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大概永遠也想不到,自己和游昭的婚姻是虛假的政治合約,從頭到尾都無關。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兩個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不告訴江敘。
直到參加完葬禮,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看著被白花朵掩蓋的黑白照片心都不曾波,比起傷心,更多的是即將吞沒他的無措。
江敘死后不到一年,他和游昭都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東西,二人冷淡地解除婚姻關系,之后便很聯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頻繁地夢到江敘,白天越是忙碌與勞累,夢中的江敘對自己越是溫關切,那雙紅褐眼睛仿佛永遠蒙著一層水霧,抖著一遍遍說,我真的不喜歡游昭,我只希你們兩個幸福。
希你們幸福……希你幸福……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有一次遇襲傷及脊椎,江敘沒日沒夜地在醫院里照顧他,他隨口提了一句對古地球的歷史興趣,當天下午,江敘便興致地給他講關于古地球的有趣故事,從遠古的神話到當時人們的生活狀態,了解的程度比任何一個古地球歷史研究專家的都要深。
問他為什麼知道那麼多,江敘黯然地垂下眼眸,說自己是專門到圖書館查的。
某一天,出差路過醫院旁的那家圖書館時,不自覺地來到古地球借閱區,看守閱覽室的老阿姨主跟他提起曾經有個橘頭發的年輕人,天天來這里翻看關于古地球的歷史書,一看就是半天,還展示自己當年拍的照片——
著軍裝的江敘坐在地上,四周堆滿了各種書,他慵懶地托腮,正專注地著懷里那本厚厚的枯燥的歷史書,金的余暉照在他的側面,將他整個人包裹住,得像是一幅致的油畫。
霎時間,腦海中突然閃過他驚慌地否認喜歡游昭時的蒼白表,每次見到自己兩只眼睛笑得彎彎的像是月牙一樣的欣喜神,聽聞自己和要游昭結婚時的突然流出的淚水……
為什麼早沒有想到,江敘喜歡的是自己?
那樣一片誠摯的、不求回報的,那樣專注的神,為什麼在消逝人間之后,他才后知后覺。
看著那張照片,眼淚順著腮邊流下,只覺一片冰涼咸,淚珠砸向地面破碎四散,一如他的心。
閱覽室的老人錯愕地問道:“他是你的朋友嗎,他還好嗎?”
他痛苦地掩面——他不好,自己終于還是被迫面對,已經永遠地失去了他這個事實,失去了這世上最自己的人,唯一一個用生命希他幸福的人。
“喂,你沒事吧?”
懷里人的小聲嘟囔打斷了希夜痛苦的回憶,懷中人的溫度給了他實。
此刻他才有回過神,竟然真的重生了!
這時候的江敘,沒有到任何損傷……那破敗的再次出現在眼前,希夜心臟痛不已,連呼吸都加速起來。
而江敘被困在希夜懷里,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問。
他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希夜發現了資助他生活費的人是自己。
上一次江敘剛穿過來的時候是開學第二天,而開學第一天原就和這個室友鬧了不愉快。
德科軍校統一兩人宿舍,一般來說和誰分在一個寢室間接顯示了他的地位,原出大家族卻不重視,和一個毫無家族背景的人分到一個宿舍,本就心懷不滿,又因學排名太低還備兩個哥哥的嘲笑,何況自己還低希夜一名,導致對命運之子希夜態度十分不好,一見面就冷嘲熱諷。
江敘剛穿越的時候,系統整天以“我只是個ai莫得”“系統領進門任務在個人”的態度對他,除了知道點份背景之外,什麼攻略都沒有。想到任務是圍繞著希夜和游昭開展的,江敘只好以刷好度為切點,打算先把關系搞緩和點,之后再繼續任務。
在游昭面前,狗人設十分好塑造,他本出于附庸游家的江家,初始能力又一般,結討好未來的東部軍區元帥是理所應當的。但希夜這邊,想要刷好度卻難以下手,思來想去,他看希夜平日里生活拮據,基本上沒有錢,便決定先幫助希夜貧——考慮到以自己的份捐助希夜肯定不會收,他換了個由頭,以貧困學生資助基金的借口向希夜的個人賬戶匯了一筆錢。
這個手段其實許多,比如匯款人的賬戶是與方貧困學生基金賬戶名稱不一致,而且仔細查詢的話,會發現方資助的時間也對不上,好在希夜并沒有懷疑。
而這次重生過來,看到希夜洗得泛白的床單,果斷用了同樣的方法,匯去了一筆錢——沒辦法,做了這麼多年的老父親,看不慣他過得這麼拮據。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他試探著悶聲道:“你都知道了?”
