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季節，天空高遠蔚藍。

床邊的積水倒映著窗臺上金黃的秋花。

一點風兒都沒有，太暖洋洋地讓人想慵懶地打盹。

如果不是四扯滿了白綾李延齡以為自己只是在做夢，該到了秋採的時候了。

以往這個時候，家的山上有臍橙，桔，柚子，蜂，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

會帶著孫子們和下人去山上住兩天，那兩天大家都會玩得盡興。

可如今躺在床上，一下肝膽撕裂，嗓子冒煙一般的疼，像是要死了。

「宏哥兒……」李延齡強忍著劇痛喊著兒子的名字。

到眼前的是個鬢角花白了的中年婦人。

婦人拿著帕子沾的，想讓好一點，未曾開口，婦人眼淚先流出來了。

「夫人，宏哥兒比較忙，等他從京城回來馬上就會來看你。」

李延齡全劇痛，可腦子從未有過的清醒。

兒子李嚴宏方才帶人掛上了白綾和白花，親自把房間布置得跟靈堂一樣，他怎麼可能在京城？

李延齡死死抓住白果的手，聲音艱難而痛苦：「我要死……他，在為我準備……」

「不是的！大小姐不是的。」白果跟了幾十年，一個眼神就知道在想什麼。

白果給後墊了迎枕，忍著眼淚不破防，緩聲的解釋。

「是大行皇帝駕崩了，舉國哀悼，咱們是在給大行皇帝戴孝，不是大小姐您，夫人您會長命百歲，白果一直陪著您。」

李延齡心裡最後的支撐轟然倒塌。

認識的皇帝只有一個明德帝！

明德帝今年才三十二，正是青壯年的時候。

跟著壽昌侯去京城的時候有機會見過這位。

雖不敢抬頭，可憑覺也知道那是個十分英俊瀟灑的男人。

還幽默風趣。

明德帝沒有孩兒後代，就憐地抱過的宏兒說「原來小男孩也可以這麼可！」。

世人都說明德皇帝頑劣荒唐，是個昏君，可他剛剛駕親征，平定了藩王叛。

怎麼會死呢？

壽昌候寫信說明德帝游湖掉水裡了，也有人說是一眾文對明德帝的謀殺。

可那是半年前的事啊！

到底是傷到了本嗎？

李延齡急得一連串的咳嗽，好不容易緩口氣問：「壽昌侯呢？壽昌侯呢？」

壽昌侯是明德皇帝的小舅舅。

一輩子沒嫁人，族人一直想吞了大房家業吃的骨頭，壽昌侯是的靠山。

可明德皇帝是壽昌侯的靠山啊。

「他，他老人家非常好，知道您生病了，說等忙完大行皇帝的後事就來看您……」

「你呀，就別再騙了。」突然一個聽不出歲月的婦人聲音笑呵呵地進來，婦人走到床前打了秋扇，然後像是告訴喜事一樣的咯咯笑。..

「那個昏君都死了，他的堂弟興獻王登基，興獻王早就看不慣壽昌侯所作所為，找了借口抄了家，一家人全都斬首了。」

「倒是我相公拜你所賜做過興獻王府的試講員，如今新皇正是用人之際，用的都是老王府的人，相公已經拜三品，我們很快就要進京做京了。」

意料之中卻又十分不想承認的消息。

白果語無倫次地不太太改口大小姐李延齡就知道事不妙了。

可就算靠山倒了也不到李瑾思來笑話。

李瑾思，同父異母的親堂妹。

因為父親的作，本來應該是庶的李瑾思一出生就了二房嫡，這人心狠手辣，聯合外人將他們大房所有長輩都害死。

又和何明舉勾結讓失了貞潔未婚生子。

要不是壽昌候看上，早就被李瑾思折磨死了。

如今壽昌候倒臺，李瑾思顯然不會放過。

一想到孤獨的死去不如拉個墊背的。

李延齡臟撕裂般的疼痛彷彿瞬間消失，用拚死的打法使出絕的力氣撲向李瑾思，下發簪狠狠地錐在李瑾思的臉上。

李瑾思驚呼一聲倒仰在地上。

臉上鮮如注，頃刻間就看不出原本的清秀。

李延齡想一不做二不休再來一下，可里千瘡百孔的本無法支撐再次起來，失衡，狠狠地趴在地上。

一口鮮噗的一聲從口中噴泉一樣的噴發出來。

「小姐，大小姐！」白果跪在地上要將扶起。

李瑾思到鮮，想到何明舉喜新厭舊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翻了個氣呼呼的起來，狠狠推開白果，一把扯住李延齡保養得極好的秀髮：「賤人，死到臨頭還敢打我！？」

說著狠狠回了李延齡一掌。

繼而是雨點一樣集的拳打腳踢：「賤人，婊子，人盡可夫的臭蟲……敢打我，我打死你！」

到最後李瑾思像是得了失心瘋，每打一下眼裡都是發泄憋悶已久的恨意。

可搶人父親的是李瑾思。

搶人未婚夫的也是李瑾思。

李延齡不知道李瑾思憑什麼恨自己。

該恨的人是自己吧？

原本是詩書傳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自小看史學醫，學的是閨範閨訓，有青梅竹馬的婚事，最想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不需要屈與人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李瑾思們毀了的清白，毀了的名聲，氣死了的父母親人，讓失去所有依靠，生生將上懸崖毀掉的一生。

因為他們，給人做外室。

因為茍活於世，被主母拎著頭髮打過耳。

被京城的貴婦圈傳為地表最強狐貍。

聽說回老家經商，京城的貴婦全都放鞭炮。

如同蛆蟲一樣活著，就是為了報仇，報仇！

李瑾思打累了，李延齡還活著。

趴在地上的李延齡哈哈地笑，神竟然比方才還好些，一雙漂亮的眼睛閃著銳利的譏笑，流著鮮的角提起來：「我打都打了，你還問我敢不敢？你等我好的，到時候我兩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別說打你，我就算殺了你，我也有這個資本！」

「死到臨頭還！」李瑾思睚眥目裂道：「你不就指宏兒嗎？」

「宏兒已經認祖歸宗，認下相公是他爹。既然他都姓何了，你想這萬貫家財會不會易主？我是何家主母，這一切都是我的，大房的一切終歸是我的，你歷盡千辛萬苦不惜出賣保護的產業，還是為我做了嫁，哈哈！」

怎麼會？

李延齡如遭雷劈，不甘心不相信地看著李瑾思。

兒子是何明舉強生下來的。

之後何明舉就娶了李瑾思。

姓何的從來沒做過一天為父親的責任，孩子怎麼會認他？

這狗東西一定是想激怒所以撒謊。

大口大口的鮮不斷地從李延齡口中溢出。

李延齡告訴自己不能死。

大房本來就沒有男丁，長輩們都死了，不能讓大房的家產旁落，委曲求全苦苦支撐這麼多年也是為了家族的傳承。

李嚴宏怎麼敢？

「母親是當權者的外室，宏兒也要臉的，他嫌你丟人。你學葯的難道不知道你是病是怎麼來的？斷腸散可是宏兒親自給你下到杏仁里的。骯髒的人，宏兒會認你才怪。」

李瑾思捂住了，不客氣地踩上李延齡的後背。

只聽咔嚓一聲，如注的鮮將地板染紅，白果歇斯底里去跟李瑾思拚命，卻被李瑾思的下人抓住一頓暴打。

李延齡砰的一聲頭落在地上，眼裡發出絕憤恨的，久久不能瞑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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