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

如清歡/文

晉江文學城首發

chapter01回來了

沈西從警察局出來前，意外聽到了一則炸新聞。

祁連山下的一個村莊里進了盜墓賊，炸山脈時造大面積沙地塌陷，盜墓者被埋到了地下，竟然使得一座千年古城得見天日。盜墓的在河西走廊一帶炸出了古城跡，消息轟了整個考古界，國家考古隊立即組織專家前去調查。

沈西了下，眼波流，心里滋嘆：能搞出這麼大靜，看來是真有東西。

黃看著臉上狐疑的樣子，掖開懷里的背包一角給沈西看，“妹妹，看見沒，哥哥們可都是做大事的，騙你干啥。”

好家伙，裝著滿滿一背包人民幣。

沈西給他豎起大拇指，“這位哥哥這是搶銀行被直接逮過來了？”

黃一聽，急了，“說啥呢妹子，違法紀的事咱可不能干！”

“哈哈哈。”這下沈西可真不信了。

“安靜點。”

許青拿著一沓文件過來，嚴肅道：“都安靜點，怎麼？你們還開始流上經驗了？”

“說你呢安靜點……”沈西跟著對黃也來了這麼一句，抬起頭笑嘻嘻地問：“許大警，怎麼說，您看我這能走了嗎？”

沈西說著指了指墻上的表，已經凌晨36分了。

許青眉頭鎖，頗有幾分年老，“查清楚了，你可以走了。”

“好嘞，謝謝大警，麻煩了哈。”

許青不茍言笑，愣是被沈西搶著握了手。

黃一邊鄙視這忽如其來的伶俐勁，一邊也笑嘻嘻地湊過去，直接把懷里的包拉開塞到許青面前，低聲音道：“許警，這給您，那您看看我大哥……”

許青一看，大為震驚，斥道：“干什麼，這可是警察局，竟然敢公然賄賂警察，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關進去！”

許青一吼，遠辦公室還在理案子的幾位同事都看了過來。

許警心里想，這絕對是他從警生涯的恥辱。

“啊，不是不是……”

黃被這年輕警嚇住了，急忙澄清：“誤會了誤會了。”

“這錢不是……我是來替我大哥罰款的。”

搞這種局面，黃有點不好意思，撓頭解釋道：“許警您誤會了，您不記得我了嘛，上回載過您的黃頭發司機，我大哥的案子就是您辦的，就那個，挖了竹板子的案子。不是說要罰12萬嘛，我是來上錢的。”

“12萬，一分不多，您點點。”

黃把燙手的一包錢放下，趕舉起來手。

許青耳悄悄一紅，這絕對是他從警生涯最尷尬的一回。

沈西沒忍住笑出聲。

“你怎麼還不走？”

沈西掩笑，指了指電話，比劃了個打電話的口型。

許警翻了幾頁手里的材料，略跟黃代，“錢不往我們這里，你們的事還沒完，執行要等法院判下來。另外，你明天中午2點前再過來一趟，還有其他事要問你。”

“啊，還還是我大哥的事嗎？”黃一聽警察找自己有事，嚇出了結。

“不是，向你打聽另一個人。”

“哦哦，那就好。”黃躁躁的答應著，千恩萬謝后和沈西前后腳出去了，心里嘀咕警察能找他打聽什麼人。

—

最近幾天，許青都是凌晨一兩點才下班。自從當了警察，許青再也沒能踐行過他“今日事，今日畢”的人生格言，因為每天工作多到理不完，什麼奇奇怪怪的案子都能遇上。

下班的許青正準備開車回家，遠遠就看見一道悉的影徑直過來。

“嗨，是許大警呀，好巧呀。”沈西笑咪咪地敲著車窗打招呼。

許青搖下車窗。

“怎麼還不走？”

哪里巧？許青沒拆穿。

“我手機沒電了，上沒錢，許警您能不能順路載我一程？”

