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歲
這天延還真?捂著著經紀人把錢給嚼碎了。別說他沒分寸,這年頭在外頭混當橫的時候千萬別憋著,要不,當了包子就別抱怨總遭狗惦記。
「我長得寒酸?」
經紀人邊氣邊拿眼覷他,延長相豈止不寒酸,手下幾個孩子素照片擺在一塊,一定是延那張先跳出來,好看得極攻擊。
延脾氣比長相更艷烈,聽不到回答,上次挨的一掌半點不含糊地還回去,笑瞇瞇地說:「呀,我手重了。」
姓黃的用力掙,是忍著沒敢說話。
從來就知道權勢是個好東西,但這是延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鼻子嗅到這兩個字的馥郁芬芳,這氣味流進肺腑,滌腸,恰如一副強力營養劑,催得人管賁張,腰桿被澆鑄得鐵一樣,四肢有力得肆意橫行方能痛快,妙至極。
延足足橫了兩分鐘,跑出訓練室發現送服的英男影都不見了,這才有些後悔剛才在傻上浪費的時間太長。
所幸見車庫保安試著問了句,保安說那位陳特助剛才沒上樓,而是走著出去了。延也跟著出去,雲星大樓立在他後依然像一塊永遠爬不上頂的石碑,然而,他要找的人就在樓前廣場,看起來剛跟人說完話。
聶先生的助理是吧?
沒管這人只有一面的,延迎上去打招呼,「陳特助。」
他還沒忘記這番吐氣揚眉到底是沾了哪條大的,這條大,他得持續可發展地抱下去。
如今聶錚可不是延一個人眼裡的大。周日他跟老聶達了什麼共識,除了在場的另一位董事沒人知道。周一的董事會,一系列人事變在他的主持下來得猝不及防,老聶竟然一反常態地沒有任何異議,聽之任之,出門還意味深長地跟人玩笑:「想不到我也能幾天兒孫福。」
聶錚儼然了新的決策者。
高的天變了,各方妖孽聞風而。
延在樓下纏著那位特助時,聶錚正回自己的辦公室,一出電梯,就見面容姣好的人亭亭立在門口,薄外套裡頭事業線得恰到好,一雙明眸切切著他,「聶先生,這麼巧。」
短短二十四個小時,這是第八個。
什麼風氣。
聶錚很有風度地沒表現出半點厭惡,忽略巧字單刀直,「想談談你的角?」
明星一愣,這麼直接?
聶錚步履穩健,「《大荒》的執行製作人是鄭總監,他會親自聯繫你。」
明星:「……」誰要見「執行」製作人!
但聶錚已經大步流星地朝辦公室去了。
好不容易堵到大金主,跟到門口,一個聶字還沒出口,聶錚的書迎到面前,「李小姐……」
等聶錚進了門,書又笑笑,「您是個了不起的演員,應該知道自己本職是什麼。」
明星昂起下不不願地走了,留下的人香水味浮在空氣中持久未散。書小姐搖搖頭,好好一公司大樓妖氣沖天活像個盤,「真是……」
隔著一面墻,被聶錚甩出來當靶子的那位鄭總監正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饒有興致地朝門口著,「真是……烏煙瘴氣?」
聶錚沒對這個烏煙瘴氣發表意見,「坐。」
鄭總監坐下,「也怪不得們,雲星的風氣就這樣,一部戲出來,沒搶到角的拼命地給自己爭,有角的為了不被下去不到殺青不敢歇氣兒,以前大家都是打破頭地往老聶床上,現在這接力棒傳到你手上了。」
聶錚眉一皺,沒說話。
就瞧著他的臉,鄭總監轉正題,「你現在這是要拿出頭鳥開刀了?我剛聽說,你是真不打算把《大荒》的男主角給明影帝,我這個製作人怎麼做?」
那位明影帝還真不負出頭鳥三個字。仗著老聶十來年對他榮寵不衰,於私,連正牌聶太太都不放在眼裡。於公,但凡公司投拍的戲,只要他看上的角就落不到別人頭上。這次在聶錚手上吃癟,就是為了爭口氣,人家也不會輕易讓《大荒》按眼下的安排順利開機。
其中可用的私手段簡直能寫一本書,鄭總監自然是明白的。而聶錚這時候抬出他這尷尬人跟明影帝對上,借力打力果真用得又狠又大膽。據說明影帝前些天又惹了聶太太,聶錚這番打就真沒點替親媽出氣的意思?最得老聶寵的人至多算是招了聶錚母親的眼,鄭總監本人可是聶母這輩子都不出的中刺。讓他們倆對掐,呵呵,虧聶錚想得出來。
可聶錚算計人一把沒半點尷尬,姿態絕對坦然也足夠寬容,「你可以請辭。能放手施展的機會,錯過就沒下次。」
好一個放手施展,鄭總監笑了,聶錚給的條件太過優厚,優厚到讓人明知是與虎謀皮依然無法拒絕,代表出品人並且握有全部決策權的執行製作人。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脣亡齒寒啊。」
聶錚十分反公務跟私事掛鉤,但鑒於對方份特殊,他確實有必要申明自己的立場。
「我是什麼人?」
鄭總監笑意更深,聶錚是個商人,也是老闆。商人逐利而往。以聶錚現在的位置,這句話完全可以換個更蠻橫的說法:「不想步明影帝後塵就向我證明你有用。」但聶錚對人足夠客氣。這客氣裡頭固然有示好的意思,只怕分也不多,上位者自有其高高在上的平和,真是讓人牙。
牙也沒轍,鄭總監很清楚自己以後在誰手底下混飯吃,幾句機鋒打過去,定心丸要到了手,還坐著幹嘛,聶錚也未必真樂意看見他。
站起來正要走,眼睛朝聶錚面前一掃,正好看到一份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名冊,鄭總監愣了。
