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江畫看了一眼，本以為會看到一張強撐淡定的臉，沒想到卻見江畫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路過越歌邊時，江畫向他，似乎有些言又止，往日的臉頰有些發白，眼下罩著淡淡的青，顯然昨晚沒有休息好。

最終他四下看看，沒說什麼，蔫頭耷腦去了後排。

第一節課是語文，老師講的是他接近滿分的一張試卷，越歌手裡的簽字筆沒有拔開，時不時在手指間轉一下，有半節課都在走神。

下課時，江畫按捺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越歌扯出了教室，兩人一路到了僻靜人的樓梯拐角才停下。

“怎麼了？”越歌問，語氣裡帶了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

江畫像是在整理語句，咬得發白，越歌手救出那片，半帶命令地說：“別咬。”

說完，他頓了頓，輕吸了一口氣，緩下聲音又問了一遍：“江畫，怎麼了？”

江畫磕磕絆絆地說：“昨天晚上，秦揚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秦揚？”

江畫點頭，眼神抖得厲害，抬手捂了下肩膀：“那個神經病還給我唱生日歌，嚇...吵得我一晚上沒睡好，他是不是被放出來了啊？”

聽到秦揚這個名字時，越歌眉頭便皺起來了。

秦揚退學前，衝進一班教室咬了江畫一口，提到這個人，他腦中便浮現出這一幕。

“他怎麼知道你生日的？”

下眼底的霾，越歌問：“我記得他進了管教所。”

江畫也不清楚：“我不知道，我老媽明明說他會在那裡呆兩年的...”

他小時候是遭遇過危險，但當時他似懂非懂的，神上沒到過多驚嚇，只是被劃破一道小傷口而已，而被喬修遠教訓不過是踹一腳屁，打一掌額頭什麼的，喬修遠也不會下重手。

不管是上痛覺還是神上的絕，江畫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影都來自於秦揚，所以一聽到這個名字，明知道丟人，他卻控制不住地寒。

“秦、秦揚不會出來了，打算找我的麻煩吧？”江畫惴惴不安地問，聯想到可怕的事，本來就白皙的面龐在下蒼白得有些明。

越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正落在已經愈合的傷口。

“不會的，只是打了電話而已，管所可以向外打電話。”他很理智地分析道：“如果他出來了，想找麻煩的話，今天就會來找你。”

江畫角了，一時竟分不清越歌是在安他還是在火上澆油。

越歌提議：“和家裡說一下，江家會幫你解決的。”

以江畫的背景，只要他小心一點，江家有一萬種辦法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越歌稍一思考，便沒有太過擔憂。

想起老爸老媽，江畫心下稍安，想起自己擔驚怕的緣由，不免有些怨懟。

“我本沒惹過他啊，明明是他和他哥哥總是找我的麻煩！”

越歌順著他附和：“不是你的錯。”

“是啊，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

江畫幽幽怨怨地盯回去，看得越歌無奈歎氣，知道他翻不過去這篇了。

他眼眸閃了閃，含著委屈道：“不是說了我的就是你的。”

江畫頓了頓，想起那鴨舌帽，有些發愣。

他還以為那只是越歌隨口一說，沒想到還會再提起，而且是用在這種地方。

覺不對勁又捕捉不到，江畫被忽悠得腦袋疼，倒是把秦揚帶來的恐懼給衝淡了。

想來也是，他們在往，確實分不出是誰的錯，但因為越歌，他腦袋裡確實多了個要命的系統，還附帶一大堆的麻煩，要是讓罪魁禍首就這麼甩掉鍋，江畫又有點不甘心。

他想起被秦揚咬的那一口，眼波流轉，四下瞧了瞧。

發現沒人注意這角落後，他仰起頭，不懷好意地問：“那我的也是你的嗎？”

越歌看著他滴溜溜往自己肩膀上瞄的眼珠，心下了然，表面上卻不聲地點了點頭。

“對。”

