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時的高長爬上一個上坡,把大黃放在地上,然後了它的頭說:“我要回家了,這一次你不能再跟著我,聽到沒有?”
“嗚……”大黃無打采地趴在地上,輕輕嗚咽了一聲就算是回應。
“你這是同意了嗎,那我走了啊。”高長站起來往山下走了大約有十幾步,見大黃沒跟上來,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又折了回去。
“天都快黑了,你得找個地方待著,晚上水很重,你本來都已經在發燒了。”
“嗚嗚……”大黃抬頭看了高長一眼,然後繼續趴著。
“我差點忘了,口袋裡還有一塊糖,幫你剝開吧,吃完了以後就沒有了。”
“嗚……”大黃出舌頭了糖塊,然後叼起來嘎嘣咯嘣嚼兩下,就吞進了肚子裡。
“大黃你真聽話,要是你不生病就好了……”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高長了小狗的腦袋站了起來,慢慢往前走,走幾步,就要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大黃就蹲坐在後面的一個小土包上,眼睛漉漉的,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因為顧著回頭,高長沒仔細看腳下,被一塊突起的石頭拌了一下,腦門磕在土路上,“砰”地一生響,好久才又站了起來,他暈頭暈腦地看著四周的環境,然後又看了看後的那只小狗,終於有點明白過來了。
高長三兩步走回到土包前面,蹲在他跟前的那只只有年人掌那麼大的小黑狗就大黃,讓他上輩子愧疚了十來年的債主。這會兒它正生著病,發高燒了,小風一吹還打了個脆生生的噴嚏,鼻頭的,眼眶也很潤,眼睛紅紅的,上的都在皮上,看起來病懨懨的有點嚇人。
高長這會兒心相當不錯,彎腰一把將小狗抱在懷裡:“走啊大黃,咱回家。”
真沒想到,重生這種好事竟然讓他給上了,看來是老天爺良心發現,覺得這些年實在是太虧待他了,終於決定要做點補償。高長心很好,哼著小曲兒往家裡走,不過在進村子之前,他還是把懷裡的大黃用服擋住了,不能讓那些人知道大黃沒被送走,不然又得唧唧歪歪好久。
至於大黃為什麼大黃而不是大黑,這完全是因為高長聽了的話,當初這只小狗跟他回家的時候,他本來給它取的名字小黑,但是高說他們本地的土狗小的時候都是黑,等長大了,就都是黃。管一條黃狗小黑,那真是彆扭的,於是高長就給它換了名字,大黃。
回家以後高長就把大黃安置在自己房間裡,他們家在村裡三合院拐角的地方,有兩堵牆都在三合院外頭,另外兩堵牆跟別人家的牆壁是挨著的,只有一道一米多寬的小門是對著三合院的。
房子寬的,就是只有一層樓,外面廳裡是泥土地面,跟廚房沒隔開。房間裡邊倒是鋪了木板,只不過這些木板也不知道是哪個年頭鋪的了,腐朽得厲害,地板上一個一個的,一到晚上,那些老鼠就竄來竄去在他們家來去自如,吵得人幾乎沒辦法睡覺。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高長給大黃送了點飯進去,它用舌頭都沒幾口米飯就不肯再吃了,高長只好把那些剩飯端到後院去餵。
他們三合院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竹林,竹林裡還有一些倒塌的石頭房子,看起來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在石頭牆邊種上一些南瓜苗,春天吃苗夏天吃花,到了秋天還有南瓜吃。除了南瓜苗,還有一些鄉下人常吃的蔬菜,都是好種又容易活的,隨便種點,就夠他們祖孫倆吃一年的了。
還養了一群和一群鴨子,鴨晚上不睡在家裡,在石頭牆邊用竹和稻草搭個棚子就行了,屋後還有水渠,水是從三合院正後方的水池裡流出來的,經過三合院的外牆留進村口的一條大水裡,裡有螺也有泥鰍,鴨子們喜歡在裡面撲騰。
重生之後的第一頓飯,高長吃得很多,做的韭菜炒蛋真的很香,自家後院裡種韭菜,自家老母生的蛋,實打實的健康無公害。
“長啊,你怎麼又把大黃給帶回來了?”的牙齒都快掉了,說話風。
“,沒事,我讓大黃待在房間裡不出門,別讓他們看到了就好。”自己上輩子就為這事愧疚了許多年,這輩子說什麼也要保住大黃,好歹他現在也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了,連條狗的保不住,說出去人笑話。
