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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后遺癥》第60章 第60章

 周末兩人還是選擇窩在家里, 靠在沙發上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擾,傍晚一起出門去附近公園遛了五折。

 隔一天岑稚有個鄉村調研采訪活, 在鄰省二線城市底下的一個鄉鎮小山村里。清早謝逢周送去公司,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待,剔除掉多余的話,核心要點就那麼兩句。

 記得給他回消息。

 記得想他。

 岑稚坐在副駕吃早餐,忍住笑故作為難:“唐秀姐說那個村還偏,在山里, 要是沒信號怎麼辦?”

 “有多偏?”謝逢周長指撥下轉向燈, 漫不經心瞥一眼,“沒信號就逮只野鴿子馴化一下, 寫信寄給我。”

 “……”

 岑稚險些被噎住。

 敬佩地對這爺豎起拇指。

 本來只是隨便說說, 等飛機轉大又轉小三,顛簸一天終于抵達目的地小石村后, 發現居然真沒信號。

 村里條件不怎麼好,這次采訪戰線又拉得格外長,說要兩三天。

 岑稚跟著唐秀們住進村支書安排的屋子里,收拾完行李拿出手機,自然不可能有WiFi, 用流量試著上網搜個東西,瀏覽轉半天打不開。

 帶們過來的村干部見狀道:“偶爾晚上信號會比較好一點。”

 這下是真失聯了。

 不等岑稚懊惱自己的烏, 隔壁攝影組也安頓好, 開始挨家挨戶進行調研采訪。小石村雖說貧窮,人丁卻很興旺, 大壩將村莊分上下兩層, 山路崎嶇蜿蜒, 上面那層跑完一半,饒是岑稚這種能吃苦的,也累得有些抬不起寫采訪筆記的胳膊。唐秀比更不行,掉運鞋腳底磨出倆泡。

 商量過后決定今天先到這兒。

 晚飯在村支書家里吃,這次工作任務重,報社來得大多都是男同事,酒就著花生米氣氛就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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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稚吃得有點心不在焉,隔幾分鐘就要低頭看一下手機。

 沒有信號,也收不到對面的消息。

 說來奇怪,在此之前,岑稚都從不覺得自己是個黏人的子。

 除開大四肝畢業論文時找程凇陪他渡過醫鬧輿論力,其他時候忙起來,可以一個月不聯系任何人。

 這才過去短短一天。

 甚至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坐在與汀宜相隔幾百公里的小山村,這個煙火氣鼎沸的屋子里,聽著酒杯撞和談笑聲,控制不住地開始想念謝逢周,想他現在在做什麼。

 他有給發消息嗎?

 該不會其實有信號,沒收到微信只是因為他本沒發吧?

 岑稚想到這里,吃不下去飯了,拿起手機噼里啪啦給祝亥打字。

 信息傳送半天,變嘆號。

 原來是真沒信號。

 岑稚松口氣,轉而又矯起來。

 就算沒有信號,他也可以去附近公園抓只鴿子寫信給寄過來啊。

 汀宜的鴿子還不用馴化。

 思路越跑越偏,岑稚趕打住。

 暗嘆腦果然會傳染。

 潦草地完飯,放下筷子,和唐秀說要先回去休息。

 唐秀夾著青菜問:“等會兒還有個活,你不參加嗎?”

 見岑稚懵懵的樣子,唐秀又擺擺手,“沒事也不多重要,去睡吧。”

 岑稚是真沒太多力,點點頭,又和桌上其他人說一聲,走了。

 山里夜晚溫度偏低,但勝在空氣質量好,呼吸間滿是帶著春草和水的清新沁涼,遠山重疊著模糊在夜里。

 村莊沒有路燈,岑稚借著家家戶戶窗口出來的,抄著兜沿路往回走。

 有對老夫妻在堤壩上散步,肩而過時,聽見老爺子著口方言抱怨:“走恁急做啥子,也不曉得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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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稚本來困,聞言笑出來。

 回頭看見兩位老人家拉著手佝僂著背慢悠悠遛彎,從兜里出手機,站在原地拍了張他們離開的背影。

 線太暗,拍得很糊。

 卻莫名有種氛圍

 岑稚把圖轉給謝逢周:【你老了之后肯定也是這樣。】

 發完就把手機按滅又揣回兜里,沒指對面能看見。

 等回了住掉羽絨服掛在椅背上,發現兜里手機屏幕亮著。

 以為是什麼垃圾短信,岑稚拿出來隨意掃了眼,居然是通微信電話。一愣,隨即心臟砰砰地跳起來。

 指尖在沒反應過來之前劃開接聽,岑稚把手機舉到耳邊,試探地。

 “謝逢周?”

