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白配
那天,顧群山和一眾同學,陪著路見星在教室看了好一會兒的彩虹。
路見星平時從來沒注意過“彩虹”這種存在,現在卻被震撼了。
發了會兒呆,他才反應過來顧群山說的“招待”是給自己“禮”,並不是說要打架,也不是要傷害他。
而顧群山還不知道自己剛剛正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接下來的兩天,唐寒日常除了給路見星進行干預輔導治療之外,就是去閉室看盛夜行的況,不過盛夜行倔得很,說什麼也要三天待滿了再出來。
盛夜行還說,分該給就給。
除此之外,盛夜行還明確表示,除了老師,自己不接任何人的探視。
——但是他不知道路見星多次借著要去上廁所的藉口,在上課期間跑來過閉室的門口。
盛夜行偶爾瞟到門上小視窗邊有一閃而過的影,也沒多在意。
渾渾噩噩的,沒有盛夜行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路見星還有點兒不習慣。
“你沒事兒了吧路見星?”
帶路見星回宿舍的任務給李定西,李定西倒是特別上心,邊走邊跳,在街上蹦迪似的,“還疼嗎?哥哥給你吹吹!”
路見星在出校前就去廁所換了校穿上,現在挽起的兒都是拿生頭上的夾子卡著的,他這一裝扮在街上吸引不目,還以為市二哪個學生把給摔折了。
“不疼了。”路見星了乾的眼。
“你走慢點兒啊,別摔他媽……”
李定西一句話沒說完,路見星路差沒看到坎兒,一趔趄下去,半條磕在井蓋兒上,李定西嚇得臉都白了,趕過去扶人:“路見星!哎我說你怎麼說什麼就來什麼呢!”
“沒事,”路見星撥開他的手,又開始倔:“我能站。”
“行行行,你自己站,站好了啊,”李定西鬆開他,“不知道哪兒那麼強,牛脾氣!”
又走了一半的路,李定西圍著路見星蹦躂個不停,路見星終於忍不住了:“你,好好走路。”
“不,我一停下來我渾不舒服,”李定西又從左邊換到右邊,“我有多癥,你沒有?我聽說有些自閉癥小孩兒也會得這個病的。”
路見星橫眉冷對的:“我不是小孩兒。”
“哎呀,較真兒。”
李定西笑死了,“自閉癥是天生的吧,阿姨生你的時候把你捂著了?我看好多都是在媽媽裏就了怎麼地怎麼地怎麼地……”
聽他這麼說,路見星總算對李定西的嘰嘰喳喳有了那麼點點可憐的興趣,“不知道。”
李定西思維過於跳躍,迅速轉換話題:“星星,你今天的痣好紅。”
了眼下,路見星抿抿:“嗯。”
“為什麼有時候我看著是藍的?”李定西瞪大了眼,“我的天,我是不是盲啊?”
路見星笑起來:“嗯!”
“……”
李定西頭又痛了,懷疑自己又得了一種病。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路見星就覺得自己還“賤”的,被揍了還一大早起來點個大紅的。
哦對了,盛夜行要是一生病,還得在本子上標記。
剛過了小吃攤兒,路見星就蹲下來把書包打開,在大街上就開始在筆記本上打叉,李定西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學霸都是在路邊兒說學就學的?
