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可真絕，拿著彈簧刀撲上去，對著死人臉唰唰捅上了，裡還「你媽的、你媽的」胡罵起來。我留意到一個細節，潘子的彈簧刀刺到死人臉上時，嗤地一下全進了，這要真是一張人臉，不管潘子用多大力道，一下也不會刺得這麼深。我反應過來，心說難道是假的？我著心口蹦的覺，喊了一句，讓他冷靜冷靜。潘子整個人有點木訥了，又刺了好幾刀才反應過勁來，他看了看我，帶著一警惕地對著這張死人臉了。正巧死人臉上有幾個地方被出來，潘子就往這里摳了摳，等把手指出來時，還帶出一截摻著棉花的稻草。

這竟是一個稻草人。我心裡又納悶上了，也湊過去，在這人臉附近索一番，還用刀把附近的灌木割斷一些，騰出地方。等忙活一通后，稻草人整個子顯現在我倆面前。

它跟真人大小差不多，被木樁子斜著在地上，尤其臉還故意往前探了一段距離，雖然上面早就全是窟窿了，但還衝著我倆詭笑。我知道，稻草人就是一種守護田地的人偶，防止鳥雀糟蹋糧食的，可這裡就是灌木叢，灌木還比稻草人還高，擺個這麼模擬的稻草人有什麼意義呢？

潘子想的另外一個方面，他盯著稻草人，問我一句：「杜睿，你說剛才那笑聲，會不會是這稻草人發出來的？」乍一聽，潘子這話有點離譜，但我倆搜了這麼久，也沒發現啥人，只有眼前這個稻草人，難道真被潘子說中了？這稻草人里有什麼古怪，能發出人的笑聲？

我和潘子一同盯著稻草人的臉瞧起來。其實這稻草人在這期間還能笑一聲的話，雖然詭異，但至證明鬼笑是它發出來的，可我們等了好久，它就那麼一直安靜地站著。我知道我倆這麼跟一個人偶耗是耗不起的，在沒法子下，我又把目轉移，打量起它的全。稻草人其他地方都好說，只是它的手有點怪，兩個被稻草充的鼓脹脹的手掌都偏向一個方向，好像在做一些提示。

我們周圍全是灌木，我順著這方向看了看，本看不清遠有啥，我一合計，心說難不這稻草人是個路牌，它在告訴我們，那裡有古怪？我把這猜測說給潘子聽，潘子聽完皺著眉，反問我：「那咱們是去看看，還是不去啊？」他這話說得很猶豫，說明他心裡很糾結，我倆來到這裡，按說逃過危險了，就該儘快回到土路上接著趕路才對，可之前的一系列經歷都表明，這裡不一般，甚至極有可能有我們需要的線索。我心說那就再出功夫瞧一瞧，把這裡探個明白。

我表明態度，還潘子跟在我後面，我倆順著稻草人指引的方向，繼續開路。在齊膝蓋深的灌木叢里走，特別地累，而在這種齊人高的灌木叢里行走時，我覺得渾上下都累，就好像有個無形的手，一直我似的，讓上每一條都繃繃的。我和潘子就這麼又往裡走了一支煙的時間，突然的，在我開一片灌木時，又有一個怪臉探了出來。我剛有過類似經歷，這次早有準備。我沒讓這臉過來，及時攤開手掌，一把扣在它臉上。

我緩緩神，又側開子，讓潘子看了看這怪臉。潘子冷不丁臉不咋好看，不過我倆都沒說什麼，反倒一同拿刀在怪臉附近清理起來。沒多大功夫，我們就讓這第二個稻草人現了。看起來，它跟之前那個稻草人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它的雙手指著另外一個方向，依舊是一片我們從沒走過的灌木叢。我看這架勢，心說得了，我倆大半夜的跟稻草人較上勁了。

