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認為,在對眼前形勢一無所知的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死纏爛打地跟定其中一個,然後見機行事。
通過對之前這一夥人的觀察,柯尋覺這位冷帥哥貌似比別人更靠譜些,所以,就他了。
說話的功夫,最後來的那三人也連驚帶罵地跟了上來,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眼前除了這座小村莊外,四野都是荒郊,他們不跟著大家進村又能去哪兒呢?
何況人都有從眾心理,這種詭異的、無法理解的狀況下,大多數人的選擇都是抱團兒壯膽。
一夥人就心思各異地進了這座詭異古怪的小村莊。
柯尋拿不準這“畫”裡現在是什麼時間,現實世界中還是白天的上午,可這裡面的天卻暗黑沉,村莊裡也是一片漆黑,所有房屋的門窗都是木製的,有的窗扇糊著破舊的窗紙,有的則直接被木板釘死。
而無論是從窗還是門裡進去,能看到的,無一例外地是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柯尋總覺得,那些黑的門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向外看。
跟著這些人在這小村莊裡七拐八繞,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昏黃的亮,見竟是有那麼一間房亮著燈。
“就是那兒了。”隊伍中有人說了一句。
“進去吧。”又有人歎著氣說了一聲。
眾人過去,走在最前頭的大肚中年大叔敲了敲門。
這扇木頭門吱吱呀呀地被人從裡面打開,出一張灰白枯皺的老人的臉。
“大家來了?進來吧。”老人說著讓開門。
眾人魚貫進,見四壁和地面都是泥草混合夯砌的,屋中只有一張破桌和幾把長條板凳,桌上亮著一盞油燈。
用家徒四壁和窮困潦倒來形容這戶人家,再合適不過。
老人站到屋當間,混濁的眼珠慢慢掃視過屋中眾人,衛東對上他的視線時,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個老人的瞳孔,本就沒有溫度和聚焦,渙散得就像個……死人。
衛東連忙垂下眼皮,生怕和他對視出個好歹來,隻用耳朵聽著這老人說話:“人齊了,咱們就把活兒給大家安排安排。”
說著從懷裡出一卷子布絛來,到眾人面前:“就扎這個吧,一人一條。”
柯尋和衛東一頭霧水,卻見之前先來的那幾個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依次手過去,從那卷布絛子裡各出一條來,兩人隻好也依樣畫葫蘆。
這布絛子也就一臂來長,兩指寬,灰白麻質地,中間的位置上,不知是用朱砂還是什麼料,寫著個暗紅的字。
柯尋這一條上寫的是個“央”字,衛東的那一條上寫的是個“辜”字。
沒等弄明白這布條上寫字是什麼用意,老人已是繼續說道:“拿到‘民’字布條的人,今晚負責在李家守夜。拿到‘且’字布條的人,前往村子北郊五裡外掘坑,坑長六尺,寬四尺,高二尺。拿到‘辜’字布條的人,去李家柴房砍柴。拿到‘央’字布條的人,看守李家糧倉。拿到‘歹’字布條的……拿到‘取’字布條的……”
老人一邊說話,柯尋一邊在心裡暗暗琢磨。
民,且,辜,央,歹,取……這些字有什麼用意呢?很明顯,讓大家選布條是為了給這十三個人進行分組,但隻從字面上來看,很難和眼前的狀況聯系起來。
老人分完組,最後說道:“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留在李家乾活的人,夜裡不要出門。好了,明兒早上八點,大家還到我這兒來集合。”
眾人聽完,紛紛轉往外走,衛東實在忍不住了,走到老人面前問他:“老爺子,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老人面嚴肅:“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留在李家乾活的人,夜裡不要出門。好了,明兒早上八點,大家還到我這兒來集合。”
衛東:“……不是,您能告訴我們一下這是哪兒嗎?”
老人:“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
衛東:“……我是不小心啟您的鬼畜功能了嗎?您能不能說點兒別的?”
老人:“李家就在村北三株老槐樹下面,各位,可以開工了。切記……”
衛東轉頭看柯尋:“在畫裡毆打沒素質的老人犯法嗎?”
沒等柯尋答話,之前那個小辮子忽然笑了一聲,走上前來看了看他:“別白費力氣了,他不是人。”
“臥槽不是人是什麼?!”衛東大驚,“複讀機?!”
“你可以把他看作是遊戲裡的NPC,隻負責待劇或‘遊戲’規則,以及一些特定的、他可以回答的問題,其它多余的問題,他一概不會回答。”小辮子微嘲地歪著。
柯尋和衛東面面相覷,柯尋問小辮子:“那這兒究竟是畫還是遊戲?”
