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數學老師同款姿勢抱著一摞卷子進來。這回表格外嚴肅，氣場極低，嚇得眾人大氣不敢出，跟見了瘟神似的。

　教室氣氛凝重，他推了推眼鏡：“這次數學出題比較難，大家看到分數不要灰心喪氣，高二才剛剛開始。啊，下面我按照排名念名字和分數，大家上來領一下答題卡。”

　“趙老師，你這不是當眾刑麼？”

　“別念分數啊，好丟人！！！”

　“我想原地耳聾失聰，當場暴斃。”

　“好張好張，我數學最后兩道大題都空著，鐵定完蛋。”

　此起彼伏的抱怨聲抑不住，又在一聲“蘇斂”的點名中戛然而止。眾人再次唰唰唰整齊地抬了頭，表疑萬分。

　“倒著念啊，不會吧不會吧，這麼狠。”

　“蘇斂考了倒數第一？這也太了。”

　“也不奇怪，聽說他績就是稀爛。”

　“我就好奇，會不會刷新我們班最低分記錄。”

　“147，我們班的最高分。”

　分數打斷了各種猜想，數學老師念完，又有些憾說：“扣了三分，一個答題沒寫解，一道結果沒化簡，太不仔細了，下次注意。”

　這話落下，激起千層巨浪，眾人石化，目瞪口呆。

　一時之間，四都是齊刷刷地倒吸氣聲。

　什麼玩意兒，是老師眼睛花了還是他們耳朵壞了，或者全班集出現了幻覺。

　剛說什麼來著，傳說中的倒數第一數學考了147，說出去誰信吶。

　池妄側頭看向他的同桌，言又止：“你不會也有一學霸朋友………”

　“我沒朋友。”蘇斂冷淡起，上臺領卷。

　從過道經過艾學習旁邊，被人猛然拉住角：“你怎麼可能考147？”

　那人眼睛猩紅，手勁兒很重，嗓音充滿了不可置信。

　“松開。”蘇斂不耐煩地扯回服，頭也不回上了講臺，領回卷子。

　“艾學習，142，這次只有兩位同學上140，大家還要努力。”數學老師敲了敲講臺，“艾學習，愣著干什麼？”

　被點了名，艾學習渾渾噩噩地走上去，又頭重腳輕地回了座位。

　他已然聽不見老師后面說了什麼，耳朵嗡嗡作響，耳鳴似的。

　緩和了五分鐘，艾學習終于調勻呼吸，從意識混中離出來。

　他快速把蘇斂的兩科績一加，再把自己的語數算在一起，按照上次的理綜和英語績估算，如果正常發揮，蘇斂剩下兩科得考到接近滿分才能超過他。

　這次題普遍偏難，可能微乎其微。

　他著筆桿，松了口氣，下一秒又重新。

　昨天打聽過蘇斂以前的績，雖然不知道誰是幫兇，但這人鐵定作了弊。

　只是，他們打賭只是說要比排名，沒說手段。

　萬一，萬一這人總分真的高過他。

　腦子里閃過自己出現在廣播室的場景，渾一僵。

　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不能允許他的人生有這種丟人的印記，絕對不行。

　一整堂數學課，艾學習頭一回斷斷續續地走神，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下課鈴響，蘇斂被層層疊疊的人群圍住，個個跑過去瞻仰那份全班最高分的試卷。

　字跡清秀，過程清晰，這要是作弊，得是年級第一攜手幫忙。

　眾人疑又不解，當著人面兒，到底不好直接質疑，只是翻著卷子來回檢查破綻。

　艾學習逮住空隙進人群，佯裝鎮定說：“就算你數學考了147，語文才區區97，后還是拖得很慘。”

　“不需要你重復我的分數。”蘇斂見著這人就煩，用書本撥開撐在桌面上的手，“別擋著我呼吸。”

　艾學習抿了抿，故意強調：“我剛幫你算過了，你剩下兩科得滿分才可能超過我，你輸定了。”

　蘇斂：“哦。”

　表懶仄仄的，手擰開保溫杯，淡定喝了口水。

　見他沒反應，艾學習有些急了，微微抬高嗓音：“這樣，我大度一點兒，我們把廣播室換在班里吼一聲就行，給你留點兒面子。怎麼樣，改不改賭注？”

　他裝得大氣，其實在給自己留后路。萬一自己真輸了，好歹留個全臉。

　蘇斂在保溫杯氤氳的霧氣中抬眼，看到他額頭冒著輕微的冷汗，雙發白，一看就是張過度的生理反應。

　不過是出了一科數學績而已，就這麼慫。

　“不改。”

