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陸清嘉倒了杯溫水放桌上,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還好嗎?”
換了平時,這種客套當然不會出現在豬朋狗友之間,這頭豬一來就會自覺跑去冰箱拱食,只怕東西沒夠的,哪兒用得著陸清嘉招待。
可這會兒胖子的樣子明顯異常,眼圈塌陷,神憔悴,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神神叨叨的。
最最關鍵的是,這特麼上個月見面還兩百多斤的胖子,這會兒瘦得不人形,形銷骨立如同僵一般。
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化灰也能聞出悉的臭味,陸清嘉是本不敢認眼前鬼一樣的家夥會是他發小。
他歎了口氣,恨鐵不鋼的對胖子道:“我早說過,盤裡一個T的資源還是過了點,當時就讓你刪一些,你看現在——”
“滾!”胖子紅著眼睛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把盤帶進土裡。”
陸清嘉笑了笑:“那就大可不必,兄弟一場,扎十幾個紙人還是不問題的,高矮胖瘦不論人種,包管你不用自給自足了。”
胖子一怔:“對哦,這麼一想居然不全是壞事。”
陸清嘉又口風一轉:“我燒的全是男的。”
死後滿大漢的畫面登時給胖子辣得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能別每次都送我你喜歡我不喜歡的東西?我免費替你保管還得欠你人。”
見胖子稍微恢復了一點神,陸清嘉這才認真道:“你到底怎麼了?”
胖子聞言,剛有所放松的緒又開始繃,然後巍巍的從兜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票。
陸清嘉本還想說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特地把僅剩的產代出來,話沒開口就發現那幾張鈔票雖然質都與真鈔無異,但最上面幾個字印的卻是【XX冥府銀行】。
陸清嘉過一張仔細端詳,如果不是這幾個字,這些錢真的是可以以假真的。
胖子哭喪著一張臉,開始說事經過。
大學畢業後陸清嘉繼承了舅舅的產,在一風景優之地開農家樂。胖子則留在城市做了小學老師。
今年暑假,也就是上個月初的時候,胖子帶了幾個同事來他這裡玩。
某天去湖邊釣魚的時候,下水游泳結果差點淹死,還好運氣不錯救了回來。當時虛驚一場,眾人罵了胖子一頓,勒令警告後便沒放在心上,包括胖子自己。
結果上個星期開始,胖子就開始做噩夢,夢裡他上憑空出現一筆錢,但每天晚上都有個老太婆變著法找他要錢,那錢每一筆,他的就虛弱一分。
而且這種虛弱是完全無法解釋的,不單單只是神上的萎靡,甚至本積會眼可見的變。
也就是說,他從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變現在這幅麻桿樣兒,還不是在陸清嘉所以為的一個多月時間,而是不到一周的短短數天而已。
胖子說著就哭了:“我頭天早上醒來看見自己瘦了三十幾斤,還高興來著,接著就從兜了掏出一把錢,跟夢裡還剩下的數一樣多。”
這下就是再沒心沒肺也得嚇死了,經過這幾天的水深火熱,胖子也琢磨出來了。
“這些錢就是我的命,要是花完了,那估計我整個人也就完了。”胖子崩潰的抓著頭皮:“我也想著死守最後這點錢,可已經晚了啊兄弟。”
“那老太婆每過一天就更強更蠻橫,一開始只是夢裡,現在我隨時可能看見。馬路上,鏡子裡,床底下,昨晚我要拉屎掀開馬桶蓋都看見,每次都張口管我要錢。”
