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符城高級私人醫院,vip病房。
助理劉幸將榮崢簽好的文件收起,放進公文包,對坐在病床前的榮崢躬道︰“總裁,那我就先回去了。”
榮崢的視線始終落在躺在病床上,臉『』蒼白的榮絨上,“嗯。”
劉幸關門出去。
離開前,看了榮崢一眼,眼底閃過一疑『』。
以往二爺跟人打架傷住院,總裁至多只是命他買一些營養品過來探一下,不要說親自陪床,就連臉都沒有『』過。
這次是怎麼了?
不但親自在醫院陪了一夜,竟然還為了陪二爺,把辦公地點改在了病房。
自從他應聘為總裁助理的七年時間,可從來沒有見總裁這位工作狂曠過哪怕是半天的工……
“ 噠。”
房門輕聲被關上。
榮崢坐在病床前,神端肅。
他還在想榮絨昨晚昏『迷』前所說的那句話——
“哥,我好舍不得走啊。”
不想走,可是不得不走。
所以,才會有那一句,舍不得走。
小弟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是誰在背後嚼舌,說了些什麼嗎?
早上九點,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人來了。
“爸、媽。”
榮崢站起,同父母打招呼。
榮惟善、應嵐夫妻兩人估計昨天晚上都沒怎麼睡好。
榮惟善的眼底有一圈青『』,至於榮夫人,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
榮夫人走到病床前,見小兒子還在昏『迷』當中,眉心微蹙,擔憂地問道,“絨絨還是沒醒嗎?”
榮惟善問道︰“早上醫生來過了沒有?”
“來過了。檢查結果跟昨晚一樣,各方面指標都很正常。”
昨天晚上之所以會昏倒,是由於緒太過激,導致大腦於超負荷狀態,供不足引起的昏『迷』,經過檢查,並沒有大礙。
“既然個方面指標都很正常,那為什麼絨絨還不醒?會不會是醫生的判斷有誤?要不要再給絨絨做別的檢查什麼的……”
榮崢安母親,“媽,既然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小弟醒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您應該相信醫生的專業判斷。”
榮夫人遲疑地點了點頭,“是我太過著急了。”
“對了,昨晚上那塊生日蛋糕你最後也沒吃上。又在醫院裡陪了你弟弟一夜。這個點,肚子肯定了吧?洗過漱了嗎?要是洗過漱了,就先過來吃點。媽給你買了早餐。”
榮夫人說著,拎著從家裡帶帶來的餐盒,放到圓桌上,讓榮崢先過來吃早餐。
榮崢昨天是隨的救護車一起來的醫院。
洗漱用品昨晚榮夫人就讓傭人送過來了。
榮崢平時生活極為自律,這個點,自然早就洗漱過了。
…
早餐的種類有點多。
除了比較好消化的排骨粥,還有水晶蒸餃、燒麥、南瓜包……
實在不像是一人份的。
榮夫人把筷子遞給榮崢,“醫生說絨絨隨時都有可能會醒。我就讓傭人連絨絨的那份一起做了。那孩子從小就挑食,也不知道他剛醒來會想要吃什麼。所以我就每樣都讓傭人把他喜歡的每樣都做了點。”
榮崢接過筷子,點了點頭,對於裡面並沒有他喜歡吃的早點這件事,並沒說什麼。
他在飲食上有偏好,卻並不挑食。
榮崢吃過早餐,榮絨還沒醒。
榮夫人隻好先把榮崢沒有過的早餐都給收起來,放進保溫食盒裡。
大兒子在醫院裡守了一夜了,榮夫人自是心疼。
“絨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你爸遲點要去公司,你坐你爸的車,讓你爸送你回去。這裡我一個人守著就可以了。你先回去洗個澡吧,再好好睡一覺。”
“嗯。”
榮崢接了父母的好意。
他下午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的確需要回去稍作休息。
榮崢離開後不久,病床上昏睡了一晚上的榮絨,終於悠悠轉醒。
榮絨睜開眼。
眼是一片潔白。
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罩燈,潔白的牆。
榮絨自嘲地勾了勾。
像他這樣的人,死後也能夠上天堂嗎?
榮夫人在病床前剝榮絨最喜歡吃的荔枝。
這樣,等絨絨醒來就隨時都可以吃了。
榮夫人將又剝好的一個荔枝放在瓷碟裡,這才注意到,榮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榮夫人喜出外。
忙過放在床頭櫃上的巾,過手,把臉湊到榮絨的面前,關切地問道,“絨絨,你醒了?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榮絨張了張,“媽——”
他的嚨太幹了,沒能喊出聲音。
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我不是你的母親。你的生母另有其人。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母子一場,往後,各自珍重。”
榮絨『』泛白,他的邊出一個笑來,識趣地換了個稱呼,“榮夫人。”
榮夫人大驚失『』。
“醫生,醫生!”