聶錚敏銳察覺他落在紙頁上的眼神不對,「有問題?」
這份名冊是書查延名字時打印出來的,聶錚一向有來有往,那天晚上了延的恩,之後表達謝是理所當然,當時沒問名不代表他事後翻不出人。不過,名冊上不止延一個人,而是他所在的整個經紀組。
鄭總監仍盯著紙上的照片:「這整組孩子都倒霉,就算來歷不對也沒真挨上老聶。哦,前幾天那誰不就是這組的嗎?」
果然有問題,聶錚眉頭得更低:「來歷不對?」
鄭總監又一怔,原來聶錚還不知道啊。
聶錚神愈發嚴肅:「照實說。」
鄭總監下,行,估計整個公司只有他敢明目張膽地挑撥聶家父子關係,那他就真挑撥了,反正他也不缺機。
「你也知道,這幾個孩子都是去年選秀出來的,那選秀事實上是為了捧老聶一個新歡,他們闖進來也就是陪太子讀書。不巧,老聶總共就看了幾分鐘比賽,又瞧上另外一個,我前頭那位是個人,一見老聶嘗鮮,就乾脆了份霸王條款合同,連哄帶騙地把幾個瞧著漂亮又沒門路的孩子全簽了。倒不是想捧他們,純粹給老聶圈幾個小玩意兒放公司玩趣。」
聶錚:「……」還能更無恥一點?
鄭總監又說:「那人就是因為這事被明影帝弄下去的,他一走,這幾個孩子也就被晾一邊了。反正不給包裝不給資源,公司也連花錢養他們都不必……」
聶錚低頭瞧著照片上延那張臉,艷則艷矣,年含笑眉眼間仍有幾分稚氣未。這孩子才十八歲,在公司上行下效的污穢作風下險些被送上老聶的床。
還真是烏煙瘴氣。
如此一來,直到下午從公司出去,聶錚一直悶著沒說話,雲星這顆大樹從樹開始腐壞,其癥結就在老聶上。
上車,書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聶錚的臉比外頭滾滾烏雲著的天還沉,嘆了口氣。自從回國,這種狀況對聶錚來說是常事。也是,攤上那麼個風流的親爹,小媽無數,這些小媽現在還打破頭地想朝他床上爬,這事細想下去都覺得,更何況是私生活板正出潔癖的聶錚。
車從樓下往大院外開,頭頂轟隆幾聲過去,雨點篩豆子似的砸下來,把窗敲得劈啪響。
「聶先生——」聲音是追著他們來的。
書轉頭,車尾,還真有個人影冒雨碾著車瘋跑,是誰沒看清,這是……第九個?
下意識瞟了眼聶錚的臉,而聶錚在後座,扭過頭比看得更清楚。只一眼,雨中人那張年輕的臉就在聶錚視線裡呈現得清晰分明,延。
腦子裡和這個名字一起跳出來的是幾個小時前剛加上去的注解——懵懂中被人哄騙老聶玩後備品的害者。
聶錚沒多猶豫地開口,「停下。」
車在大門外路邊停住了。
跑在後頭的人很快就到了車邊,窗緩緩落下,聶錚看見前天晚上追著他還錢包的孩子頭髮一綹一綹的在額上,眼睛卻非常亮。
延肩臂被淋了大片,卻把一直捂在懷裡的兩個紙袋過車窗遞進來,「聶先生,這個……我不能收。」
聶錚微愕。
窗外雨嘩啦啦地下著,這場雨來得急,眼看一時也停不下,他著雨裡的孩子,「上車說話。」
這下換延愣住,天啦,聶錚他上車!
果然,照著傻子演就對了,哈哈,大金主還真吃這套。
就連抱大都是一場天時地利人和的遊戲。
聶錚縱然架子擺得再低,終究出名門又久居高位,對各種討好諂的方式早習以為常,延手段算不上高明,只勝在出現的機緣足夠特殊。
再者,聶錚並不反誰用合理的方式在自己面前表現,只要機不過分。而這一天的事實是,他沒心思對延的機作任何猜測。
延被司機請進車裡,一漉漉的,努力克服因狼狽而生的無所適從,沾水的鞋底落在地毯上還是有些疼。邁赫的車廂很寬敞,典型豪車的緻奢華,總之,座椅的邊角方寸皮面都能最直接地讓人想到一個詞,很貴。
更貴的就坐在旁邊:聶錚這天穿的是一套三件式西裝,潔白的領口和袖口打理得一不茍,近似西方人的深刻側臉線條,每一點起伏都完到嚴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日耳曼紳士,謙和尊貴,但滴水不。
延還沒忘記自己扯了個什麼幌子,把聶錚差人送來作為答謝禮連袋子一塊放在地上,「還你錢包是應該的,服我不能收,我剛才正準備出去,出樓就看見您的車,想著既然撞見了,就現在還給您吧。」
倒是從袋子裡出一張卡片,極力鎮定後還佯裝出幾分不好意思,「我留著這個吧。」
卡片是和服一塊送來的,上面是幾個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微末之禮,聊表謝意。」下有署名,聶錚。
應該是親筆手書,真講究。
作者有話要說:嗯,聶先生是真的講究。
——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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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我差點了我男人的小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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