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盛夏,一副看鬼的驚悚表。
他們親眼見過沈紀年在父母面前的冷淡和寡言,還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人會讓班長出那種類似於人類才會有的表。
盛夏卻渾然不覺,惡狠狠把糖往邊一放,利落地捋進裏,了糖紙,塞進了口袋,連帶著手也揣進了口袋,一副拽拽的臭屁的死傲的樣子,偏頭輕「哼」了聲,走了。
想起他早上六點就把醒,一本正經地騙快遲到了的惡行,依舊覺得莫名其妙,搞什麼鬼!但難得看他服,所以就勉為其難接他的糖好了。
大度,不跟他計較。
沈紀年拿手指了角,看著那麼個表裏不一的傲樣兒,笑了。
很淺淡的一個笑,轉瞬即逝。
然而七班的妹子們心已經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的狂嘯!
他們班長竟然還會笑的嗎?
今天太從哪邊出來的。
不會天氣太熱熱出幻覺來了吧!
一個同學拿出手機,在自己打卡微博上更新今天的態。
#今天班長下凡了嗎?#
#下了#
然後捂著自己的口,對同桌說:「我覺得,我這輩子,圓滿了。」
「我也……」
兩人抱頭痛哭。
*
每個學校都會有那麼一個或兩個校園男神,他或許是運型的,高大帥氣,荷爾蒙炸,一個側臉都能點燃廣大的的心。他或許是學霸型的,冷靜睿智,在題海里縱橫捭闔,讓人佩服到五投地,恨不得跪下爸爸!
十一中的男神排行榜里,沈紀年絕對是一個另類的存在。
一半人他到發瘋,一半人討厭他到發瘋。
沒有中間者。
他太張揚了,不是那種故作姿態的張揚,是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漫不經心和高冷生生出來的張揚。
他績非常好,好到變態的程度,常年穩居年級第一名,但不是書獃子,相反,運細胞很發達。
上學期的籃球聯賽,沈紀年是主力,存在特彆強,一上場就燃全場,他打球特別兇,完全是那種進攻型的制的打法,偏偏力和技巧也超群,全程高秀。看臺上的啦啦隊姑娘,嗓子都喊劈了,激地恨不得從看臺上跳下去,場面跟邪』教員大會現場似的。
但場上的沈紀年全程卻是冷漠的,輸球的時候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懊惱,贏球也不會激得握拳或者喊,他神寡淡地彷彿置事外。
只是贏後下場的時候,和隊友們撞了撞拳頭。
冷淡的一。
也酷得一。
他的酷更現在學習上,自律是一個偉大的品格,然而懶惰也是每個人的通病,誰都有懈怠的時候,但沈紀年沒有。
他永遠頭腦清醒,作息規律,穩步推進,在所有人跟著老師步伐亦步亦趨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知識梳理化,融會貫通到有閑心每天看雜誌看課外書擴展知識面了。
對於這種變態,教導主任非常痛心疾首,為他竟然選了文科而可惜,分科初的時候,多次勸說他棄文從理,投偉大的理科的懷抱。
但學神只給了一個絕的,「不要。」在某些方面,他任得讓人髮指。
他雖然冷漠,但也不是真的社障礙,只是不說廢話,也不喜歡和生打道,據說是因為覺得生太氣?還有總塞給他一些莫名奇妙的紙條和禮,但是他的男生緣很不錯。
他打籃球,每天下午五點二十到六點鐘是他固定的打球時間,男生們會約他一起去場。
他難得的人味兒,多半都在此了。
*
朗,強勢,冷淡,目空一切。
他只關注他想關注的,其餘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他眼他心,就連數學課代表都習慣了天天收他作業,而他連名字都不記得這件事。
而他之所以是班長,並非是他能力超群,也並非是他學習優秀,只是單純的……暴的……因為……他……很有……威懾力!
鬧哄哄的教室,他屈指敲敲桌子,說一聲「上課了」,場面能瞬間hold住,這種霸道的氣場,連小崔都修鍊不來。
所以小崔給他安了一個班長的頭銜,吉祥一樣的存在,從來不干事,也沒人搗,沒人造次,十分牛。
所以,可想而知——他們高貴的沒有一頭髮兒煙火氣的班長,對一個暴躁蘿莉,笑了——這件事,是多麼的不可理喻加匪夷所思。
林悅看了看盛夏,又回過頭看了眼早已恢復冷漠的沈紀年,最後也沒敢問他們是什麼關係。
對著沈紀年,很有人能做到若無其事地閑聊,哪怕是一句簡單的問句。
他習慣高高在上,而別人習慣仰,他和周圍人有些天然的涇渭分明的壁壘。
*
陸也翹著二郎攤煎餅一樣沒有骨頭似的癱在座位上,這會兒饒有興味地看著盛夏,「哎」了聲,問,「你跟沈紀年很?」
盛夏把書從書包里一本一本掏出來,擺在桌子上,聞言瞥了他一眼,目是一張三分邪七分漫不經心的臉,長得倒是好,就是著不正經。
盛夏討厭長得好看的人,比如沈紀年,也討厭不正經的人,比如從前學校那一群港片看多了的傻,於是沒好氣瞥了他一眼,緩緩吐出四個字,「關你屁事!」
對於新同桌沒來由的敵視,陸也好脾氣地沒有計較,只是笑了笑,歪著頭看收拾東西,看得津津有味。
陸也發現這小蘿莉有強迫癥,書要大小相同的放一摞,筆筒里的筆都要筆尖朝下,桌裏的東西擺得條理清晰,就連零食,都要從小到大,依次排列!