　“你...... 我都給你臺階兒了，你還給臉不要臉。不過是區區一科147，也不知道抄了誰的答案。”

　艾學習強裝鎮定，環顧四周，夸大其詞，“他得考滿分才可能贏我，理綜滿分，這不是天方夜譚麼？”

　“這倒是，三中好像還沒出過理綜滿分吧？”

　“英語也難的，這次題目好他媽變態。”

　“別的不說，蘇斂這不服輸的氣場我有點兒服氣。”

　蘇斂懶得說話，又慢吞吞抿了一口水。

　艾學習被蘇斂這副淡定的姿態搞得心里發，心里越是焦慮：“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改不改賭注。”

　“人家都說了不改，你還在這兒，煩不煩？”池妄往后靠，椅子揚起半邊，表不善。

　被這麼一嗆，艾學習啞口無言。

　他撇了瞥，裝作不在意似的落下一句：“我給你機會了，反正丟人的不是我，你不要后悔。”

　蘇斂手上轉著筆，滿臉寫滿了不耐煩，好吵。

　“總、總分、統、統計出來了。”

　宋嘉詞是學委，剛從辦公室拿到全班績單排名，就火速沖進教室，站上講臺。

　剛冷靜下去的氣氛瞬間被點燃，一幫人快步圍了過去，恨不得一把搶過單子親自看上一眼。

　“，這幫老師是人嗎？閱卷這麼快。”

　“快快快，蘇斂的理綜和英語考了多分？”

　“直接說排名也行，給我們吃瓜群眾一個痛快。”

　在整個高二傳了幾天的賭注終于要有結果，原本以為蘇斂穩輸，但數學績出來之后，許多人心里已經開始期盼逆襲。

　更或者說，在期待一個不可能發生。

　“蘇斂的理、理綜和、和英語、都、都、都………”宋嘉詞一著急就更結，整張小臉漲得通紅，愣是說不下去。

　“哎呀都什麼啊，都沒及格？”

　“急死人了，你不行我來念。”

　“小結你能不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說啊，說啊，眾人眼睛渾圓，心急如焚。

　艾學習吞了下口水，控制不住地全繃。手背青筋暴起，拳頭得死，指甲深深地陷掌心。

　他后背起了層層疊疊的汗，止不住似的往下淌，渾。

　這學渣作弊手段再牛，怎麼可能找到一個滿分的人完完整整抄上答案。

　但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心里卻涌現出一愈發慌張的預。

　那不安越發擴大，幾乎要把人吞噬。

　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是………

　“是滿分。”宋嘉詞終于順過了氣，一口氣順溜兒的說出結果。

　全場安靜，靜地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蘇斂面無表，脖子猛然被池妄勾住，來回搖晃，差點兒斷氣：“你他媽松手。”

　“裝得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呢。”池妄咬牙切齒，悔不當初。

　反應過來的圍觀群眾已經紛紛掏出手機，一邊快速傳遞報到高二各個角落，一邊忍不住嗷嗷狂。

　“，牛啊！！！！！”

　“真的假的，理綜滿分是什麼概念？”

　“這他媽不是校霸，是學神吧？！我給跪下了。”

　耳邊的議論聲越來越遠，艾學習被釘在原地，覺嚨被一雙大手卡住，出不了聲，進不了氣。

　渾像是被千萬只螞蟻爬過，惡心反胃一子反應襲中腔，心跳停止，眼前一黑。

　滿分，真的是滿分。

　他急促地大口息，按著心跳，控制自己發的雙勉強站立。

　下一秒又自我安，淡定，沒事，也許自己這次也考得很好。

　蘇斂語文拉開了那麼多分數，就算兩科滿分也不一定能拉過來。

　艾學習頂著一頭的冷汗，踉踉蹌蹌沖過走道，拉開人群，一把搶過全班績排名，抖著手查看。

　視線第一秒就鎖定在自己的名字上，理綜和英語都發揮不錯，比他預估的還要高幾分，總排名年級第八。

　他慢慢出微笑，視線上移，笑容僵在臉上，猛然凝固。

　在自己名字上方，赫然寫著兩個黑小字。

　蘇斂。

　不多不，正正比他高了一名。

　那個名字帶著嘲諷，像山一樣的過來，落視線，砸進心臟，把五臟六腑都鑿得碎。

　連帶著他的驕傲和自尊一起，狠狠地碾碎在腳底，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