“再這樣下去,我不死早晚也得瘋。”胖子說到這兒,看向陸清嘉:“這幾天腦子裡有個聲音約告訴我,我之所以遭這通罪,原因就是之前溺水那事上。”
“按那玩意兒的說法,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現在只是個篩選試煉。”
“篩選什麼?”陸清嘉問。
胖子一臉絕的看著他:“篩選我有沒有參加遊戲的資格。”
也就是說,他現在所經歷的恐怖和折磨,僅僅只是個開始。
胖子救命稻草一樣抓著陸清嘉道:“兄弟,我認識的人裡就數你腦子就靈活,你得幫幫我。”
“道士和尚我都找過了,跳大神的砍頭的我全試過,都是騙人的,我只能回這兒來試試了。”
陸清嘉人緣很好,但真正的朋友卻不多,胖子算是一個。
而且之前他攤上事拜托對方幫忙的時候,胖子也沒半句推,陸清嘉自然也不能不仗義。
於是安了對方一番,商量好明天白天去湖邊探探,便安頓心力瘁的這貨休息。
出房間之前,陸清嘉拿走了胖子上剩下的錢,這玩意兒按照胖子的說法,關系到他的命,胖子是不敢扔不敢損毀,放著的,但倒是肯給陸清嘉,可見其信任了。
陸清嘉沒從紙幣上面琢磨出什麼名堂,到了晚飯時間,可能是紙幣離的緣故,也可能是實在撐不住了,胖子睡得還算沉。
陸清嘉見狀便沒他起來吃晚飯,隻讓人給他留了一份,便回房休息。
在網上查資料無果的陸清嘉睡後,整個人出現在一個深夜的車站。
這個車站地荒僻,周圍沒什麼建築,遠是陷黑夜的荒野和山坡。
站牌很老舊,上面用繁字寫著【山嵬坡站】,看路線前後的每一個站名都著一森,終點站上赫然寫著【鬼門關】。
陸清嘉知道自己這會兒正於夢境之中,這是個清醒夢,可這夢境卻過於真實。
甚至站牌不遠的昏黃路燈,因為老舊偶爾閃爍給眼睛帶來的不適,也是如此的清晰。
車站的側後方是一家面積不大的商店,普通居民平房的大小,這麼晚了還在營業,陸清嘉可以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坐在玻璃收銀櫃後面昏昏睡的守著店。
店門口有個泛著幽幽紅的廣告牌【柒肆捌地府連鎖超市】,生怕嚇不死路過的人似的。
陸清嘉往兜裡一掏,果然從胖子那兒拿來的幾百塊冥幣也帶進了夢裡。上面爺爺頭像的表也從慈祥變得著些詭異。
這下好,陸清嘉原本還嫌胖子能提供的信息太,現在倒是能親自發現了。
陸清嘉將紙幣揣回去,正要往商店那邊去,轉頭面前就突然出現個老太婆。
老太婆一頭灰撲撲的乾枯頭髮,稀疏得幾乎出大半頭皮,頭皮上還有些癩疤,一張臉跟風乾橘子皮一樣,眼窩凹陷,眼角下垂,眼神著貪婪兇厲。
不過這會兒看到陸清嘉而不是胖子貌似有些意外,臉上的兇相有所收斂,甚至出一個自認為慈祥的難看笑容。
出黑乎乎的牙齒樁子,故作可憐道:“小夥子,沒錢坐車回家了,能借兩塊車錢嗎?”
陸清嘉尋思,他都二十好幾了,看起來還是這麼好騙?
他從小看起來就乖巧聽話,長大了也是那種俊朗,積極向上的青年,一副沒經歷過世間險惡的溫室花朵樣兒,走外面經常被人當做行騙目標。
不過這麼想的人後來流的眼淚加起來也夠洗把臉讓人清醒一點了,反倒是面相不怎麼和善的胖子,那才是真正心善良,喜歡幫助別人的人。
遇到類似的景,又還是在夢裡,多有些不真實,也不怪他一開始被騙。
陸清嘉笑了笑,對老太婆道:“不好意思,我沒有零錢。”又指了指商店那邊:“他們開店的應該有吧?您去問老板借,他肯定有。”
老太婆聞言,一張橘皮老臉頓時垮下,指著陸清嘉便唾沫橫飛的罵道:“兩塊錢的事都不利索,摳死你得了,我年紀一大把,深更半夜的又冷又,站著都沒力氣,你還踢攆我,就兩塊錢吶?你想想你家裡老娘要是在外邊到這種事,別人跟你一樣的能不寒心?”
