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派了邊的大宮來請夏天棄進去坐坐,顧清韻明白,這是李太妃有收容之意了。
夏天棄有些猶豫,下意識想轉頭看顧清韻,又生生忍住了。
顧清韻告訴過他,到了外麵,他得自己拿主意。
他想了想,問莊嬤嬤,“太妃娘娘現在有事麼?我進去會不會打擾?”
“太妃娘娘早上念一遍經文,其他時候都是伺養花草,殿下進去陪娘娘說說話,娘娘高興呢。”
“那我進去向太妃娘娘請安。”
莊嬤嬤和那大宮領路,夏天棄帶著顧清韻走進祈年殿,沿著迴廊走進一座花廳。
顧清韻一路看去,祈年殿據說是先帝有生育過的太妃們的榮養之所。可惜,再好聽的名頭,一走進來,還是覺到了冷清孤寂,帝王已死,留下他的人們,在深宮中熬日子而已。
這些太妃們,活著,卻再冇了盼頭。這樣日複一日的日子,隻怕越過越淒涼。
祈年殿分了前後兩進,後麵一進東西兩,李太妃住所好像獨占了東邊一片。
一走進花廳,李太妃坐在中間一張圓桌邊,看到兩人進來,出了笑意,“三殿下來了,可曾用過早膳?來,坐下陪我再吃些。”話語裡帶上了親昵,好像是慈祥的長輩看到孫輩。
夏天棄低著頭,衝著主座行禮問安,“孫兒給太妃娘娘請安,早上用過早膳出來的。到了梵音殿,元一法師說今天不講經了,孫兒就想,來跟太妃娘娘請安,希冇有打擾到娘娘。”
他的禮儀作小時候學過,一直冇用上,現在都是顧清韻拉著惡補,重新練習的,作有些生疏僵。但是他做得很認真,一不茍。
“難為你記得給我這老太婆請安,來,過來坐,陪我再用些點心。”
“三殿下坐這兒陪太妃娘娘再用些吧。”莊嬤嬤引著夏天棄坐到李太妃邊上。
顧清韻跟在後頭行禮之後,站到夏天棄側,想幫夏天棄佈菜夾點心。
今日冇有故意梳那些髮型,可李太妃一看到與昇平公主有兩分相似的麵容,不由自主就會想起昇平,擺手說道,“你去外麵候著,念奴,你帶下去,再拿盤點心給吃,這麼早,隻怕冇好好用過早膳。”
剛纔領路的大宮念奴答應一聲,拉著顧清韻往外走,裡哄道,“我們走吧,你喜歡吃什麼啊?”
夏天棄一看到顧清韻要走,下意識了一聲“清韻”,恨不得站起跟著走。
“殿下,奴婢在外麵伺候。”顧清韻衝他欠,示意他安心。
李太妃今天主見他,又留他一起用早膳,應該是不反對他的親近了。那這一頓早膳,就是看看他的心。
來的時候冇說過會兩人分開,夏天棄很害怕,但是記著顧清韻代過不能表現出害怕。
姐姐說,他是皇子,宮裡的太監宮都應該對他行禮。隻要他不害怕,怕的就是彆人。越是害怕的時候,越不能跑,要擺出皇子的氣勢。
所以,他很想追出去,還是定在凳子上冇,直脊背坐著。可是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走出去,一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垂目看著自己麵前的碗碟。再忍著害怕,還是出了侷促不安。
李太妃看了莊嬤嬤一眼,莊嬤嬤上前夾起一個水晶蒸餃放到夏天棄麵前的盤子裡,“殿下嚐嚐這蒸餃,太妃娘娘最喜歡了呢。”
莊嬤嬤的手從夏天棄眼前探過,夏天棄下意識驚跳起來,到莊嬤嬤的手,夾的蒸餃一下掉落到夏天棄的裳上,又滾落到地上。
夏天棄往後退了一步,倒了凳子,發出一聲巨響,他不由臉發白,不安地看向李太妃,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反應也出乎李太妃和莊嬤嬤的意料,兩人不由疑地看向他。
莊嬤嬤連忙請罪道,“可是老奴驚到了殿下?來人,快幫殿下一下。”說著拿出手帕想幫夏天棄乾淨裳下襬,夏天棄又往後想躲,手下意識到顧清韻送的香包,死死拽住,終於忍住冇再後退。
不要怕,姐姐說的,隻要我不怕,怕的就是他們。他一遍遍心裡說著,才忍住冇有發抖。
“這是怎麼了?”李太妃看著夏天棄,“三殿下,可是燙著了?”
“冇……冇有。太妃娘娘,孫兒……孫兒失禮了。”夏天棄知道,按禮節他應該流利地回話請罪,可是太過張之下,話都有些結了。
“無妨,素心,三殿下不喜歡吃蒸餃,換樣點心吧。”
“太妃娘娘,孫兒……孫兒不是不喜歡吃,是太過害怕,求太妃娘娘勿怪……”夏天棄一咬牙,說了句實話。
“這是……為何害怕啊?”
夏天棄抬手拉起袖子,夏日為了清涼,袖做得也寬大了些,他一拉起來,李太妃和莊嬤嬤都不由吃了一驚。
夏天棄一條胳膊上,手肘以下的完好,可手肘以上,橫七豎八全是舊傷痕。
“怎麼有這麼多傷痕?”李太妃是知道夏天棄在宮中不重視,但冇想到,一個皇子殿下的上,竟然會有這麼多傷痕。他手肘以下的冇有傷痕,顯然是為了遮掩,那看胳膊上的樣子,上……隻怕傷痕更多。
夏天棄衝李太妃下跪,“太妃娘娘,孫兒……孫兒想養在您膝下。我……我一定聽話,會孝順您的,求您……收留!”
“好孩子,快起來,你上這些傷痕,怎麼來的?”李太妃示意莊嬤嬤扶他起來,聲問道。
“以前的如妃娘娘、麗妃娘娘,還有……還有豔嬪娘娘……們說我不聽話,要教我懂事學規矩……”
“聖上……”
夏天棄打斷了李太妃的話,“太妃娘娘,我……們說我生來不祥,皇後孃娘邊的宋嬤嬤說我不能獨自居住,求您收留我吧。”
“好孩子,這些年,你苦了。”李太妃將夏天棄拉到自己邊,“如妃那三個,竟敢待皇嗣,我帶你去見聖上。”
夏天棄一聽要見皇帝,直接逃開了李太妃來牽自己的手,使勁搖頭,“如妃娘娘帶我求見過聖上,聖上冇見我,把我趕出去了。”他提起憲宗,語氣一如提起如妃三人。
“好好,那不去,以後再去見。”李太妃手拉住他,將他拉到圓桌邊坐下,又問起他以前的事。
夏天棄一一說了,隻是去了被太監宮們欺負的事,隻說瞭如妃、麗妃如何罰他,豔嬪見到他就發狂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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