我剛才一直開路，早就累了，這次潘子跟我換下位置，由他來當先鋒。我心裡默算著，我們在這灌木叢中一共遇到了四個稻草人，等按照最後稻草人指的路鑽過去后，我們竟出了這片灌木叢。在灌木叢里我一直聞到的是一種略有發霉的爛草味，等走出的一剎那，吸到新鮮空氣時，讓我整個人都不由地一震，可當我往前一看時，這振作的神頭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面是一大片墳包，怎麼說呢，這些墳包一看就不是一個時代的，有的荒廢得都快塌了，有的乾乾淨淨，明顯剛立沒多久。這一片墳也悉悉率率的，零散地分佈著，而就在一個新墳前，蹲著一個白子，背對著我們，手裡抱著一個木盆，正從木盆里往外拿紙錢，在墳前燒祭。這大半夜的，墳地里蹲個，我就算再怎麼膽大，也一下害怕了，還立刻想到了鬼。

我和潘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起靠了靠，冷冷盯著那白子看。這樣熬了一會，那子也不回頭看我倆，更不說啥話，就好像我倆本不存在一樣。潘子忍不住了，又四下看了看，我倆腳下沒啥小石子，卻有拳頭大的石頭，潘子撿起一塊石頭，想掄圓勁丟出去，試探下這子。正當這時，子嘆了口氣，扭過頭說話了，問我倆：「你們是什麼人！」

潘子要是真不管不顧把這石頭掄出去，趕巧的話，真能砸在腦袋上，甚至這一下子都能弄出人命來。潘子也沒下那個狠手，他一看子說話了，急忙一抖手腕，讓這石頭嗖地一下，跑偏飛開了。我沒在意潘子是啥表，全看著那子，雖然離得不近，但我也能瞧出來，長得清秀的，最明顯的是眉間有一顆大黑痣。

子看我倆不說話，又追問了一次，而且還笑了笑，那意思好像是打心裡嘲笑我倆膽小。不能說我大男子主義，反正被這笑法一弄，我心裡來脾氣了，心說管是人是鬼呢，再咋滴也是個小娘們，我倆就被這麼嚇住，太沒面子。我還怕聽不清我說話，故意清了清嗓子，說我倆從烏州市來的，被上面安排到綏遠村做實習老師。

那子聽完更來了興趣，接著問我：「那你們有介紹信麼？」要不是看著太詭異，我都懷疑是不是在居委會工作的，怎麼查戶口呢？我和潘子頭次來這種荒郊野外，如果能找個人問問，也能走點冤枉路，雖然不想給看介紹信，不過為了能跟接上話，我只好忍了，一背包，把介紹信拿出來，拽著潘子走過去把介紹信遞給看。

離得近一些后，我看這子的臉被燒祭的火襯托得紅撲撲的，這倒讓我了一顧忌。接過信后就當著我倆面，打開仔細瞧瞧。我和潘子沒說啥，靜靜等著看完。我發現這子看介紹信時，表有點古怪，貌似有一種猶豫的神在眉間出現，也不知道腦子裡琢磨啥呢。我也猜過，難不剛才那鬼笑就是這妞兒喚出來的？但我立刻把這想法否定了，剛才出現鬼笑聲的地方，離這很遠，就算嗓門再大，練了傳說中的獅吼功，也可不能把笑聲傳出去。

子看完信后，把它折起來遞給我說：「我也是綏遠村的一名老師，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這樣吧，你們等我把紙錢燒完，我帶你們去綏遠村。」我一聽這話，心說那好啊。本來我和潘子打定主意在旁邊站著看燒紙，但卻突然提出一個要求，讓我倆跟一起燒。這要求難為人的，我跟墳主都不認識，燒個什麼勁啊？不過看那子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和潘子互相瞧了瞧，只好再依了一次。

為了能燒得快一點，我一把一把地抓紙錢，往火堆里丟，這期間子一度停下來幾次，扭頭注視著我倆，這讓我覺得，讓我倆燒紙錢是小，藉機近距離觀察我倆才是真的。等紙錢燒完了，拜祭結束了，又把木盆抱起來，招呼我倆跟走。我一看走的方向，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帶我們往裡走，說白了，這麼走下去，豈不是離那土路越來越遠了？潘子也察覺到不對勁，他吆喝一聲把子喝住，指了指後。