 聽筒里傳來個懶散的聲線,拖著點腔調:“呦,辛苦岑大記者了。”

 “還記得我什麼。”

 這悉的欠嗖嗖的調調,岑稚的心一下子就安穩落地,笑瞇瞇地坐在床沿:“不辛苦,畢竟你是我老公。”

 “……”

 那邊沉默兩秒,輕嗤,“哄我也沒用,發那麼多消息一條不回。”

 岑稚立刻解釋:“我沒信號。”

 “那你照片怎麼發來的?”

 “……就,突然又有信號了。”照片確實是給謝逢周發的第一條消息。

 這辨無可辨。

 聽筒里響起料窸窣的輕微響,還有五折的聲。他應該是在喝水,從嚨里嗯了聲,之后是玻璃杯磕桌面的聲音,語氣有點冷淡:“算了吧,我看你就是不想我。”

 岑稚沒憋住笑出聲。

 這人怎麼那麼可啊。

 “沒有。”

 溫聲哄,“我在想你的。”

 “……”

 那邊不搭理

 岑稚他:“謝逢周。”

 “……”

 “謝周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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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

 “……”

 岑稚沒法了:“老公。”

 這次終于有靜了。

 謝逢周沒接的話,岑稚聽見推椅子的響,他應該是站了起來。

 隨后是磨砂玻璃門被推開,手機被他放在某個地方,輕微磕撞。

 嘩啦啦。

 水流從半空濺落而下。

 岑稚猜到他在做什麼了,耳有些發燙。抬頭看一眼門鎖,唐秀還沒回來,他們等會兒還有個活

 “怎麼不接著了?”謝逢周的嗓音被浴室水聲裹著清沉混響。岑稚找到耳機戴上,捕捉到服落在屏幕上的窸窣響,將他聲音遮掉一層,有種模糊的慵懶,“今天周二。”

 岑稚一秒聽懂他的暗示。

 選擇裝傻:“周二怎麼了?”

 對面沒答。

 過了會兒,服被掀開,謝逢周拿出底下的手機,聲音清晰起來。

 “旁邊有人嗎?”

 岑稚心跳開始加速,下意識又看向門鎖,安安靜靜:“……沒。”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岑稚略估算活時長,誠實道:“大概半個小時。”

 水流聲變大,淅淅瀝瀝地將他聲音半遮半掩,散漫道:“差不多。”

 “你配合點。”

 岑稚知道他要說什麼,還是著床單繃直脊背:“……配合什麼?”

 聽筒里出低低一聲笑。

 “寶貝。”

 岑稚的心尖像有電流竄過。

 很清楚,謝逢周只有在兩種況下會寶貝。

 一是捉弄

 二是想帶做壞事。

 果不其然。

 他問:“知道嗎。”

 ……

 岑稚從這天晚上結束后,深深地認同了祝亥的話。

 有些人起來,真就是個妖

 –

 次日早上,唐秀發現岑稚工作時格外有神,簡直容煥發。

 完全沒了昨天蔫了吧唧的樣子。

 唐秀畢竟是年紀比岑稚大幾歲,一猜就知道怎麼回事。等一家采訪完畢,從院門出來,湊到旁邊著聲音謔:“昨晚和弟弟打電話了?”

 岑稚耳朵騰地就紅了,面上表卻不變:“沒有啊。”

 “再跟姐姐裝。”唐秀語氣曖昧,“年輕人,嘖,就是力旺盛。”

 “……”

 岑稚假裝沒聽見,繼續往下一家趕。

 可能是大家都適應過來了,今天的效率要比剛來時高不。提前完工作,眾人照例到村支書家吃晚飯。

 岑稚幫著慧姐往外端湯,從灶房出來被他家幾歲的小孩撞了下,躲閃不及,番茄湯灑一半,衛外套右側全部浸了,尤其是側兜位置,重災區。

 “沒事吧?”