…
榮夫人焦急地按響了護士鈴。
床上,榮絨抱著腦袋,痛苦地蜷在了一起。
就在剛剛,榮夫人按護士鈴的時候,他的大腦忽然劇烈地疼了起來。
他的大腦湧許多屬於他,又不屬於他的信息,就好像是有兩塊板塊,在著他的大腦,似乎非要把他撕裂兩半不可。
榮絨發出痛苦的□□。
“絨絨,別怕,別怕,啊,醫生很快就會來了啊!”
榮夫人心疼地抱住小兒子,焦急地向門口。
醫生為什麼還不來!!
榮夫人覺得時間過去了很久,但實際上,醫生、護士聽見護士鈴,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病房。
護士按住榮絨的,醫生拿出醫用手電筒,檢查榮絨的瞳孔狀態,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可偏偏病人又表現得如此痛苦……
一時間,醫生也困『』了。
“醫生,我家絨絨到底怎麼樣了?”
榮夫人一再追問,醫生隻好如實地跟榮夫人說了。
良好的教養,令榮夫人沒辦法擺出潑『婦』罵街的態勢,忍著怒氣,音量微揚,“正常?你們見他痛苦這樣了嗎?如果他的各方面都很正常,那為什麼他會表現得這麼痛苦?“
“這個……”
一隻手骨節分明的手,用力地握住了榮夫人的手腕。
只見方才還呈現痛苦之『』的榮絨,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長過睫『』的劉海,遮住了他發紅的眼尾,“媽,我,我沒事……”
榮夫人立即在病床上坐了下來,神激地反握住小兒子的手,“絨絨,絨絨,你認識媽媽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嚇死媽媽了!”
榮絨聲音低低地道,“我,我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您不要我了,也不讓我喊您媽媽。”
榮夫人心疼壞了,摟過小兒子,就像是小時候榮絨做了噩夢那樣,輕拍他的後背,“你這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你是媽的小寶貝。媽怎麼可能不要你。”
榮絨雙手微地,抱住榮夫人的腰。
在被趕出榮家的日子裡,他曾經不止一次希一切只是一個噩夢。
醒來,媽媽會抱著他,告訴他,他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媽媽不可能會不要他。
…
榮絨將腦袋輕輕地靠在榮夫人的肩上,他閉上眼,試著消化大腦裡面的全部信息。
趁著榮夫人不注意,榮絨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大。
瞬間傳來的疼痛,令榮絨險些沒有尖出聲,然而,更多的卻是無可名狀的狂喜!
他竟然真的重生了!
老天爺竟然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是的。
就在剛剛,榮絨終於想起了全部的一切。
他想起為了賺錢給自己看病,他在工地刷外牆。
安全繩落,他從三十多層樓高的外牆墜落。
墜樓的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許許多多凌『』的片段。
他的腦海裡,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記憶在撕扯著他。
直到剛剛,那兩沖撞的記憶最終在他的腦海裡合而為一。
原來,他只是小說裡的一個炮灰男配,一本耽抱錯文裡的假爺。
他為了得到男主周砥,耍盡手段,死纏爛打。
爸媽還有哥哥榮崢對他大失所。
當得知他不是真正的榮絨,真正的榮家二爺另有其人之後,他們找回了真正的榮家小公子,他這個冒牌貨,當然也就被掃地出門了。
他的個『』太過鋒芒銳利,得罪了不人,只不過以往礙於榮家二公子的份,沒有人敢他。
當得知他這個冒牌貨被趕出榮家之後,平時那些對他笑臉相迎的人,一個個終於『』出了真面目。
他們跑到他工作的公司,表現出願意跟他合作的意向,暗示他的上司,只要他願意□□,他們立即就能夠在合同上簽字。
他的不配合,招致一連串難聽的辱罵。
他被踩到泥裡,了人人痛打的落水狗。
工地的這份工作,是他乾得最長久的一次。
因為那幫人是不可能會跑到工地那樣的地方去的,他們也絕不會想到,曾經的榮二爺,會去工地,當一個刷匠。
他有了薄荷,終於不是漂泊無的蓬草。
結果,安全繩落這樣小概率事件,被他給踫上了。
在墜樓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死了的。
可他卻詭異地重生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終於能夠有機會擺書中炮灰工人的命運?
只要他離周砥遠遠的,他是不是就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落一個高空墜亡的下場?
還有他的崽崽薄荷……
他重生了,一切重新來過。
是不是意味著,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有機會,再見到他的薄荷?
榮絨地咬住下,眼尾一片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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