“嗷嗚。”

江畫壞笑著撲了上去，隔著服狠咬了越歌一口，越歌也沒躲，偏頭注視他的後腦杓，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有一點刺痛，與其說疼，脖頸被他的碎發搔出的意反而更存在。

“江畫。”越歌拍了拍他的後腦杓，淡聲提醒：“現在是冬天，你被咬的時候是夏天。”

江畫半晌回過味，惱怒之下，又填了幾分力道。

穿得多怎麼樣，只是他沒用力罷了！

果然，這次越歌悶哼了一聲，嚇得江畫趕松，慌裡慌張朝他看去。

“疼了嗎？”

越歌掃了眼製服上的小牙印，點點頭。

“一點點，但應該沒破皮，不然晚上回去，我下服讓你咬？”

江畫：“...”

明明是相當不正經的話，越歌頂著張一本正經的臉說出來，偏像真的似的，江畫想起那百分之五十的進度條，一半一半的可能下，一時都判斷不出他要不要臉。

沒辦法，判斷不出白蓮花的真假，江畫忍氣吞聲，轉開了話題。

“這幾天我不去你家補課了，蘇聞哥隻留一個禮拜，我想和他聊聊天。”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氣氛當即一凝。

越歌瞇了下眼，眼神深沉起來：“只找他？”

“對。”江畫沒注意到不對，自顧自道：“好久不見，我也想他的，至於喬哥...我還是等他消消氣吧。”

“有多想？”

“...多想？”

江畫被問得發懵，愣愣看向越歌，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沒話找話，只能絞盡腦地思考起來。

“除了老爸老媽，蘇聞哥對我最好了，我們一起長大，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不過他說等我畢業去國外讀書，到時會在國外陪我到畢業呢。”

說到這裡，江畫來了興致，一臉驕傲地誇讚：“蘇聞哥畫畫特別棒，要是在國外辦畫展，說不定裡面還有我的畫...”

他一個人說了半天，越歌卻不搭腔，等江畫後知後覺發現氣氛不對勁，聲音也漸漸變小，直到徹底消音。

他還是第一次捕捉到越歌臉上的負面緒，那雙淡的眼睛被夜幕侵襲，沉甸甸的，看得人不過氣。

不過轉瞬間，隨著越歌彎起眼笑了下，天空便放晴了，就像他剛出現了錯覺。

“你畢業後要出國？”

江畫猶疑不定地點了點頭：“...應、應該。”

說完，他才覺後悔，現在任務還沒做完，兩人在往中，他怎麼能提起出國的事，越歌的家庭況又不可能和他一起出國。

沒等越歌說話，江畫趕補救：“其實也、也不一定！”

出乎意料，越歌只是點了點頭，本沒有就這個問題追問下去，安他幾句後，稍作猶豫，還是讓他留下了昨晚秦揚打來的電話號碼。

那串號碼明顯是手機號，越歌愣了下，瞇了瞇眼睛，不聲地記下了。

之前擔憂越歌多想，現在見越歌一副不怎麼關心他出不出國的樣子，江畫反而有些心裡發堵。

系統耐人尋味地安了一句：“可能他不在意異地吧。”

江畫若有所思：“是麼...”

沒過一會兒，他像隻被踩了尾的貓，面紅耳赤道：“什麼異地，到時候任務完，我們肯定分手了！”

系統問：“分不了吧，不是還要掰正嗎？”

江畫一愣，發現好像是這樣沒錯。

而且掰正的話，沒了系統，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心由轉晴，回到教室，路過越歌邊時，他還有些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越歌依舊拍了拍他的腰，催促他快回座位，江畫這才紅著耳朵回去了。

學校裡的八卦傳的沸沸揚揚，兩個當事人卻都無心在意，在周大拚了命的掩飾下，到了下午，談論的人便了很多。

江畫生日時邀請同學的事是父母做的，以前那些朋友則是不請自來，再加上當時他心思都在怎麼應對喬修遠上，自上次被趙夜白嚇了一遭後，直到生日結束，他才想起忘了邀請這家夥。