“那你可得防著點。”
“曉得了。”說著高長又往自己裡了一大口飯,他都好久沒正兒八經吃過米飯了,真是又香又甜,吃了一碗又一碗,就是不想停筷子。
晚上點著昏黃的燈泡做燈籠,這年頭平常人家早就不用燈籠了,這些都是辦喪事的時候才用的。高長這些年在城市裡一個親人都沒有,重生以後看著覺得可親了,不想回屋去,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幫著幹活。
“你別幹這活,明天還上課呢,趕看書去。”
“明天是星期天。”大黃是在星期六傍晚被他放生的,這個高長一直都還記得,不過這一晃十好幾年,鬼曉得現在學校上到哪一課了。
“那你也別幹這活,一個人幹得過來。”
“我哪兒是替你幹啊,我替自個兒幹呢。”高長笑嘻嘻地說。
“呸呸,小孩子不要說。”高驟然變了臉。
“我說掙來的錢反正都是我花,替自個兒掙錢呢。”高長也不傻,自然知道高避諱的是什麼,他們家本來就人丁單薄,對生生死死的,都忌諱得很,要不是實在沒經濟來源,高大概也不樂意做這個。
“幹這活掙不來幾個錢,聽話,回你自己屋裡去。”高打定主意就是不讓高長做這個,他也沒辦法,再磨下去老人家就該著急了,只好回自個兒屋裡呆著。
屋裡就高長和大黃一人一狗,大黃神不好,正趴著睡覺,高長枕著胳膊躺在床上,天馬行空地想著自己這輩子要怎麼活。首先肯定不能像上輩子那樣往城市裡去了,村裡再怎麼不好,地裡頭長著的總是莊稼吧,不像城裡,商店一關門,大家就只能啃樹吃樹皮了。
嘖,說到吃的,高長又有點意猶未盡了,他這會兒才十七歲,本來就是正長的時候,剛剛吃下去的晚飯在胃裡打了幾個滾兒,很快就被消耗了大半。好不容易重生了,高長說什麼也不會再虧待自己,這輩子其他的不說,絕對要吃好喝好,把命活長久咯。
可是吃喝要本錢啊,高長瞥了一眼牆角下那只病懨懨的小黑狗,那傢伙也需要補補了,吃不下去飯,要是能整幾排骨熬湯,大概也能喝下去一點。想到排骨,高長也忍不住開始咽口水了,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蚯蚓當然是不能算的,那玩意兒連昆蟲都算不上。
為了給自己和大黃掙點吃的,第二天高長就在他們鎮的街道上一圈一圈地逛,菜市場裡大把的排骨,可惜他就是沒錢進去買。
倒也不是真的一點錢都沒有,雖然他們家很窮,但高多也會在高長口袋裡放點零花錢。可這錢不能就這麼花了,高長的意思,還是想留著錢生錢,可怎麼生呢?在他們這個鳥不拉屎的高山小鎮上,除了去玩老虎機高長想不出其他賺錢的門路,當然,老虎機也不能去玩,贏錢的概率太低。
這一逛,就從上午八點逛到了十點半,要問重生這回事最好的地方是哪裡,那高長肯定得告訴你,最好的就是現在的還是橘黃的,曬久了最多皮。
轉啊轉啊,從小鎮中心轉悠到了四周的社區,然後高長就轉到了他們鎮上最大的一個老年人活中心。說是給老年人活的,其實就是個聚眾打麻將的地方,放眼看過去,一桌一桌的都是麻將。高長在外面聽到劈劈啪啪的麻將聲,想都沒想就進去了,他當年可是打遍宿舍樓無敵手。
在旁邊看了一圈,發現玩法都差不多,他們鎮上來這邊玩麻將的大多還是老頭老太太,也有一些家庭婦,玩得都不大,就玩十塊錢或者二十塊錢一盤的,一百個子,一個子一兩,輸贏都多不了,也就是個消遣。要想玩大的也有,不過不在這個地方,這個老年人活中心畢竟開在明,派出所的同志時不時就要過來轉轉。
見有人站起來,高長就過去坐了,桌上幾個都是阿姨大媽,見一個小男生來老年人活中心打麻將,都覺得稀奇的,一會兒問他讀沒讀書啊,一會兒又問他家住哪兒的,爹媽什麼名字。高長哼哼唧唧,並不怎麼正面回答,只管打麻將,贏兩三排骨回去,他今天的任務就算是完了。
鎮上閒人也多,麻將桌邊有些人打有些人看,今天圍在高長邊看熱鬧的人就多。“喝,還會劃船呢這小子。”
“年輕仔打得不錯啊,你們悠著點哈,這十好幾番呢。”
這些人一邊看一邊說,有時候把高長的牌都給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點欺生的意思。高長暗暗記著這幾個說得最大聲的傢伙,他娘的,下次就到老子看你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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