陸也(此時的心):「……」
病!
***
盛夏發現所有人像看猴子一樣看,本來就暴躁的心,更加暴躁了,胡了把頭髮,問同桌陸也,「你們班的人都很閑嗎?」
陸也挑起半邊兒眉,「不啊!」然後咧起一個邪的笑,低頭迎上的目,用一種低沉而又曖昧的語氣說,「不閑的都在前邊兒,你被壞學生包圍了,怕不怕,嗯?」盛夏有一張娃娃臉,且五偏可,所以即便努力地做出兇惡的樣子,依舊是沒什麼威懾力,只不過在陸也眼裏顯得更好玩兒一點兒而已,於是他表現得很好脾氣。
右桌的同學噗嗤笑了出來,惡劣地打趣著,「老大,你這是打算換嫂子啊?也不怕嫂子發飆。」
陸也渾不在意地「嘁」了聲。
盛夏瞥了他一眼,眼神一言難盡。
十一中是不設置重點班的,校長大約傻白甜附,主張諸生平等,不歧視任何一個學生,不放棄任何一個同學,秉著互幫互助的協同進步的原則,分班的時候是隨機分配的,每班都有年級前幾名,也有年級吊車尾。
而學霸和學渣註定是不平等的,所以即便在大趨勢上平等,在班級部還是存在著壁壘森嚴的階級差異,每個班大致分為四個主要的團,學習好的,有錢的,會玩兒的,不上不下老老實實循規蹈矩的。
學霸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特權,比如排座位的時候,學霸總是被安排在前排中間的位置,大概在二到四排,視野最好,俗稱學霸區。而後排,自然是吊車尾們的天堂,所謂天高皇帝遠,離老師越遠的位置越不容易被注意,越學渣歡迎。而不巧,盛夏現在的位置,是學渣們心目中最優秀的位置,最後一排中間,很蔽,進可攻退可守,十分完。
而這個位置一直是獨屬於陸也的,作為「家裏有一個集團」等著繼承的「富二代」,他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代表,領袖派一揮百應的大佬,邊兒圍著的都是有錢會玩兒的不學無的人,所以理所當然地霸佔著最優勢的位置。
而他之所以沒有同桌,也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出於他那個臭脾氣,翻臉無,誰惹誰倒霉,而且他有一個很不好惹的朋友,溫珠,十一中的大姐大,為人特彆強勢。跟陸也坐同桌,多半沒有好下場。
其實陸也覺得自己脾氣好的,人溫的,比如現在。
他只是缺一個優秀的同桌,能供他調侃,被他欺負,哄他開心的……同桌。
*
盛夏渾然不覺自己掉進了狼窩,認真到執拗地整理著自己的桌子,力圖每一寸都是完的痕跡。
一頭短髮波波頭,顯得一張娃娃臉更是的,皮白而剔,彷彿能看到皮下細小的管,有一張罕見的笑,形狀像一個扁平的「w」,角微微往上勾,只是總是綳著臉,眼神兇狠,跟頭豹似的,又兇又可!
對於可的生,人類是沒有抵抗力的,所以哪怕這麼兇,還是到了不小的關注。
前桌的生扭過頭來趴在陸也的桌子上看,笑著自我介紹,「你好啊盛夏,我朱莉莉,茱莉婭的莉。」有一頭長長的亞麻的大波浪捲髮,麗,大腰細,看人的時候眼睛裏自帶態,有些與年齡不相符的嫵。
如果你了解盛夏,你就會知道,是那種吃不吃的典型代表。
所以點了點頭,回應了句,「你好!」
模樣竟有些鄭重,惹得朱莉莉更是開懷,托著臉嘆,「你好可啊!」
盛夏最討厭別人說可,聞言狠狠皺了皺眉頭。
周圍人好像到了鼓勵似的,三言兩語和搭話,盛夏有一搭沒一搭應著,也算是認識了。
坐在正前方的很文靜的生李亞楠,右桌剛剛調侃陸也的男生蔡孟飛,流里流氣,戴著個耳釘,他同桌是個四眼小個子,兩隻眼睛跟老鼠似的,又小又圓,賊溜溜的,鄭燦。左桌是一男一,靠陸也這邊的是個做董潔瑩的生,說話很嗲,同桌是個圓潤的胖子,龐海,外號就胖子。
然後朱莉莉頂不住好奇,再次問了句,「你和班長很嗎?」
盛夏轉了轉眼珠,「嗯」了聲。
住在他家,算的吧?
其實盛夏對他印象很淡薄,他老家和一個城市,每年寒暑假他回老家的時候,才會見到他,他不出門,話很。
唯一一次近距離接,是在暑假……電玩廳來了一群小混混,走路橫著走,突然起了衝突,橫衝直撞的,他把抵在遊戲廳投籃的架子上,躲開了人群,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有無意地……親了角……
涼涼的,麻麻的,正關注著那群小混混,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偏過了頭。
臉上一如往常的冷淡,搞得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無意,最後也沒好意思問,就各自回家了,後來越想越覺得慪得慌,差點兒沒把自己憋出傷。
盛夏了,回過神來,覺得沈紀年的確是個變態,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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