從別人裡聽到這場聚會後，趙夜白氣得夠嗆，中午在食堂遇見江畫，冷著臉一言不發，端著副跟他不，生人勿進的模樣。

江畫確實有點心虛，下午時就急急忙忙發去短信道歉，一開始趙夜白還擺架子不搭理，直到江畫快沒耐心了，他才掐著點晃悠到二樓，找江畫詢問當時的況。

喬修遠是後轉來恆安中學的，這段時間從同學裡得知了江畫和越歌的過往，江畫只是大概說了一下過程，省略掉自己和越歌在往的節，是如此，趙夜白已經聽得興致了。

臨走前，趙夜白意味深長地說：“事變得有意思了。”

江畫問：“有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趙夜白笑了兩聲，竟沒否認，而是說：“你這兩個朋友總不可能比你傻，既然從小一起長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肯定要打探一下你的近況吧。”

江畫被他似笑非笑的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虛，反覆回想確定趙夜白不知道他和越歌在往的事後，才不耐煩地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嘖，沒什麼意思。”

趙夜白聳聳肩，視線在他上頓了下，臉上閃過一抹煩躁，才轉大搖大擺地上樓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江畫真想撬開這家夥的腦袋看看他在想什麼，或者上他的讓他不要說話了。

他被這半截話氣得胃疼，突然就不後悔沒邀請趙夜白了，依照這家夥混不吝的格，恐怕不得把場面攪得更。

不過那天之後，沒過多久，江畫就明白了趙夜白話裡的意思。

........

喬修遠和蘇聞會在a市留一周，一周的時間，除了被家人耳提面命一番，剩下的時間基本都用來聯絡朋友。

江畫談了，圈還沒傳開，事卻很快傳到了江家父母的耳朵裡，而在江父江母調查之前，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的喬修遠便已經查出了最近幾個月兩人在一起的起因經過。

周一下午，喬家別墅的書房。

蘇聞和喬修遠面嚴肅，相對而坐。

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攤放著越歌詳細的資料信息。

54、世

搜集越歌的資料費了一番功夫， 將近一天的時間，得到的信息不算特別細致，但卻查出了一點端倪。

與其他學生不同， 越歌從初中起就給人打工， 接過太多的人，但生活圈一直在a市的范圍， 從小居住在魚龍混雜的筒子樓，那裡人員流得厲害，很難找到幾個居住十七年的人，再加上警察經常顧走訪，住在那的人普遍很嚴，不多管閑事。

“他母親生下他後就改嫁了， 父親年輕時是明區一帶有名的小流氓， 兩個人的生活並不寬裕， 從小到大， 基本都是他在養家， 至於他生母的行蹤暫時沒有查到，不過...”

喬修遠抬眼掃向臉難看的蘇聞，拿過那遝資料，翻開幾頁後， 視線落在標的一行字上。

“不過和蘇伯母有過一次來往。”

對越歌萌生好時， 喬修遠從沒想過私下調查他，只知道他生活艱苦，對別人來說悠閑的假期， 他都用在了打工上，即便如此，卻不喊苦不喊累， 每天笑臉迎人，從不遮掩自己的家庭況，也不會為此到自卑恥，心態遠遠超過同齡人，即便是年人在那種條件下，恐怕都很有他那般從容淡定。

高二時，他偶然間臨越歌打工的餐廳用餐，認出了這個今年學人氣頗高的小學弟，招待同校的同學用餐對於青春期自尊心極強的年來說本應是件丟臉的事，但當時的越歌對待他們和對待其他客人沒什麼兩樣，依舊親切而有禮，在同行的人出越歌的名字後，他似乎還驚訝了一瞬，迷茫環視過幾人，而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朝幾人笑笑，上說著‘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