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薇決定請假去南京一趟。
請假的借口是【家里有長輩去世,希老師批假兩天。】
付心田他們請假的時候,都用這個破理由。這一次到自己來糊弄老師了。
17歲的年紀上,雖然不能自己簽署骨髓捐獻同意書,但是購買一張火車票還是沒問題的。
火車快要到南京的時候,從書包里掏出了手機,深深呼吸一下,再輸一個銘記于心的號碼—
“爸,我是薇薇,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
……
半天后,南京某家牙科診所。醫院走廊上人滿為患,有個小護士走了過來,往長椅上看了一圈。
人群中最年輕的那個小姑娘,臉龐掩藏在厚厚的眼鏡和劉海之下。半靠在椅子上小憩,上穿著潔白的校服,上面印有XX中學的徽章。
“你是程醫生的兒林薇吧?他讓我給你帶句話:有什麼事的話,中午去他辦公室說。”小護士囑咐道。
“我爸現在在哪里?”林薇不由自主向辦公室。自從父母離婚后,就改回了母親的“林”姓。
“程醫生正在給一個患者做手,實在是不開。”
“那我就在這里等他下班。”
林薇并不著急,拿出一本高考英語掌上寶典,背句型背單詞背詞組,充分利用每一分鐘去學習。
一直等到了中午,走廊上才出現了一個悉的影。看到父親走了過來,林薇立馬放下書站起,跟在父親后進了醫生辦公室。
程廣華看都沒看一眼,下了白大褂,聲音里出幾疲憊:“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今天學校放假嗎?”
林薇知道父親的工作很忙,干脆長話短說:“爸爸,我們學校有個男生得了白病,中華骨髓庫里沒有他匹配的骨髓源。我想簽署一份中華骨髓庫的捐獻同意書,當個志愿者,拿我自己的靜脈去跟他做配型,但是未年人做骨髓配型需要監護人的允許……”
查了很充分的資料,知道骨髓捐獻的一切流程,包括相關的法律規定。
“你胡鬧什麼?!就因為這個理由請假離校?!”程廣華嗤之以鼻,覺得完全是異想天開。
“我沒有胡鬧!”林薇的膛隨之起來,理直氣壯道:“爸,我聽說醫生拯救患者的時候,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都會盡到一萬分的努力!你不是醫生嗎?你應該也是這樣的人,那我為什麼不可以為這樣的人?”
大兒居然拿醫療行業的道德觀來他!程廣華這下沉默了,醫者當有一顆仁心,只要有一息尚存,誰都不想放棄生命的希。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知道骨髓匹配是什麼意思嗎?骨髓匹配的概率有多大嗎?”
林薇點了點頭,鏗鏘有力道:“我當然知道,骨髓匹配,就是HLA(人類白細胞抗原)的配型。”
上網查了所有關于白病的資料。秦浚生得的是急淋細胞白病,這是一種起源于淋細胞的B系或T系細胞的惡腫瘤疾病,會抑制人的正常造功能,引發各種出癥狀。①
“這種白病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移植骨髓造干細胞。”
“手過程是把匹配者中的造干細胞取出來,移植到白病患者的,替代他病變的骨髓細胞,延長病患的生命。”
“如果捐獻者提供的骨髓造干細胞,與白病患者的HLA匹配不功。就會發生非常嚴重的排斥反應。”①
“目前,國最大的骨髓來源是中華骨髓庫,庫存有大約20萬份捐獻者信息,但仍然滿足不了病患的需求。”
“沒有緣關系的兩個人,骨髓配型的概率較小,大約為二十萬分之一……”
林薇一口氣全部報了出來,是個賭徒,明明自己和秦浚生沒有任何親屬關系,只能賭那個夢是真實的未來。
——自己就是那二十萬分之一的幸運兒!
眼看父親一臉不同意的樣子,再次懇求道:“爸,我知道骨髓匹配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我愿意去賭一把……說不定,這樣就可以拯救一條生命。”
“你明年要參加高考了,我不允許你跑到外面胡鬧,趕回學校去!”
