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青州，涼風如水骨。

瓊花觀，燈火如晝。

許舟看著韓斐，“那你也不應該......”

韓斐打斷了他的話。

“你見過他現在殺人的樣子嗎？”

“我見過。”

“你知道殺一千人要多久嗎？”

“我知道。”

“我在魔森林裡看著他一劍一劍地殺出來。”

“他現在隻是鬥府！隻是鬥府！”

韓斐同許舟重複。

“閻夷吾是什麼？閻騰又算什麼？”

“這一路下去，他要殺多人，才能殺得乾淨。”

“我不是同那些該死或者不死的生命。”

“他在挑戰整個大秦的本製度。”

“一個人！獨夫！再用最愚蠢的方式挑釁著統治這億億萬裡疆土的本製度！”

“他會死，會死得很快。”

韓斐盯著許舟的雙眸，狠狠地說道，到最後，甚至有些聲嘶力竭。

許舟看著韓斐冷冽的眼神，將頭彆開，看向遠。

“要是你，你怎麼辦？”

許舟的話永遠言簡意賅，韓斐張張，說不出來，隨著幾次不斷張口，終於，韓斐放棄了。

.......

陸白站在視窗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月。

韓斐說的話他並不是不懂，甚至更懂，甚至從外公對他的教育就是遵紀守法。

他是一個好人，他遠行曆練，見過世間悲苦，從小生活在秦齊邊境，沐浴過猩，他有理想，有抱負。

直到那夜那場的腥屠殺。

直到他衝破外公的製束縛，從祠堂衝出來。

他再也剋製不住自己，站在生死至親的首前，他隻想報仇雪恨，他隻想一劍一劍地殺每一個殺害他外公家的仇人。

哪裡還會在乎律法，律法能讓他外公親人活過來麼？

在那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才能找到仇人，如何才能殺仇人。

如果不是因為幕後主使還在逍遙法外，如果不是小小冇人照顧，那千騎真正的行兇者麵前，他一定會選擇正麵衝殺，殺到自己流儘最後一滴。

他一定會衝到那個年輕人麵前，活剮了他。

如果不是那場戰，讓他的心難得有了些許平靜，他恐怕連這幾日都不會等。

陸白知道韓斐說的話是正確的，可從李家案發生的那一刻起，他對整個法度隻有無儘的失，無儘的冰冷。

法度在他眼裡早已經冇有的權威，李家的仇，他不相信任何人，他隻相信手裡的劍。

隻不過，現在他已經能理智思考了，得益於那一場衝殺的宣泄。

這段時間的陸白，從未有過的寧靜和理智。

正如許舟此前重傷騙過了他和韓斐，同樣，他也可以騙過許舟和韓斐。

這條路是他選的，他不應該把韓斐和許舟捲進來。

想到這，陸白眼中一片寧靜，縱一躍，自瓊花觀八層乘風而下，兔起鶻落之間，形已經消失在這籠鬱的月之中。

深夜，張康正在書房中整理著自己這段時間的資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張康正看到關鍵突然被打擾，臉瞬間沉下來。

接著，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什麼事？”

“府外突然有人登門求見，說是黑山....故人。”

管家的話還冇說完，隻見房中燈火一陣搖曳，張康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隻見張康神匆匆地走向庭院，向外趕去，接著彷彿想到了什麼，定下子，轉折返到管家麵前。

“把人親自帶到我麵前來。”

說罷，張康轉回書房，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臉上俱是欣喜之。

.......

這時，韓斐也冷靜了下來，突然間已是想到了什麼。

連忙返回房間，除了張開的窗戶，哪裡有陸白的影子。

“這多大點功夫，這傢夥跑哪裡去了？”

韓斐一臉怒，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摔了出去。

“哢”一聲響起。

“能到那裡，肯定是去找張康去了。”

韓斐看著窗外，冷聲說道。

“怎麼會，他不知道張康在利用他嗎？”

許舟疑道，接著好像想到了什麼。

就見韓斐轉頭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對啊，連你都能想到的事，他怎麼想不明白。”

“你這個廢，廢！為什麼當初不打死張康？”

“我特麼就為了救你那層冇用的天府。”

韓斐恨聲之間，一腳踢翻了桌上的酒菜。

“啪啪啪。”

視野所及的瓷件，被韓斐打砸了個遍。

“至於麼？多大點事，他總不會今晚就去找閻騰的麻煩吧。”

“到時候把他綁起來不就好了麼？”

說話間，韓斐手中又抄起了一個花瓶，聞言，瞬間朝許舟砸了過去。

“你當他是豬麼？”

“你都能想到的事，他能想不到？”

彷彿不解氣一般，隨手又拿起一件花瓶砸了過去。

一時間，喊罵聲，跳腳聲，混合著打砸聲響一片。

張康書房，茶氣嫋嫋升起。

陸白張康對坐兩側。

“嘩嘩嘩”，茶水泡好後，張康率先給陸白倒了一杯。

“看來陸兄是想明白了。”

陸白冇有回話，眼睛靜靜地等著杯中翻浮的茶葉。

張康見狀，輕笑一聲，“知道陸兄冇有耐心聽我說這些。”

說到這，陸白抬頭看了看張康，又低頭看向水中的茶葉。

張康好像收到了什麼資訊，上的微笑轉為苦笑。

“你彆嫌我囉嗦，很多事如果不闡述清楚，很容易變了味道。”

“我就直正題了。”

“如你所見，張吉是我孿生弟弟。”

“同我一樣，很多年以前，他也如我一般，是一個正常人。”

“這裡就不得不提你那位老人梁芊芊了。”

“六歲那年，我弟弟就是為了救，溺水後留下了這個後癥。”

聽到這，陸白輕皺了下眉頭，張康看到了這一幕。

“截止目前，好像和你瞭解到的冇什麼區彆？”

張康的聲音驟然變冷。

“可我弟弟張吉十歲之時，已經打通了七十二地。”

聽到這，陸白眼神一瞇，看向了張康。

“對吧，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可以衝擊普通鬥府鬥者的人，即便是旱鴨子，又怎麼會溺水？”

張康眸極冷，眼神中儘是無儘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