這子聰明，知道我倆啥意思，解釋說，走土路其實繞遠了，這裡有近路，跟走不出半小時就能趕到村裡。我半信半疑的，還想接著問幾句。不過說完就悶頭往前走，大有不再搭理我倆的意思，我和潘子無奈，只好跟著。我倆都保持警惕呢，一旦遇到啥不對勁的，我敢保證會第一時間扭頭就跑。

這子走路怪怪的，邁步特別小，走的是那種只有古代才流行的小碎步，這麼一弄可好，我和潘子只能慢悠悠地在後面跟著，尤其我發現我倆還不能盯著腳步看，不然有種要學走路的衝。估過了二十多分鐘吧，我們來到一個下坡，我了發現眼前真是一個村子。而且村裡一看就沒通電，整個黑一片，跟剛才那片墳包一樣，零零散散地分佈著。子估計是走累了，站著歇了一會，趁空跟我倆說，一會先帶我們去吃點東西，再找個住的地方，等休息一晚，明早再帶我倆去學校報道，但進村時要注意，一定別喧嘩，不然村裡的狗醒了，就會，那樣太擾民。

我和潘子都點頭應著，我發現潘子有點心不在焉的，等我們繼續啟程時，我問，他剛才想啥呢。潘子跟我沒啥可避諱的，把頭湊過來低聲說：「杜睿，我咋覺得不對勁呢，你說綏遠村和那片墳場分佈的那麼像，不會說這村子就是那片墳場吧？」我被潘子這話刺激到了，腦神經都跟著砰砰跳。我想起趕驢車老頭的話了，綏遠村鬧鬼，但就算它真是個鬼村，為了任務，我們也不能退。我口不對心地回了潘子一句：「你想多了！」

沒多久，我們仨就下了坡，來到村子里。之前隔遠看，這村子只是黑漆漆的，但真等在其中時，我更覺得不對勁了。這裡異常地肅靜，甚至毫不誇大地說，就是一片死寂。我走在村裡坑坑窪窪的土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覺在作怪，總覺得有個人正躲在暗的角落裡窺著我們。我四下看了好幾次，想驗證自己的猜測，卻一直沒有什麼發現。潘子也有點一驚一乍的，眼睛左顧右看，特別張。

白子先帶我們來到一個瓦房前。這瓦房很破，窗戶沒玻璃，都是用塑料布蒙的，有些地方都裂了好大一個口子。等我們進去后，借著微弱的燭，我看到這裡擺著一個大圓木桌子和幾個老式長板凳，在犄角還有一個爐灶。我心說這就該是綏遠村的一個小飯堂。

那子讓我倆先坐下，給我們弄吃的。這種長條板凳坐起來很不舒服，稍微一子，都吱吱響，弄得我都不敢坐實了，怕它不住塌了。潘子不想說話，就把手放在圓木桌子上：「噠噠噠」、「噠噠噠」地有節奏地敲著，我也沒理他，趁空跟子聊了幾句。畢竟走了這一路，我跟算認識了，總不能連什麼都不知道吧。

告訴我，劉卉，讓我倆小卉就行，而且說話的功夫，從鍋里舀出兩碗湯，給我倆端過來。我接過碗，發現還是溫的，不過當我盯著裡面時，心裡犯迷糊了。因為湯看著怪怪的，黃黃的，還摻雜了一些黑粒，跟漿糊一樣稠。我回憶一下，還真想不出這是什麼做的，我又看潘子，他真了，早就端起來喝了一口。

看我一直看著潘子也不喝湯，劉卉念叨一，說這湯是用土豆熬出來的，綏遠村周邊環境惡劣，只有像土豆這類農作才好種，讓我別挑食，多擔待一些。我倒沒像說的那麼，最後也學著潘子那樣，把湯喝了。接下來又帶我們去了村子靠邊的地方，在另一個瓦房前停下來。指著這瓦房說，這是我倆以後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