冷漠的護士把他們當犯過罪的無知孩子看待,會語氣很地哄他們,也會極其嚴厲地給他們拷手銬、強制地餵藥。這些藥能讓正常人變瘋子,能讓瘋子變癡呆。
瘋人院也不會免費養他們,所以除了按照規定地吃飯睡覺,每個人都會被安排工作,像是手工。
或許從前沒瘋,但現在進去那麼久,人肯定也被蹉跎得不人樣了,或許和瘋人院的其他人沒有區別了。林天不願意看,傅星河聽見是秦韻寄來的,正準備乾脆俐落地把賀卡扔了,林天卻突然道:“等等。”
傅星河看向他。
林天說:“拆開吧。”
傅星河皺眉,林天道:“沒關係,對我沒有影響了。”他出一個如釋重負般的笑容來,看見他這個笑,傅星河才有些遲疑地打開這張手工賀卡。
賀卡是立剪紙,剪紙上是一家四口,林天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但他並不同,而且心裡也沒有任何覺。傅星河一直注視著他的神,看見他無於衷後,重新闔上,“我拿去丟掉。”
林天搖搖頭,“哥,別丟,放在什麼地方吧,好歹是一份心意。”雖然他並不在乎了。
傅星河把這張新春賀卡放好,林天把煮得有些的餃子撈起來,和傅醫生一人一碗。
林天和傅醫生包的餃子眼幾乎看不出分別來,傅星河是一教就會,而且還做得像模像樣,但沒天賦就是沒天賦,明年林天還得重新教。
大年初二的時候,林天和傅醫生去閔老師家做客。退休的盧教授人在國外,閔老師一個人過年,所以見著傅星河時非常高興,忙活了一大桌菜,“小傅,你聽著,師母認真給你說,你以後別像你師傅那樣,你看他像什麼話,大過年去國外開會。你要是敢這麼對林天,師母我第一個拿你是問!”
“林天,你也聽著啊,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閔老師,老師替你做主。”
傅星河應道:“我不會的。”
“答應了啊!你們學醫的都這樣……”閔老師似乎怨氣不小,可是盧教授電話過來時,接起電話那瞬間表都鮮活了。
閔老師去一旁接電話,傅星河給林天夾了一筷子松鼠桂魚的,低聲道:“你知道我不會。”
“我知道。”他們家傅醫生,雖然和盧教授一樣,都是工作狂,但是他們有本質上的不同,盧教授的大部分牽掛在工作上,一生熱也是工作,傅星河的牽掛卻是在林天上,所以他永遠也不會像盧教授一樣。
傅醫生回去上班了,每到春節,醫院都特別忙,晚上也要加班,林天去醫院等他時,院裡護士看見他都要笑。
他等到傅醫生下班,夜已經籠罩了城市。春節期間,天霧濛濛的,是現代化的城市特有的霧靄沉沉,上面有稀疏而零星的星星,眼數得清。
從醫院出去時,林天意外地看見了一個人,是抱著孩子下車的林巍。
林巍也看見了林天,不知道該怎麼他,最後喊了聲:“林總。”
林天這才看見,林巍懷裡的孩子臉上有不正常的泛紅。隔了幾年,林天才終於第一次看見這個患了21-三綜合癥的弟弟,“他怎麼了?”
“發燒了,降不去了,只能來醫院。”林巍臉上帶著焦急。
“那你趕帶他進去,別跟我說了,等會兒況穩定了告訴我。”
林巍點點頭,抱著孩子走了,這時傅星河發現,林天不像幾年前的時候了。他還記得當時自己進了病房後,林天僅僅在病房外面看了一眼,就不控制地做出傷害自的行為來。但是現在,林天面對起這個弟弟來,卻異常平靜了,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一些事不再對他產生影響。
就好像林天給他做的保證那樣:“從今往後,能夠左右我的,就只有傅醫生你一個人。”
此時天空中星閃耀,烏雲散去,頭頂星空從未有一日如同此刻,銀河串聯,暮星朔。
傅星河轉頭看向林天,他們雙手握,林天的角帶著笑容。
醫院門口行人稀疏,萬皆靜,偶爾能聽見風吹樹梢的沙沙聲。水果攤和小吃商販生意稀疏,他們百無聊賴地等待著顧客,對著冰冷而曖昧的夜哈氣。
“走吧。”傅星河忽然說。
林天沒有說話,但握著傅星河的手輕輕用力,一如從前,他從不在傅醫生工作後讓他開車,林天給傅醫生打開車門,自己繞了一圈走到駕駛座,發了汽車。一瞬間,鋼鐵機像是被注了生命,在大地上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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