許警：“……”

“這麼晚了，我一個生無分文，到溜達實在不安全，許警不會見死不救吧。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講，今天我出現在這里，很大程度上可是你們的失誤導致。”

許青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小姑娘，確實很晚了，許青沒有太計較，問道：“去哪？”

“大學城。”

“……這可一點都不順路。”

許青話還沒說完，沈西已經上來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了，作行云流水。

得，許青發車開往大學城。

許青警校畢業沒多久，正式從事工作滿打滿算才一年，了警服的小伙了幾分嚴肅刻板，一運服像極了青春靚麗的大學生。

“許大警是單嗎，還是結婚了？一般這麼晚下班還趕著回家的男人，多半都是已婚人士，而且據我推斷肯定剛結婚不久。”沈西上胡扯閑聊，眼神卻一直看著外面，順便后背坐起來，調了調后照鏡。

許青打著方向盤掃了一眼，“學會調差戶口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這可真不是我八卦，今天被你們同事番盤問，現在條件反問出來了。你們每天都這麼晚下班嗎，真辛苦。”

“為人民服務，應該做的。”

許青邊說邊關上了車窗，“晚上有點冷。”

“沒看出來許警還是個大暖男，果然好男人都上給國家了。”

“借一下充電線哈。”

許青點頭，再沒有和說話。

一腳油門，路程表上的指針倏倏往上。

氣氛過于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許青極其認真地趕了一段路。

皺眉看著后視鏡問：“什麼人跟著你？你是為了甩掉后面的車才上來的？”

“啊什麼？”沈西明顯想裝傻蒙混過去。

許青不信，非要掉頭回警局。

沈西這才忙地解釋了一番，說自己又不是傻子，剛剛在警局門口就發現了那輛車，如果有危險放著警察局不求救，干嘛還要一個人回家。至于說那是什麼人，沈西說是一個追的男人，沒有看上，所以想借機擺掉。

許青聽了直搖頭，聽著沈西話里三句真兩句假的，可能唯一能確定的是，人確實是不傻，還機靈的。許青今天也了解沈西的家庭況，現在路上又有這種患，最后死活不愿意把直接送到大學城，必須要讓當場聯系一個親戚朋友才能送去對方家。

沈西沒見過這麼執拗的男人，這麼晚了不想麻煩別人，可實在辯不過許青。

開機劃了一遍通訊錄，最后選擇打給了鶴柏。

知道不管自己在哪里，鶴柏一定會趕到邊。

就算他們不在一個城市，他也能替把一切事安排妥當。

鶴柏剛從四川回到榕城，飛機才落地，就接到了沈西的電話。

三兩句話問清地址，讓沈西原地等著，他馬上到。

“不用，你和我說你在哪里，有警察叔叔送我過去……”

沈西話說了一半，鶴柏早掛了電話。

“怎麼了？”

沈西聳肩：“你看吧，我說直接讓我回家多好，這下好了朋友非要來接我。許警，你把我放在路邊，我在這里等他來，你快回家吧，今天太謝你了。”

“那不行，這麼晚了，我陪你一起等。”

“不用不用，這多不好意思，這麼晚。”

許青不由分說，前面掉了頭，停在了路邊上。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沈西覺得太愧疚了，看著路邊的7-eleven，“我去買個水吧，許警喝什麼。”

“不用，車上有水，在你后面……”

“那可不行，耽擱你這麼晚，必須請你喝瓶水，有機會要請你吃飯。”

沈西下車買水。

許青非常嚴謹，也下了車，一邊盯著沈西，一邊打了通電話。

幾分鐘后沈西回來，兩個人都上了車。

沈西遞上水。

“這還帶盯梢的，怕我跑了嗎？”

“謝謝。”

興許是講了通電話，許青整個人不像先前那麼繃嚴肅，“我要為你的人安全負責。”

“是我要謝謝許警，你是我見過最敬業的警察之一，許警從事這行幾年了？”

