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一聲巨響，盛夜行最後一腳猛地踹在門上。

他力度夠大，黑靴鞋頭夠，這一腳踹得辦公室窗框都跟著震。

“夜行！冷靜點兒！”最先反應過來的老師是季川，他開了門把手被打得淤青的男生拖進來，簡單地查看一二，抓著人就說：“先跟我去醫務室理一下。”

“小寒！你們班孩子出事兒啦！”

唐寒原本正在辦公室最裏邊複印文件，聽到其他老師喊才匆匆出來，先把兩個孩子抓過來看況。確定沒傷之後，又想去拿路見星握在手裏的掃帚子。

“寒老師，”盛夜行氣，“藥。”

他握拳頭，肩膀隨著心跳速度發著抖，耳廓覆上一層難言的紅，渾孔似乎都爭先恐後地舒張開了。

唐寒驚訝道：“不舒服了？”

“有點兒。”盛夜行快掐腫了自己的掌心。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普通初中的時候，一犯病誰都打，老師同學們總覺得是他的問題，但沒有人過問過是誰先挑的事兒。

路見星不放“作案工”，盛夜行上溫度燙得嚇人，唐寒只得趕給盛夜行找藥。

盛夜行深呼吸，看了看路見星還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問唐寒：“沒藥？”

“在我的辦公室那邊……這邊沒有。你等著，我去拿。”說。

“等會兒，”盛夜行一下下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先不用去。”

他形高大，站在門口能擋一大半的，路見星正從背後摟著他的腰，半張臉都沒進了影裏。

盛夜行低頭，看路見星白淨的雙手正在自己腰腹不安地絞著。

又來了——

明明剛才一臉要殺人模樣的是他自己。

盛夜行著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被需要的覺讓自己穩定不。

“放手。”盛夜行說。

路見星沒講話，盛夜行手去把他的手指一個個掰開，但環得太了。

他清楚地能覺到後人的抖，只得下聲音：“路見星，先放開我。”

唐寒見兩個孩子一個難通一個不會通，頭疼極了，只得先招呼辦公室其他老師出去，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只有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

其他老師也是帶慣了特殊學生的，對此表示理解。

唐寒看最後一個老師出了辦公室，歎氣道：“夜行，還要去給你拿藥嗎？”

“不拿了，”盛夜行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下來，“老師您出去吧，我就在這兒。”

唐寒錯愕，“路見星呢？”

“也在這兒。”盛夜行說，“您就在門口等我一小時，您聽到裏邊兒開始砸東西了，就開門進來勸架。如果沒有，那就沒事，我等會兒帶他出來。”

“可……”唐寒對這倆孩子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相方式有點兒接不了。

“他不願意放開，”盛夜行指了指自己的腰間，“我來理。”

育辦公室的門關上，偌大的辦公室裏邊兒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盛夜行低下頭，嗓子有些啞：“路見星。”

“……”路見星沒說話。

“路見星，”盛夜行又耐著子幾聲，“你慢慢放開我，好不好。”

路見星張張，終於說出了他來這個學校第二次重複的話：“不。”

哎。

“那你抱著吧，”盛夜行直背脊，“剛剛幫你擋架，是因為你也是七班的人。你現在這麼抱著我，是因為我讓你想起什麼人了麼？”

路見星又說：“不。”

不太明白自閉癥患者心對於安全的缺失，盛夜行更不能理解什麼刻板的行為。

也許只是因為路見星那時候想拉住他，於是就去做了，然後覺得抱著他舒服，就不願意放了。

這種“抱住他”的行為意識對於路見星來說，和平時站立坐下沒有太大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沒有主去和誰有肢接，盛夜行是第一個。

但這第一個人並不知。

“真他媽神奇，”盛夜行低低地罵一句，“你抱著，我居然也沒犯病……”

“你。”小自閉冷不丁又蹦一個字兒。

盛夜行歎氣，“嗯？說話說完。”

“你就是，”路見星艱難開口，完整的句子說得十分吃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只能說這覺很微妙，漸漸的順著你的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