“畫。”小辮子冷笑,“只不過畫裡的規則被嚴格且地設定過,違反規則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死?GAME OVER?”衛東瞠目,“一個人有幾條命?能保存進度然後讀條重來嗎?”
“說了這是畫,不是遊戲!”小辮子不耐煩地瞪他,“你在畫裡死了就是真死了,永遠也別想再離開這兒回到現實中去,明白了嗎?!”
“——真、真的假的?!”衛東震驚。
“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到時候你死了可別怪別人。”小辮子厭煩地看了眼衛東手上的布條,“怎麼就和你這新來的分到了一組呢,真是晦氣!你走不走?”
“走?走哪兒去?”衛東一臉懵B,看看小辮子,又看看柯尋。
小辮子翻著白眼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努力控制著脾氣:“我也拿到了寫著‘辜’字的布條,這就證明咱們兩個被分到了一組,所以現在你和我得按這老頭說的,去那個所謂的‘李家’去,明白了嗎?”
衛東問他:“如果不按村長說的話去做,會怎麼樣?”
“我剛說了你沒聽見?”小辮子火大,“違反規則就會死!死!”
“那,我們能不能自由結組,比如我不和你去李家砍什麼柴,我和他去守糧倉呢?”衛東一指柯尋。
“死!”小辮子面目猙獰地吼。
“草。”衛東看向柯尋,“怎麼辦?”
柯尋著下想了想:“我看咱們是真遇上常理沒法解釋的怪事了,這裡頭的原因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不如暫時先聽他的,瞧著這位像是知道一些門道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生命安全第一。”
“好吧。”衛東問他,“你呢?你和誰一組?”
三人從那老人的屋裡出來,柯尋就看見臺階下站著個人,高高的個子,冷峻的神,還有一張帥出天際的臉。
腰上松松地系著他到的麻布條,上面寫著個“央”字。
衛東看看這人,又看了看邊的小辮子:“對了,如果把布條和別人換一換會怎樣?”
“死!”小辮子咬牙切齒。
“你小心點,提高警惕,安全第一。”柯尋囑咐衛東。
這貨從小就二得不行,柯尋怕他不知好歹,真把小命給待在這詭異的地方。
“知道了,你也注意,別見忘命。”衛東衝著臺階下的高個子努了努。
“……滾。”柯尋分外無語地揣起懷。
據老頭的安排,大多數人的目的地都是“李家”,其他人已經走在了前面,於是四個人結伴而行。
走了沒多遠,柯尋回了回頭,發現那老頭的屋子不知幾時熄滅了燈火,和周圍其他的民居一樣,陷了死寂與黑暗中。
沒有燈的村落,路很難走,鄉村的土路並不平坦,一腳一腳,腳下的草鞋鞋底很薄,踩下去的就更加敏銳。
柯尋落下一腳,突然像是踩在了一隻手上,那骨節分明、尖細僵的手指廓清晰地硌在了腳底。
柯尋反應極快地噌地跳了起來,正撞在那高個子的上,落地時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瘋狂並大力地撞擊著膛,不得不手摁住口,就好像一旦把手拿開,自己這顆心臟就會被剛才那隻手生生連帶地從腔子裡扯出來。
“臥槽你幹嘛,嚇死我了!”衛東驚道。
柯尋心跳太疾,一時半會兒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正覺得手心和被這一驚弄得發涼,就聽見高個子的聲音淡淡傳進耳朵裡:“什麼都別管,繼續走。”
就好像猜到了柯尋為的什麼突然跳起來。
柯尋“嗯”了一聲,盡量不去看腳下,把目放向遠,卻見這片小村莊不知什麼時候被一片濃濃的灰夜霧籠罩了起來,使得本就能見度不高的景象更加混沌不明。
“咳,對了,既然咱們以後都是隊友了,不如認識一下啊,”衛東好像也察覺到了什麼,借著說話壯膽,先衝小辮子出手,“我衛東,這我哥們兒柯尋。”
小辮子不肯和他握手,隻哼了一聲:“劉宇飛。”
衛東轉頭又把手向那高個子:“你呢哥們兒?”
高個子冷淡地瞥他一眼,也沒有和他握手:“牧懌然。”
衛東隻好抓起柯尋的手握了握:“幸會幸會。”
柯尋覺到了衛東手心裡的冷汗,在他手上用力了一把,然後放開,轉頭問向邊這個做牧懌然的帥哥:“為了避免當個豬隊友拖你後,這位小哥哥,你能不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跟我們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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