變著法地打聽人家個人信息。

許青喝了口水，“時間不長，畢業一年多。”

沈西驚嘆：“看不出來呀，那年紀還很小，哎呀不好意思，你警察叔叔把你老了。”

許青破天荒笑了一下，“沒關系，小孩子見著我們都都這麼，剛畢業的時候還不習慣的，后來就習慣了，年紀大的年紀小的都統稱警察叔叔。”

車里也無聊，兩個人聊了起來，主要沈西話多碎。

沒有了警局工作環境的束縛，許青也比較喜歡聊天，他的聲音很好聽，二十多歲男生特有的嗓音，咬字字正腔圓，就連閑聊說出的話都滿腔正氣，像極了他這個人，正苗紅，一正氣。

“那許警還沒結婚吧，剛才給誰打電話報備行程，朋友嗎？”

“沒有，是我媽，我告訴讓早點睡覺，下班回去晚了，我要不給打這通電話，這半夜是睡不好了。”許青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還沒有朋友。”

“警察真辛苦，作為你們的家人也很辛苦，很偉大。”沈西發自真心贊。

“許警要不要找朋友，我有個姐妹單，介紹給你。”

許青又一笑說不用。

沈西可是認真的，拿出手機翻相冊，“就這個，是跳舞的，舞蹈家，來看看嘛。”

許青大方地看了舞蹈視頻，婉若游龍，評價頗高，但還是說不用了，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沒什麼時間力談云云。

沈西放完視頻，給鶴柏發了信息，鶴柏回還要十幾分鐘才到。

手機彈出了關注的西北日報廣告彈窗，兩地公安合力破獲長城漢代簡書被盜案，涉案人員共六人，兩名主犯被捕，沈西點了進去，大意是，兩名挖掘機司機在干活過程中意外挖出一漢代址，該址距嘉峪關長城五公里，有漢代竹簡數卷，這兩名司機發現挖到了好東西，不但沒有上報，反而變賣，后被有關部門查獲，最終在榕城追繳回漢代竹簡兩千余卷，現漢簡暫存于省博館。來自國家文局、中國國家博館、中文化產研究院、北京市文研究所等專家組建了小組，專門破譯漢簡容。省文局局長對外稱，初步估計，這將是進十年來漢代古城址中出土漢簡規模最大的一次，對研究兩漢移民屯墾戍邊歷史有重大意義。

簡短的一則新聞，沈西看的咋舌，兩千多枚漢簡被盜賣？這是什麼概念？一九三零年，西北考古考察團在蒙額濟納河的漢代烽燧址發現過一座漢墓群，從中出土漢代簡牘一萬余卷，后來以出土的居延地區命名，稱為“居延漢簡”，被稱為二十世紀中國檔案界的“四大發現”之一。九十年代末，在甘肅西部的疏勒河流域，漢代長城關塞址中先后發掘出過九批漢簡，共計兩萬余卷，稱為”敦煌漢簡”。

這些來自漢代的書籍歷譜、屯戍檔案是研究兩漢文書檔案、政治制度的寶貴史料，有非常高的學價值。除了這些大型歷史發掘，沈西比較悉的是老師參與發掘破譯過的一場考古活，那是七一年，在隴中黃土高原上的一座漢古墓考古發掘活中，一共發現了二十多枚后漢時期的簡牘，簡牘的破譯工作是沈西老師帶的頭，沈西有幸見過拓本。而現在兩千多卷漢代簡牘直接被人挖走倒賣，由此可見是多麼大的事。

等等，今天黃說的挖竹板子的案子？

不會吧……

沈西指著手機的新聞，不可思議的問許青：“今天在警察局遇到的那位黃頭發大哥說的挖竹簡的案子，不會就是這吧？”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可是算得上驚天大案了啊，怎麼就了挖竹板子？

許青掃了一眼，無奈點頭。

沈西：“……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