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整理的時候很急，他確實記得從房間里翻出幾個自己沒什麼印象的東西一腦都塞進了箱子，這樣想著，他手把盒子撈了出來，坐到沙發上打開。

下一秒，傅予寒“啪”一聲把蓋子砸了回去。

他靜有點大，惹得沉迷看畫冊的聞煜忽然偏過了頭，看著他奇怪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傅予寒目閃爍，“拿錯了……”

“什麼東西？讓我看看。”

他臉上微妙的表引起了聞煜的注意，聞煜把畫冊放到一邊，手想去夠那個盒子，沒想到在這種小事上從來不說“不”的傅予寒竟然抱著盒子靈活地一躲，下了沙發，企圖把盒子塞回箱子里去。

“紙箱一會兒要拿去丟的。”聞煜好笑道，“這家里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我都知道，你能抱著盒子躲多久啊？”

傅予寒：“……”

“真不能讓我看？”聞煜挑了下眉。

理智上，他愿意尊重人企圖保有的一點小私。

雖然上他會不高興。

傅予寒抿了下，垂著眼不看他。

但也不說話。

“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了。”聞煜說。

“……也沒什麼，”傅予寒掀了下眼皮，臉上似乎有些掛不住，“你答應我看了別笑啊。”

聞煜聽完這句話已經開始想笑了。

他勉強抑了一下自己不住上翹的角，點點頭：“好，我不笑。”

傅予寒這才走回去，把盒子遞給他。

盒子是很普通的禮品盒，聞煜還以為里面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沒想到打開竟然是一本絨面的厚本子。

時代發展太快，一開始他沒意識到那是什麼，翻開才發現是一本古舊的相冊。

相冊第一頁，明的頁里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一個眉目清秀俊朗的小男孩戴著紅帽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老式太師椅上。

“這是你？”聞煜有些意外，很快莞爾，“可啊。”

“……希你看到后面還是這個反應。”傅予寒垂下眼，默默去收拾自己攤開的東西。

“誒，”聞煜喊他，“你不陪我一起看嗎？”

“……不要了，謝謝。”傅予寒拒絕得非常禮貌。

聞煜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直到他翻開第二頁——

“……噗。”聞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哈哈哈哈哈哈傅予寒你也有這樣一天。”

傅予寒抬起頭，盯著聞煜看：“不是說好了不笑的嗎？”

“我是一個訓練有素的人，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晚上你睡沙發。”

“……我錯了。”聞煜一秒認慫。

但第二頁的照片非常有魔力，低下頭看見照片的那一瞬他又控制不住地抬起角，只好將線死死地抿一道。

第二頁上著兩張照片，看背景和人大概是同一天在一個地方先后拍攝的，左下角用娟秀字跡寫了行備注——“傅予寒出生100天”。

照片上有個小嬰兒，比第一頁上那張小了太多，圓滾滾的臉看不太出男，圓溜溜的眼睛瞪著，說是小姑娘也有人信。

只是照片容卻不怎麼“”——

第一張，小嬰兒趴在臺子上，全溜溜的，藕段似的小胳膊朝前著，像是要和拍攝的人玩。

第二張，小嬰兒站著，漂亮的臉上不知為何糊上了黑乎乎的墨，一臉哭喪。

兩張照片都是名副其實的□□，第二張的重點部位掛了塊巨大的假樹葉，又喪又搞笑。

照片本正常的，但聯想到傅予寒那副常年掛在臉上有如實質的“生人勿近”，搞笑簡直可以乘以2。

后面的照片延續了這種風格，有小寶寶玩水，小寶寶吹生日蠟燭，小朋友寫作業等等，好些都是一張笑一張哭；很有趣，只是不長，聞煜很快就翻到了頭。

“后面沒有了嗎？”他看完后抬頭問。

“我上大班以后他們就經常吵架了。”傅予寒垂著眼整理東西，邊整邊輕描淡寫地說，“吵架的時候沒人帶我玩，后來……他們就分開了。”他長睫輕，“差不多是……我十歲那年。”

聞煜張了張：“那還……真巧啊。”

“嗯。”傅予寒淺淺地笑起來，“可能是緣分吧。”

十歲那年，他們全都失去了家。

兩人的生日只差了半年多，差不多是同一年。

“那也好的，”聞煜垂下眼，看著那本相冊，“雖然……不是什麼開心的事，但是也許……這說明冥冥之中我們活該在一起。”

“嗯，”傅予寒笑著看他，“誰說不是呢。”

“只可惜我沒有相冊，不能給你看。”

“算了，沒事。”傅予寒想了想說，“我已經見過你喝多的樣子了，應該夠丟人，勉強算我們扯平了。”

聞煜：“……”

“你知道我那天為什麼喝七……啊不，六瓶嗎？”聞煜忽然樂了。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他自嘲似的說，“我當時在想，‘就我這種游戲人間的神經病，明明應該把所有人當傻看待，為什麼最傻的人竟然是我’。”

“哦，”傅予寒看著他，“‘喜歡上我’等于‘傻’？”

“的都是傻，”聞煜笑道，“但是我認了，傅哥，我就是一個庸俗的人。”

“……”

“你自己傻別帶上我。”傅予寒一臉事不關己，“我還覺得我喜歡上聞煜是件特別機智的事呢，你看看我們學神，既英俊又聰明，隨隨便便就撈回來一個狀元，多給我們老傅家長臉——”

聞煜從沙發上跳下，兩步到傅予寒面前蹲著，手抱住他：“我晚點再去學校吧？”

傅予寒：“？？？”

他驚恐地發現聞煜正把他往臥室拖過去。

“不？等會兒？煜哥——”他連聲說道，“昨晚剛——”

聞煜親了親他的側臉：“你祝我生日快樂的時候說過今天會盡量滿足我所有愿的。”

“但是不包括——喂，你得去學校啊——”

“到下午三點呢！還有時間！”

“……”

“聞煜！！你這只泰迪！！！”

他真的真的真的要散架了。

“沒事。”一小時后，聞煜親了親他汗的額角，輕而溫地說，“散架了我就幫你拼起來。”

可他又不是那臺高達。

傅予寒累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句話在腦海里回響了好幾遍，終于還是被他帶了夢鄉。

聞煜替他掖好被角，給空調換到睡眠風，這才重新去洗了個澡，換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