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林聽。”

扶好助聽，林聽回答得中氣十足：“早上好！”

英語老師面帶微笑地把前排的同學都點了一遍，繼續給後排點名問好：“早上好，顧群山。”

“早上好，老師！”顧群山笑嘻嘻的。

英語老師又點了點班上一個孩兒：“早上好，柳若。”

柳若得的病是臆想癥，在班上就是一個人活了一支隊伍，同桌都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永遠覺得自己邊有人。

得到柳若的回應之後，英語老師又朝邊的空位打招呼：“早上好。”

柳若笑得眉眼彎彎，“謝謝老師。”

接著，英語老師的眼神瞟向路見星旁邊的空位，愣了幾秒，笑道：“早上好，路見星。”

“早上好，”路見星慢慢地答，“老師。”

劃好點名冊，英語老師的聲音溫溫的：“那個，你們班盛夜行……”

“他不舒服，老師。”路見星突然出聲。

前座的顧群山愣在那兒，自己還沒來得及說盛夜行在閉室呢，沒想到小自閉倒先搶了一。路見星不知道其實昨晚男生寢室的事兒早就傳遍了。

他嚨不舒服，頭也疼，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好想說，盛夜行沒那麼嚇人。

你們，不要用，這種帶有距離的眼神——

看著我旁邊的桌椅。

似乎是看出了路見星的抗拒，英語老師也沒再多問，掏出手機給唐寒發了個短信詢問況，再打開書本，“來，我們繼續上一講的容……”

路見星頭一次趴著上課，覺心肺都要被課桌得不過氣。

他的胳膊下著上次在圖書館借閱出來的那一本書，下邊兒還有個小筆記本，能隨攜帶的大小。

路見星翻開本子拿筆勾勾畫畫，看得雲裏霧裏的。

書上說——躁狂癥病人興趣廣，喜熱鬧、往多，主與人親近，與不相識的人也一見如故；與人逗樂，管閒事，打抱不平。

也沒有吧，他明明不太喜歡和人走太近，管閒事兒還是量力而行的。

握拳頭之後，路見星又繼續忍住眼部不適往下看——

凡事缺乏深思慮，興之所致狂購買，每月工資幾天一掃而。

呃，這不是現代大部分年輕人都有的問題？

不靠譜，再往下看看。

力充沛、不疲乏，活增多，難以安靜，或不斷改變計畫和活。

這倒是真的。

雖然盛夜行自己話並不多，但他很周圍的吵鬧與噪音。甚至會因為一些尖銳、冗雜的聲音而到興。

路見星拿便簽把這幾條重要的摘抄下來，又接著往下看——“睡眠減，即使幾天不睡覺仍有很大的力。對的要求比平常顯著進。”

睡眠？晚上不怎麼，好像確實睡得晚起得早。

書上還說這樣容易得肝病。

最後一個“”相關……看得路見星耳子發燙起來，開始深呼吸。

算了，也不關我事兒。

又翻了一頁，路見星終於找到自己想看的“如何緩解癥狀”，抓過便簽本開始抄，把上邊兒什麼“食用碳水化合”、“維生素B6及鈣”等等記下來，再抄了五份在自己課本的最後一頁。

兩節課上完後有一個大課間，本來是用來跑步的。

但是今天早晨下了暴雨，剛剛才停，場跑道得厲害，大課間的跑圈兒活就暫時取消，走廊場又了不學生撒歡兒的地方。

“哎！路哥！”

顧群山從閉室回來後，一嗓子喊得教室裏所有同學都扭頭往這邊看。

路見星過去，看顧群山表還不好意思的，扯著他校服往窗邊走，“老大關閉了，是因為老大欺負你，我也給你賠不是……但是呢，你是我同學，老大我得招待招待你。”

說這些的時候，顧群山心裏還納悶呢，老大和小自閉不是不嗎？

路見星聽他這麼較真的一段話，沒忍住有點張，渾繃起來。

在以前學校，“招待”就是要打架了。

路見星又確定一次：“招待我？”

“嗯，老大我招待你……”顧群山住教室窗簾的一角，表神得不得了，趕揮手招呼幾個在窗邊傻站著的哥幾個閃開。

話音一落，穿著藍校服的小男生猛地掀開遮掩住的窗簾，“嘩啦——”一聲，明乾淨的窗戶玻璃展現在眾人眼前。

顧群山湊到路見星耳畔，悄悄地說：“看今天的彩虹！”

紅，橙，黃，綠，青，藍，紫——

路見星小聲地一個個數完，眼裏亮亮的。

遠，城市的三環邊界線上，正為他搭著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