 慧姐連忙過來查看,順手給小孩背上一掌,“看你冒冒失失的。”

 “不怪他,是我沒看清路。”岑稚把湯碗遞給唐秀,“我回去換個服。”

 好在兜里沒裝什麼貴重東西。

 岑稚邊出門邊掏著口袋,到個紗質袋子,一頓,心瞬間提起來。

 都忘記自己來之前把謝逢周給疊的那兩朵紙玫瑰也帶在上了。

 岑稚趕把袋子拎出來,錦囊樣式的白紗小袋已經被湯弄臟,兩朵克萊因藍紙玫瑰浸出深淺不一的水

 早知道就不隨攜帶了。

 岑稚懊惱不已,解開蝴蝶結系帶拿出紙玫瑰,邊角漉漉的發黏。

 其中一朵因為在書本里夾了很長時間,本來就被薄薄一片,之后幾乎能看見紙張里側的字。

 “……”岑稚反應過來,在路上停住腳,著那朵紙玫瑰拎到眼前,借著誰家窗戶出的細看。

 真的有字。

 反正玫瑰多半也不能要了,小心翼翼地沿著折線拆開。紙玫瑰恢復一張折痕泛白的藍便簽紙。

 上面鋼筆字跡模糊不清。

 卻工工整整。

 ——“岑稚同學,我喜歡你。”

 岑稚一地盯著這句話看上半晌,忽地笑起來。

 哇。

 發現了什麼。

 岑稚福至心靈地將另一朵玫瑰也拆開,以為又會獲得一個公主

 這朵的折法比上朵要復雜,花瓣重重疊疊,拆的時候格外麻煩。

 一層一層拆到最后,岑稚通過手約猜到里面藏著什麼。

 屏住呼吸,輕輕地

 ……猜對了。

 –

 嗡嗡。

 謝逢周把最后一箱娃哈哈從面包車上卸下來,搬到小賣部飲料箱子堆疊的角落,黑工裝外套袖口蹭上些灰痕,他沒太在意地拍了下。

 衛楊坐在收銀臺前的搖椅里,翻著報紙抬頭往外看,車里貨都卸完了。

 年輕二八的辦事就是利索,他滿意地拔高嗓門問了句:“晚上吃螃蟹?”

 這爺孫倆真是不分季節地螃蟹。

 “換個吧。”謝逢周把外套袖子推到手肘,懶洋洋地倚著貨架把手機從兜里撈出來,耷拉著眼皮給解了鎖,“您家吱寶不在,給留著。”

 “只有泡面。”老爺子嫌他麻煩,“除了螃蟹不會別的菜。”

 謝逢周從腳邊打開的箱子里瓶礦泉水,夾在胳膊間單手旋開瓶蓋,漫不經心嗯一聲:“那帶您出去吃。”

 消息是置頂發來的。

 祖宗:【在干嘛?】

 謝逢周仰頭喝水,掌著屏幕一只手給打字回:【幫爺爺卸貨。】

 祖宗:【喔。】

 祖宗:【想我嗎?】

 結上下滾幾下,他喝完水,手背抹了下角,嗤笑一聲。

 vento:【在想狗。】

 對面不甘示弱:【狗在想我。】

 vento:【嗯,汪。】

 那邊有一會兒沒回。

 他把瓶蓋旋上,手機又震

 祖宗:【謝逢周你真可。】

 這人是第一個這麼夸他的,謝逢周懶得搭理:【什麼時候回來?】

 祖宗:【后天。】

 謝逢周眉峰擰起。

 什麼破采訪去那麼久。

 知道岑稚很喜歡這份工作,他也只是心里槽一下:【記得提前說。】

 【我去接你。】

 岑稚沒給他機會。

 說著后天回來的人,當天晚上出現在小賣部門外。

 衛楊刀子豆腐心,說讓他吃泡面,還是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別的。

 謝逢周站廚房里幫沒兩分鐘忙就讓他拎著菜刀給攆出來,無聊地坐客廳里看電視。正著遙控換臺,卷簾門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謝逢周還以為誰半夜來買東西,遙控都沒丟,拎在手里去開了門。

 門從下往上推開,門外姑娘白襯衫闊,腳踝細瘦白凈,風料子和散落的長發被夜風吹起,拎著行李箱,口罩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月牙,風塵仆仆地站在香樟樹枝捎間進的影底下,笑盈盈撲進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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