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神的告死鳥(二十)
——他是死神的告死鳥,他宣告著死神的死亡。
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風燭剛才的臉才會如此難看。
他向來擅長察言觀,但這一次他卻完全不夜荒的想法了。
[語音彈幕裡夜荒說的那四句神語是什麼意思?]
早在之前風燭提及神明弱點時,紅蛇就已經斂去了所有的調侃之,難得嚴肅起來。
因為如果風燭當真是夜荒的既定弱點的話,那麼他本就艱難的境很可能會變得更加慘澹。
別說那些夜荒的仇家,是夜荒本便已然足夠危險。
它一點也不想風燭因此而喪命。
“你想知道這個?其實那四句話也沒什麼,翻譯過來大概是——”
“我的肋骨(Le mie costole)。”
“我的祭品(Il mio sacrificio)。”
“我的小小鳥(Il mio uccellino)。”
“你終將無可逃(Non puoi scappare)。”
這些年來風燭一直將紅蛇當了自己的半個長輩,而它也是他唯一能信任的流件。如今遇上想不通的事,風燭倒也確實想聽聽看紅蛇的意見。
然而他卻沒等到紅蛇的回應。
直到一分鐘後,那條紅蛇才語調微妙地說道:[我或許知道當初夜荒為什麼沒殺你了……]
“為什麼?”風燭下意識地開口追問了一句。
他知道紅蛇不會在這種時候無的放矢。
[在回答你之前,我更想知道你當初到底說了什麼才從夜荒那裡功辭職的?]
“……我什麼都沒說。”風燭沒想到紅蛇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他皺了下眉還是給出了答案。
“你知道的,因為【天命】的存在,我能預見三分鐘未來。在那三分鐘未來裡,我曾找了無數個理由來辭職,結果無一不以死亡告終。”
“以至於到最後我乾脆破罐破摔地看著夜荒,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
“偏偏那一次,他放我走了。”
而這也是當初風燭懷疑自己推論錯誤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真的是夜荒既定的死亡,那個傢夥不當場殺了他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會連個理由都不要的放他離開中域?
但現在一切的懷疑一切的否定都已然不立了。
因為迄今為止的無數個細節都在印證著,他的的確確就是夜荒的弱點。
這樣的事實也使得風燭愈發疑夜荒究竟在想什麼。
[很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夜荒為什麼沒殺你了。]
紅蛇沙啞的聲線喚回了風燭稍稍飄遠的思緒。下一秒,只聽它似笑非笑地說道:
[因為他你。]
[他你。毋庸置疑,無可否認。]
這不是紅蛇第一次向風燭提出夜荒上他這件事,但這卻是它唯一沒被風燭開口反駁的一次。
“……其實我也想過這種可能。”
許久許久,風燭才啞著嗓子回應起了紅蛇的這番話。
“雖然我母胎單到現在,但我自認還沒遲鈍到察覺不到別人的地步。”
“唯獨夜荒……”說到這裡風燭的聲音微微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語言一般。
“唯獨夜荒,我實在沒辦法將他和‘’這種字眼聯繫到一起,我本也不想這麼做。”
“說真的,我甚至覺得把那傢夥和‘’放在一起是對他的辱。”
“夜荒是那種縱使地老天荒,他依舊如常的那種類型。”
“你可以說他是噩夢,是災難,是無人能逃的最終審判,你甚至可以用世間最暗的詞彙去讚亦或是抵制他。但你如果說夜荒會因猶豫、因弱……”
“——我當真覺得你看低了他。”
[我怎麼敢看低死神。]
紅蛇聞言嗤笑了一聲,它終於知道風燭為什麼會一再否認夜荒上他這個事實了。
因為這小崽子一直都憧憬著力量,而那位作為無數紀元最強者的死神,姑且也算得上是他崇拜的件。
所以他不知不覺間將死神看得太高了。
他以為那個男人會永遠殘忍下去,無論在何種境地都絕不會搖半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認知也沒錯。
死神對別的傢夥確實都是如此,萬年來他一直都是心如鐵毫無容的模樣。
但這個毫無容的範圍,卻絕不包括風燭。
[,能使人拋卻本能。]
即使死神生即為惡,即使死神骨骼中皆是難以磨滅的兇,但能讓他拋卻本能,甚至願為你低下頭顱、去擁抱他所厭棄的死亡。
他的暴戾兇狠、他的鷙殘忍、他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冷酷、他難以言喻的忍與求,統統都被你無知無覺地攪得天翻地覆。
他你。遠勝生命,遠超死亡。
“他、不、是、人!”
風燭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這句話,然後便面沉地坐在沙發上思索著什麼。
[自欺欺人有意思麼?]
紅蛇的反問終於使得風燭煩躁了起來。
“你一再讓我承認這一點,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夜荒上我,對我和他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你認為從此以後,我既能靠著他的力量神,又能再無任何命之憂。”
“小紅,為弱強食的野,你怎麼比我還要天真?”
“對我來說,夜荒上我反而是最恐怖的事。”
“因為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他如果真的我勝過骨骼、勝過、勝過死亡本,那麼他只會想將我融進他的骨裡,亦或是將我囚在他親手構建的牢籠之中。”
“接下來等待我的確實是壽命悠久、食無憂,但我也了獨屬於他一人的籠中鳥。從此日日歌唱,夜夜不休。”
“很多人無法在生命和自由中做出選擇。可我向來很貪心,所以我全都想要。”
“因此,我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去考慮死神上我這件事。”
“那會讓我這些年的忍與算計都了一場笑話。”
他步步籌謀拼死拼活地走了這麼久,到頭來要是因為這種意料之外的落得一個被囚的下場,風燭是想想就覺得這太過可笑。
況且比起接死神上他這種荒謬過頭的假設,風燭終究更傾向于那個男人之所以放他走,是因為對方就看不起那所謂的宿命弱點。
他自信自己絕不會因此死亡。
[……那你就這麼放棄神了?]
紅蛇不知道風燭是穿越者的事,更不知道地球對風燭的重要。
它只知道風燭可以借由神解決掉那個莫名其妙的死亡倒計時。現在這條路堵死了,紅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總不能就這麼看著風燭去死吧?
“放棄神?別開玩笑了。小紅,你要知道……”
“Nessuno in questo mondo non vogliono essere dio。”
“Nessuno。”
[什麼意思?為人類你突然說什麼神語,直接說人話行不行?]
“所以我才讓你好好學神語。等你哪天學會了,你就知道我剛才說的究竟是什麼了。”
風燭說著微微笑了笑,眼底劃過了些許意味不明的緒。
如若紅蛇當真能夠聽懂第一宇宙的神語的話,它便會知道風燭剛才說的是:
——這世上無人不想神。
——無人。
關於默讀: 童年,成長經曆,家庭背景,社會關係,創傷……我們不斷追溯與求索犯罪者的動機,探尋其中最幽微的喜怒哀樂,不是為了設身處地地同情、乃至於原諒他們,不是為了給罪行以開脫的理由,不是為了跪服於所謂人性的複雜,不是為了反思社會矛盾,更不是為了把自己也異化成怪物——我們隻是在給自己、給仍然對這個世界抱有期望的人——尋找一個公正的交待而已。治各種不服老流氓攻駱聞舟敵變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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