別看老太婆一副已經土了剛爬出來的樣子,倒是利索,就跟車站裡專門逮著學生騙錢那套路差不多。
一旦心了同意借的,對方就會提高數目,說你聽錯了。或是戴高帽或是道德綁架,一般年輕人臉皮薄,這種招屢試不爽。
不過陸清嘉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原本只是隨手一試,老太婆的態度倒是讓他確定了——
確實不敢用同樣的套路勒索商店,看商店的店名,明顯來頭不小,既然是連鎖,那麼自然有其規模,甚至很可能是“辦”的。
陸清嘉眼神不錯,他能通過商店敞開的大門口看到裡面的大部分商品。
除了日常的用品糧油副食文外,居然還有香燭紙錢元寶蠟燭,甚至角落還能看見紙人和紙車紙房。
仿佛是察覺到陸清嘉的視線,其中一個紙人的眼珠似乎了一下,接著衝陸清嘉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竟有幾分詭異的可。
陸清嘉不聲的收回視線,做出一副對老太婆的指責節節敗退的樣子。
連忙告饒道:“,我借,我借還不行嗎?”
說著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嘟囔道:“不過我可真不能一張都給您,我也只剩這麼點了。”
“要不這樣,我去商店買瓶水找些零錢,您在這兒等等我吧?”
老太婆一聽,連忙道:“哎喲,我這會兒又又,小夥子你行行好,乾脆再給我買點吃的吧?”
“,我給你買點麵包和礦泉水過來。”
“我也去吧,你不知道我喜歡吃啥。”老太婆死死的跟著陸清嘉。
陸清嘉隻得無奈的答應,只是那略顯尷尬的笑容裡,眼中卻閃過一確定後的玩味,這是心裡同樣覺得十拿九穩的老太婆沒注意到的。
商店離車站牌就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幾步就到了。
陸清嘉敲了敲玻璃櫃,對正在打盹的中年男人道:“老板,買點東西。”
又對一臉催促看著他的老太婆道:“,您自己進去拿吧,別拿太多了啊,我上也沒多現金。”
老太婆得了這句話,好像商店周圍有什麼製對解開一樣,一下子就躥進裡面,拚命開始掃貨架上的商品。
全然不管陸清嘉說的話,一副要把商店搬空的樣子。
其實老太婆的念頭也好理解,仗著陸清嘉還不理解狀況,能坑越多越好,坑完他手裡的錢最好。
反正東西拿了,要是陸清嘉不肯結帳,大不了撒潑打滾,但凡對方先撐不住松了口,也就完了。
看這會兒的狀況,可是沒有警察能來理糾紛的,人跟你一起來的,店主自然當你倆一夥兒。
老太婆滿臉得意,眉飛舞,眼神貪婪的看著那些商品,拚命拿不說,還當場就拆開吃喝,倒確實跟了八百年一樣。
陸清嘉作勢喊了兩聲讓收斂點,老太婆也渾然當聽不到。
陸清嘉隻得無奈的歎口氣,對老板道:“見笑了,我就是這樣,不過不用擔心,拆了的東西我們都要。”
他一副剛才的代白說了的樣子,自暴自棄道:“算了,乾脆囤點煙,給我來兩條中華。”
老板聞言看了眼陸清嘉,這會兒陸清嘉的形象跟他白天的差不多。
他繼承了老舅的產,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只能躲在鄉下生活,不過賺錢的本事不賴,大富算不上,普通有錢人倒也不算謙虛。
著講究加上外表亮眼,陸清嘉從來沒被質疑過消費能力,當然這會兒也一樣,雖然剛剛他才說了聲自己上沒多現金。
老板當下便打開玻璃貨櫃,從裡面拿了兩條煙出來,按市面價格,這兩條煙就值一千好幾。
陸清嘉當場拆了一包,叼了一支進裡,心道看來至可以證明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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