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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1

年上,攻第一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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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 - BL - 長篇 - 完結

HE - 第一人稱 - 骨科

第01章

我跟晏的這段故事有個最俗套的開始。

13歲我才被領進家門,或者說,是被領進他的家門。

那會兒我穿著老鄰居家的哥哥不要的舊校服,被一爺打扮的他熱地拉住了手。

后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那個畫面是最刺激我神經的。

是我弟弟,打從他出生我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但直到我走進他的家門才第一次看見了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究竟長了個什麼樣的臉。

事實上,我2歲的時候我爸媽離婚,我跟著我那個瘋瘋癲癲的媽一起生活,直到6歲才知道原來我有個活著的爸爸。

不過那個時候,我爸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新老婆,一個神正常的老婆,除此之外,還有個比我小3歲的兒子。

我爸跟我們是不相往來的,不過每個月他會定期打款,用來做我們的生活費。

法院判的那點生活費對于現在的生活來說實在有點兒,加上我媽離婚之后整個人于半瘋狀態,我能順利活下來,順利讀到中學,多虧了左鄰右舍的好心人。

我媽從來不給我好好做飯,我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這“百家飯”里,不包括我爸家里的飯。

從小到大,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撿別人的,鄰居家有個大我2歲的哥哥,他淘汰下來的東西就都被送到了我家。

我沒穿過新服,過年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換上新服出去玩,當然我知道,玩是其次,炫耀才是本質,而我穿著別人的舊服盯著我媽不讓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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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過了13年,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我媽死了,自己跳樓死的,那天我放學回來走到樓下,鄰居家的爺爺跑過來捂住我的眼睛。

我的那些鄰居都疼我的,但我的親人從來沒疼過我。

我媽死了,我需要新的監護人,就這樣才終于被我爸給接了回來。

以前我一直以為我們一定離得很遠,遠到他這麼多年都沒法來看看我們。

后來我坐著他的黑轎車來到他家才知道,我跟他的距離只有半小時的車程。

黑泥沼澤地和幸福甜的花園,中間只相隔半小時車程。

我為此,恨得牙

人學會憎惡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讓這個人知道原本他可以不用過苦日子。

我爸來接我的那天,我收拾好了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書包和幾件服。

我爸說:“你就背著書包走吧,那些破服別要了。”

服?

確實是破服,我就靠著這些破服遮呢。

最后我還是把它們帶著了,因為這個,我爸還抱怨了一路。

他不僅抱怨被放在他車上的那些破服,還有我上這套。

舊、袖扣磨得都破了,子不知道灑上了什麼,還有臟兮兮的水印。

我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給我的時候就有了,洗不掉。”

有些東西就是洗不掉的,就像我那時候開始滋生的對我爸的憎惡。

但憎惡歸憎惡,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從小到大,我最會看人臉,最會討人歡心,最會見風使舵,最知道想把日子過下去得用什麼樣的表去對待什麼樣的人。

所以我在我爸面前裝可憐,讓他覺得我跟我那個瘋了的媽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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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巧,我懂事,我未來會是他的好兒子。

他帶著我回家,進門前還在說:“你薛阿姨和你弟弟都等著你呢。”

我表現得很怯懦:“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

我爸大概就喜歡我這唯唯諾諾的樣子,笑著抬手拉了一下我的頭發:“明天讓你薛阿姨帶你去買點服,再把這頭發好好剪剪。”

然后他就開了門。

我第一次見到晏,他10歲,小大人似的穿著白襯衫還打著領結。

我這弟弟長得跟我還真像的,尤其是那雙眼睛。

他一聽見開門聲就跑了過來,看見我的時候似乎有些張,先沖屋里喊了一聲“媽”,然后轉過來出手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哥哥,我。”

是艷高照,繁花盛開。

殷冥。

雨晦冥,災禍連綿。

我爸說:“你這名字得改,給你胡改的什麼破名字!”

我一邊拉住我弟弟的手,一邊聽話地點頭。

我也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戶口本上我的曾用名是晏

第02章

當年我還是晏的時候,我爸在邊,我媽還沒瘋,憾的是,那會兒我還不記事兒。

爸媽離婚之后,我被改了名字,從此隨母姓。

在他說自己之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更沒想到我爸能干出這種事兒來,真的是讓我佩服得五投地。

厭惡像黑水,幾乎把不會游泳的我吞沒,那種溺水讓我渾發抖,卻還得強撐著笑著往這屋子里走。

他拉著我的手,乎乎的,暖烘烘的,他整個人上也干凈泛著清香,而被他拉著的我,是他最鮮明的對比,最丑陋的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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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邦的,冷冰冰的,整個人倒是跟我上這套舊校服很搭。

我是被棄的晏,被抹去的那個兒子。

如今被迫認領回來,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帶著我去見他媽,那是我第一次看見

我聽我媽說是這個人搶走了我爸,惡毒、虛偽、手段高明,破壞了我們的家庭,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我應該像憎惡我爸一樣憎惡,我也必須這樣做。

不僅僅是,連帶著的兒子也是我的眼中釘中刺。

他們要是可以死就好了。

最好一個一個牽著手從臺上跳下去,就像當初我媽跳下去時一樣。

說:“媽!哥來了!”

他的聲音又清又涼,有些人連聲音都能傳遞關于幸福的訊息。

過得好的孩子,純得很。

他懂什麼家破人亡嗎?

一把拉開廚房的玻璃拉門,一濃重的香味沖進我的鼻子里。

那個人系著圍在做菜,看見我的時候滿臉堆笑,像是生怕我不到的歡迎。

長得很漂亮,說話時眼睛也會笑。

說:“累不累?咱們馬上就吃飯。”

整個家,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地表演一出“其樂融融”,我微笑著說:“不累,阿姨辛苦了。”

13歲的我,早就學會說漂亮話了。

我把哄得很開心,把我爸也哄得很開心。

始終拉著我的手,等我跟他媽媽說完話,他似乎有些激地說:“哥!我帶你去看我們的臥室!”

來這里之前,我跟我媽住在老房子里,破舊的客廳,破舊的一間臥室,破舊的床,破舊的我們。

我從來沒有自己獨立的房間,我媽睡在床上,我每晚打地鋪,就那樣睡了13年。

冬天很冷,我睡在地上,晚上都不敢服,穿著厚厚的棉裹著棉被,到晚上還是會被凍醒。

來到這里,我不用睡在地上了。

我被晏拉著走出廚房,路過客廳,走進了一個房間。

當人從小就活在里,是不敢奢花園的,我這樣的苔蘚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花叢。

所以當晏推開門拉著我進去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我應該、可以住進來的地方。

一間屋子比我曾經的整個家都大,窗簾拉開著,過分耀眼的把這里照得容不得一暗存在。

半面墻大的窗戶,玻璃得干干凈凈。

靠墻的書架上面不僅有書,還有紅的幾本證書和獎杯。

書桌很大,一半放著書本,一半是空出來的。

木質的上下鋪,兩套床單被罩都是一模一樣的。

問我:“哥,你要睡上面還是下面?”

我盯著那床看,沒說話。

他說:“這是爸媽新換的床,我選的床品,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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