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端起茶呷了一口,再抬頭時已經調整好緒,道:“六小姐應該當心才是,家中有太太在,自是萬事無憂,您還是先養好子為重。”說著,放下茶盞,又道:“今天李郎中過來給您復診,他就在院中候著,您看什麼時候方便讓他進來?”
李郎中是臨安城有名的大夫,常在姜家走,姜家上上下下對他都很悉。
姜韻聽了微微挑眉,笑道:“既是太太安排的,我又怎敢怠慢,這就讓他進來吧。”說著,起走到床邊,珠璣服侍靠在大迎枕上,放下帳子,又在瑩白的手腕上搭了塊帕子。
李郎中垂首跟在個小丫鬟后就走進來。
他先朝姜韻作揖,然后才在床邊擺好的凳子上坐下來,開始隔著帕子診脈。
片刻后,他站起來,拱手對姜韻道:“六小姐,先前您傷失過多,還需要再靜養一段時日,否則落下病就不好辦了。”
姜韻客氣地道:“有勞李郎中了。”
珠璣把準備好的打賞遞給李郎中。
李郎中接過賞銀,他悄悄了幾下,笑容滿面地道:“您也不用過于憂心,只要按時服藥,好好養上小半年應該就差不多了。一會兒我重新給您開張方子,您先用著,我會再過來復診的。”
許媽媽從旁道:“六小姐,有了李郎中這話,您就安安心心的在莊子上先住著吧。什麼事都比不上您自個兒重要,太太那邊奴婢也會派人去傳信的。”
姜韻隔著帳子道:“有勞許媽媽了。”說著,又吩咐珠璣,“你送送李郎中。”
珠璣應喏。
許媽媽從旁道:“田莊路途遙遠,辛苦李郎中了。灶上已備下飯菜,先生這邊請。”說完,又對帳子后的姜韻屈膝行禮道:“六小姐,您好生歇著。奴婢先告退了。”
一行人離開以后,室又重新安靜下來。
姜韻倚在大迎枕上,著帳子上的水草紋樣,漸漸出神。
前世的時候,的確是乖乖的聽從方氏的安排,踏踏實實的在田莊上一住就是快一年的景。
因為生母的緣故,父親對很冷淡。所以姜韻才會在方氏面前表現得乖順,希方氏能看在懂事聽話的份上,能多勸勸父親,在父親面前幫說幾句話。
可惜,這樣的貞順從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怯弱自卑。不僅無法換得他們的真誠相待,反而讓他們覺得自己弱可欺。
今生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沒過一會兒,就有小丫鬟把李郎中新開的藥方子送過來。
姜韻看了一眼,都是蓮子、大棗一類補寧神的藥材,連聲冷笑,隨手把方子丟在一旁。
珠璣疑地問道:“六小姐,可是這藥方子有什麼問題?”
方氏還沒有蠢到在藥方子上手腳,這很容易就會出破綻。
姜韻目銳利地朝落地罩的方向瞥去,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只是這段日子藥得多了總覺得里發苦。”
珠璣張口還想要說什麼,順著姜韻的目過去之后,突然就反應過來了,于是就順著姜韻的話說下去,道:“奴婢給您尋些餞來,解解苦口。”
“好。”姜韻目贊許,輕聲道:“先把這方子收起來吧。”
珠璣應喏,將方子折好收在一個紅漆小盒中。
許媽媽屏退在屋里服侍的小丫鬟,讓人守在門口。
坐在堂屋,著遠遠地立在院子中央的那些丫鬟仆婦,低了聲道:“李郎中,到底是個什麼況?”
三個月前,姜六小姐意外摔倒磕破了頭,人當場就昏過去了。聽說當時流了滿地的,場面人。
他急匆匆趕到的時候,姜六小姐已經被抬進屋了,脈相無大礙,可不管是用藥還是針灸,人卻怎麼也沒辦法清醒。那段時間臨安城得上名的郎中都讓姜家請了一遍。
李郎中最后一次見到姜韻,是兩個月以前了。
三天前,方氏派人去請他進府。
方氏是這樣告訴他的,說:“我們家六小姐醒過來了,因為失過多,子非常虛弱。你常在我們家走,對的況比較悉,還請李郎中辛苦走一趟。”
李郎中離開的時候,在方氏邊當差的王媽媽親自送他。
兩人并肩沿著長長的抄手游廊往外走,王媽媽突然笑著道:“我們家六小姐的況您最清楚不過了,太太也是為了六小姐好,所以才讓到莊子上去靜養。可六小姐年紀小,覺得田莊沒意思待不住,總想著家里熱鬧想回來。”說著這里,又嘆氣,道:“哎呀!我們家太太為著這件事可沒心。這不,沒辦法了才把您請過來的。”
聽到這里,李郎中就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至于這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他該知道的。
“多謝王媽媽提點。”李郎中笑著給王媽媽拱手道謝,還趁機飛快地朝后脧了一眼,見那些丫鬟都遠遠的跟在后,于是又道:“太太的擔心,我都明白,定不會失的。”
這許媽媽也是方氏邊得力之人,李郎中沒有猶豫,如實稟道:“六小姐已無礙。”
“那張方子呢?”許媽媽挑眉,表嚴肅。
這個蠢婦!他怎麼會在方子上做手腳,將來若是六小姐出了差池,那他也不可能。他常在臨安這些大戶人家里走,誰家宅沒點私之事,有些事他就是看穿了也只能當不知道。而且不僅要想辦法配合,還得想辦法把自己摘出來。
李朗中心里很是不屑,但面上還是笑呵呵地道:“太太吩咐的差事,您只管放心。那都是些補和寧神的藥,對六小姐大有益。”
雖知道李郎中是見過太太之后才過來的,但不親口確認,許媽媽總覺得不放心。
聞言,也笑起來,指著滿桌的各式菜品,招呼道:“遠到而來,您辛苦了。我去看看六小姐的藥煎好了沒有,您慢用。”
說完,又喊了個小丫鬟進來添茶。
而姜韻那邊,待藥煎好端上來后,當著一屋子服侍的人,幾口就把藥喝完了。
消息很快就傳到許媽媽那邊去了,許媽媽莫名的就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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