程廣華驀然站了起來。雖然他已另外組了家庭,但大兒林薇的監護權目前還在他的手中,他必須管管這個未年的兒,防止胡思想影響到績。
“爸,高考是明年的事,但拯救一條生命是迫在眉睫的事,咱們先談這個話題。”林薇再次指出問題的重點。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那個白病男生和你是什麼關系?!”程廣華瞇了瞇眼。
“我們沒什麼關系,實際上,我本不認識那個男生。只是聽說他上個月查出了白病,中華骨髓庫里沒有匹配的骨髓源,他要是不做骨髓移植手的話,本活不過一年。”林薇實話實說。
的理想,就是拯救所有不幸的癌癥病人。
哪怕這個秦浚生只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也照樣會出援手。
“你媽知道你來南京了嗎?”程廣華再看了一眼兒,意味深長問了句。
林薇假裝沒聽到這句話,目轉向了窗外。
父二人相對無言。關于那個人的話題,一向是他們之間的忌。
十分鐘后,才聽到父親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好自為之,我下不為例。”
****
離開醫院前,林薇如愿以償填寫了一份中華骨髓庫的捐獻單,取了5毫升的靜脈。
填寫這份骨髓捐獻單,其實還出于另一個目的——如果昨晚的夢是真實的未來,那麼自己和秦浚生的骨髓匹配結果肯定功。
反過來說,如果匹配失敗了,那麼昨晚的夢都是假的,都是臆想出來的未來。
亦有一點點的私心,幾分希這樣的夢是假的,卻也希骨髓匹配可以功。
回到學校的時候,還在請假的“假期”里。三個舍友都替瞞了下來,沒有告訴老師回校了。所以得了一天的空閑,自己窩在宿舍里訓練數學題。
立幾何——這是學數學時最大的短板。
聽說某些人看到空間三維圖時,可以直接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生立的實圖出來。
可是真的不行,既想象不出來這些條條框框怎麼構了三維圖像,也沒辦法一眼看穿平面與角度的關系。
真的不是什麼天才學霸,勤勤懇懇努力讀書,一天學習20個小時,績也只能保持在全校200名左右而已。
晚上舍友們回來了,的腦海里已經糟糟,只覺得天花板上都畫了無數的三維圖。點與點,面與面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簡直比言小說里的恨仇還理不清。
上鋪的沈倩汐湊到跟前,想擺爛英語作業:“薇薇,今天的英語講義太難了,我看不懂,你來做好不好?”
“小倩啊,我已經死在了立幾何的汪洋大海中,你讓我稍微清空一下腦子吧。”
說著,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高考績:“你們說,按照我目前這個績來說,考個二本應該沒問題吧?那麼在什麼況下,我高考才會考的一團糟,甚至連三本都達不到?”
沈倩汐第一個回答:“高考來大姨媽的時候?痛經痛得厲害?就像《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孩》里的沈佳宜那樣,痛的死去活來肯定考不好。”
林薇點了點頭,的確是大姨媽痛經質,不過打算高考前幾天服用黃酮素,以此來推遲那個月的例假。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付心田不以為然:“你們忘了葛小軍大魔王嗎?每次他負責出咱們省的高考題,都能把全省的數學平均分拉到70以下。薇薇,你要是上他出題那可就慘了。”
林薇不抖了一下——葛小軍,本省高考生的噩夢,數學出題組的組長。
每次到這個大魔王出題,數學卷子的難度直線飆升。比方說前年那一屆,數學高考結束后,許多學生是哭著走出考場的。還有的學生想不開,跳進了學校的人工湖里。
如果到大魔王,確實有可能一下子拉到三本線。
只有舍長汪夏“呸”了一聲,揮了揮手驅散大魔王的魔咒:“葛小軍已經禍害了三屆高考生了,我就不相信他還能禍害到我們這一屆!”
頓了頓,遞給一個堅定的眼神:“薇薇,你學習這麼刻苦,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本一線的!”
“刻苦不等于高效率學習啊!”林薇仰天長嘆。
說白了,和秦浚生那種學霸相差甚遠,學習遇到了上升的瓶頸,也著實想象不出:怎麼奧賽班的學生都能考的那麼好,難道人家的大腦結構和不一樣嗎?
思及此,倒是有個十分大膽的想法:“你們說,如果那個奧賽班的秦浚生去世了,我申請把他的大腦移植到我的上,那麼我是不是就可以考上清華北大了?”
三個舍友同時倒了一口涼氣,論大魔王的程度,林薇和葛小軍本是不相上下。
——都是為了高考分數不擇手段的人。
……
高二最后一次月考過后,很快迎來了期末的沖刺期。
這天是難得的周末,距離那個奇怪的未來十年夢,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林薇呆在宿舍學習,一直沒有等到中華骨髓庫的電話,就把奇怪的夢給丟在了腦后。
直到這天傍晚時分,門鈴叮咚作響,舍管劉阿姨給了一通電話:“薇薇,有人找你!”
林薇走出宿舍,才接了電話,話筒里傳來一個悉的聲音:“林小姐,您好,我是中華骨髓庫的負責人……您的靜脈采結果,和一個18歲的白病患者配對上了。”“據您簽署的《中華骨髓庫志愿者捐獻協議》,我們特此通知您……”
和夢中的招呼簡直一模一樣,只是19歲的患者變了18歲的患者。
這位負責人還問道:“患者的家屬想親自見您一面,向您表達謝意,您是否同意和他們見面?”
林薇想了想,秦浚生的父母都是本地名人,肯定能幫上自己的忙。不假思索答應了下來:“我同意。”
掛了電話,約莫半個小時后,劉阿姨再次來到了203宿舍:“林薇,你們班主任陳老師打電話過來,讓你趕去校長室一趟!”
……這速度?!
看樣子,秦家人已經很著急了。
作者有話說:
①參考《白病骨髓移植》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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