希夜渾一僵,角泛起苦笑,他沒想到,江敘喜歡上自己的時間竟然這麼早,甜與后悔一起涌上心頭,他沙啞地開口:“對不起,我發覺地太晚了……”
一點都不晚好嗎!錢應該才剛到賬吧?
但他的反應也太熱烈了吧,他自認了解這個命運之子,本不在乎金錢,沒有道理發現自己匿名給他捐助就這樣。
在他的記憶里,希夜從來不喜歡和別人發生肢接,和游昭在一起的時候,當著他面也從未有過親的舉。
難道,掩藏在希夜冷清的外表下,是一顆室友之的火熱的心?
就算如此,在公共浴室里著子被室友抱著,怎麼想也不對勁,而對方的大長卡著自己/溜/溜的大,得虧他是個直男,不然此刻就尷尬了。
他試著推拒了一下,“要不你先放開我。”
擔心他涼,希夜只好不舍地暫時放手,看到江敘依然背對著自己,目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纖細的腰肢和形狀優的背脊上,眼不自覺地下移……眸驟然加深,想到他的背著自己,希夜便嚨發,中涌出一種從未有過的。
穿好服的江敘轉過來,漉漉的橘發尾正在滴水,臉上帶著熱氣熏出的紅潤,睫微微,他低頭認真地扣好襯衫的最后一顆扣子。
希夜發現他連穿著浴室拖鞋出的腳趾都那麼可,指甲剪得不深不淺,著,因為水泡過的原因微微發皺。
“江敘。”
希夜的嚨了,聲音有些不尋常的沙啞。
“原諒我好嗎?”
原諒我的后知后覺和愚蠢,擺在眼前如此清晰的真相卻花了一輩子才看清,希夜目灼灼地盯著江敘的臉,眼底是拼命才抑的澎湃意。
江敘不知道為什麼希夜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友善,眼中甚至還帶著一……歉疚?
以為他是在為前幾天的冷淡態度道歉,希夜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們畢竟是室友。”
心里則滋滋,第二次任務比想象中的要順利許多,上一次希夜和他關系緩和可是用了足足三個月之久。
希夜一愣,隨即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結上下聳了一下。
無心的一句話,卻有著救贖一切的力量,令他靈魂都輕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應該被原諒,聽到年的這句話,竟然有想要落淚的沖。
一切,都因為他太痛苦了。
他一度也以為是因為歉疚才對江敘念念不忘,但這份歉疚太過沉重與痛苦,讓他本無法忽略,只要一想到他,心臟仿佛要壞掉一樣,抑著無法言說的痛。
有時候希夜覺得自己惡心,人活著的時候把這份當做是尋常,一旦失去了,就開始要死要活。
但夢卻是最真實的,他克制不住地夢到他。
想念他,想在夢里他,想……得到他。
希夜的眸暗了暗,忍住想再次把他擁懷中的沖,他知道此時兩人相的時間并不長,自己太過熱絡反而會嚇到他。
沒關系,慢慢來,這才換他來主。
他盯著江敘的眼睛,聲認真道:“我想我們之前有些誤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這話怎麼有點怪怪的?
江敘習慣地在心里瘋狂系統:系統系統,這種況下不能怪我崩人設吧,是他先的手!
系統冰冷的聲音:“……不算,不過命運之子的行為異常,需要進一步觀察。”
江敘哪管那麼多,他只想快速修復二人的關系,于是沒有多猶豫的點頭,“好。”
錯過這村也就沒這店了,可以早點和希夜緩和關系,也就可以早點撮合他和游昭在一起,說不定這次不需要花這麼長時間呢,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心大好的江敘,和希夜回到了宿舍,對方還要主幫他拿洗漱用品。
他哪敢讓未來的聯邦首相給自己拎東西,堅持自己來。
被拒絕的希夜,沒有再堅持,心底卻了一片,不管什麼時候,年都是這麼好。希夜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一直說不相信,卻發現片刻之間,他的心卻越來越淪陷,本無法自拔。
他只想,再靠近一點。
心底的,滿到要溢出來。
第3章
晚上十一點,宿舍智能管家按照學校的統一時間規定關掉了燈。
躺在溫度舒適的床上,江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勁,在心里系統,“他是怎麼發現我匿名給他打錢這件事的,為什麼上一次他沒發現?他為什麼態度變化這麼大,你說他到底怎麼想的?”
系統沉默片刻,回答:“我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人類的和行為機過于復雜,屬于無法數據分析的領域,因此才需要借助宿主來完任務,請宿主一定做好萬全的對策,確保任務進展順利。”
江敘無語了,忍不住抱怨道:“你一定是個假的系統,問啥啥不會,干啥啥不行,一個系統連個好度顯示功能都沒有,說出去誰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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