然後,他看到路見星收了筆和本子,再繼續昂首地往前走。
李定西又“啊啊啊”地喊著追上去。
回寢室,李定西萬幸自己和路見星度過了沒有盛夜行的平安一夜。
早上起床,路見星在床邊磨蹭了許久。
慢慢回憶起相的這些天,他發現盛夜行喜歡穿深的鞋。
大概是黑耐髒好搭配,盛夜行有黑靴、黑籃球鞋、灰籃球鞋,連跑鞋都是深的,白的也有幾雙,但很穿。
大清早的,路見星坐在凳子上想了一會兒,把自己那幾雙白鞋擺出來,挑了雙純白的籃球鞋套上,再彎腰把鞋帶兒系。
他潛意識就是覺得:黑白搭的。
接下來,盛夜行待滿三天,自己把自己放出來了。
他先是回了趟寢室換服洗澡,再調鬧鐘睡了半把個小時,決定下午去上課。閉室的洗漱間太小了,本洗不了澡。
除了關閉冥想,他還趴在窗邊寫了份檢討,是教務主任佈置的,說要他拿回來到班上念。
下午午休結束,上課鈴一響,路見星看盛夜行把書包拎單肩包似的進了教室,再把書包往講臺上一放,震得筆都往地上灑了幾支。
然後,盛夜行掏出自己在兜裏都快揣熱乎的檢討,展開。
全班同學練地鼓掌。
顧群山帶頭開始吹口哨,李定西大喊“好!”,其他同學也跟著喊:“好!”
跟著盛夜行進屋的教務主任被氣得快背過去,拿教鞭往黑板上狂敲幾下,怒道:“犯錯了念檢討這是彩的事兒嗎!還鼓掌!我進屋你們怎麼不鼓掌呢!”
“同學們,大家好。我是高二七班的盛夜行。”
抖了抖落筆灰的檢討,盛夜行表特別嚴肅,“第一,我不該在校不好好吃藥,以至於傷害了我的同學。第二,我不該在校醫室不配合治療,危害公共安全。第三,我不該翻牆,還把牆翻塌了。”
教務主任又怒道:“這不是重點!”
“哦,”盛夜行咳嗽一聲,繼續朗聲道:“第四,我對我的同學,未來應該加倍護,絕對不讓他再我的欺負。”
教務主任嚴厲道:“那你說說,你接下來該做什麼?”
“按時吃藥,配合治療。”
“那你翻牆呢?”
盛夜行:“吃點兒。”
教務主任要抓狂了,拎起教鞭就跳起來,“盛夜行,這跟你吃東西又有什麼關係?!”
盛夜行從容應對:“不能翻塌了。”
“難道不應該是走正門兒嗎!”主任一教鞭敲到講臺上,瞪圓了眼睛,“你還沒意識到你自己的錯誤!學校修個大門兒你不走偏要走牆!”
“……”盛夜行沒說話。
那還不是因為大門兒走不通。
全班都在憋笑。
就是這麼一份簡單的檢討,是被盛夜行念出了“誓言”的覺,這種檢討也只有在市二的校園有。
顧群山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帶頭又開始瘋狂鼓掌。
在主任的罵聲和兄弟們的鼓掌聲中,盛夜行目銳利,順利地穿過人群又落到路見星頭上,小自閉正安安靜靜地著自己這邊兒,抿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盛夜行表面佯裝淡定,其實手心都汗了。
檢討念完,盛夜行回座位第一件事兒:三八線。
他簡直覺得當時的自己就特麼一隻小學,屁大點兒事都要跟小自閉計較。
盛夜行倒不是多顧面子的人,看路見星手一抖把可樂弄到桌子上了,趕找顧群山他們借了紙巾,往課桌上先扔了個十多張,餐桌似的一通,確定三八線被自己沒了,才把髒的紙巾全扔進了垃圾桶。
路見星:“……”
他不是沒看出來盛夜行的“掩耳盜鈴”,有點兒想笑。
哼。
“看什麼,”盛夜行表不自然的,了凍得發紅的手背,“好好兒上你的課。”
小自閉還是愣著不。
盛夜行先是一掌拍到前座顧群山的凳子上,嚇唬了句“別他媽抖”,又瞬間下火氣,瞪著路見星:“路見星你上不上課?不上課出來,我給你道歉。”
我真的想給你道歉。
但是盛夜行沒說出這一句。
“要。”路見星抿抿,眼神還是不停往盛夜行上瞟。
道歉就算了……生病也不是錯啊。
怎麼還這麼兇。
他很想問一句“你是不是還沒好”,但是怕傷到盛夜行,又給憋回去了。
路見星很有這種特別想講話的時候,太見了。
盛夜行極其討厭被注視,但面對路見星,這條容忍線往後一挪再挪,深吸一口氣,一句厲害話還沒說出口,只見路見星突然湊上來,手把他淩的領給住。
一隻屬於年人的手在自己頸項邊將領整理好,又拍了拍,再點了點。
那一瞬間,呼吸近在咫尺。
路見星退開,有些難開口,“我……不舒服。”
“什麼?你哪兒不舒服了?”盛夜行瞬間張。
他指了指盛夜行的領,解釋道:“看著,不舒服。”
“……”盛夜行愣了會兒。
還好他們坐的最後一排,不然路見星這一在老虎屁上薅的行為一定會引起全班的注意,然後一群屁大點的小孩兒又開始七八舌地議論,盛夜行得聽得煩死。
“路見星,我看看你的。”盛夜行撐著下,朝他勾手指,“來,過來。”
路見星沒,盛夜行直接單臂過去把他凳子扯著往自己跟前一帶——
“呲——”凳子腳磨過地板磚,發出極大一聲響。
不同學轉頭往這邊兒看。
同學們目一過來,路見星渾不自在,剛想挪回去,椅背又被盛夜行以“我就靠靠不幹嘛”的姿勢給牢牢固定住。
路見星覺得自己小燙傷了特別難看,未結痂的地方又腫又紅的,不太願意展示給別人。
他把球往上拉一點兒,語氣不不願的:“那,就看一下。”
“就看一下,你配合點兒,”盛夜行一腳踩住的凳子下面放腳的地方,本不讓人,“你一傷著會疼,知道嗎?”
說完,他直接鑽到課桌底下,先是抓住路見星的膝蓋,再拽著球邊兒把人扯過來。
他說的“看一下”不是真就看看,而是要近距離觀察一下傷口,以至於他炙熱的呼吸拍上路見星的膝蓋,路見星驚得猛地想收。
盛夜行看過傷口,心裏疼得一一的,堵得慌。
路見星聽他說“會疼”,這兩個字久久盤旋在腦海裏甩不開,驚得膝蓋都抖了幾下。
盛夜行又說:“說了讓你別。”
隨後,盛夜行的目瞟向了球的邊,上邊兒的“SYX”三個字母有一點線,但還是很清楚。
他心裏突然湧上一種奇異的滿足,就像這個人已經被自己打上了tag。
從桌子下出來,盛夜行臉有點兒紅,路見星也有點兒。
“看完了,我,我……”盛夜行想解釋點兒什麼,又覺得沒什麼屁用。
他嚨哽著難,手臂搭在桌面兒上無可藏似的放,自己被包紮著的拳頭簡直了呈堂證供。
他的手臂不小心到路見星的胳膊肘,路見星像被刺激到了似的,猛地回手,攥袖子,呼吸都快了一點兒。
盛夜行以為是怕他,沒說話了。
路見星看盛夜行沒說話,以為盛夜行生氣了,也沒說話了。
兩個人各自朝另一個方向扭了頭。
一個假裝看窗戶,一個假裝看門外,誰也沒說話。
“哎,路哥,給你看個好東西……”下課鈴響,顧群山一邊笑著一邊把手機遞過去。
路見星遲鈍了幾秒,才抬頭去看,顧群山在他面孔鏡的一瞬間摁下了前置攝像頭的拍照按鈕,大笑起來:“我靠!終於有我路哥照片了!”
被整蠱了的路見星還一臉懵。
他選擇特高冷地不吭聲。
顧群山這才反應過來路見星好像……不太明白?
他咳嗽一聲,覺得自己有點手賤,小聲央求:“路哥,總的來說就是我拍了你……我可以把照片留下來嗎?”
送給低年級的學妹們還不錯,嘿嘿嘿,讓們知道我們高二七班除了盛夜行還有一個帥哥!
不過已經有不姑娘在打聽了。
市二是特殊學校,但孩子們都還是有青春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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