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知道他嫌惡自己，總是繞著他走，哪知越是避讓，他越不給好臉看。

冷嫣眼下最不愿見的就是他，他一定會逮著機會挖苦一番。

著頭皮了聲小師兄。

姬玉京哼了一聲算是回答，狐疑地掃了眼緋紅的臉頰，紆尊降貴道：“了什麼傷？我瞧瞧。”

傷在肩頭，雖說世外之人不拘小節，可冷嫣畢竟是個豆蔻，免不了害。

姬玉京看出的抗拒和遲疑，拉長了臉道：“不看就不看，你以為我稀罕看你？要不是師父非要我出手，你死了我都懶得看一眼。”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藥瓶扔給：“有本事自己上藥。”

冷嫣子，最怕麻煩別人，心眼又實，當真轉向床里側，咬開瓶口的木塞，正要把藥傾到傷口上，藥瓶被人一把奪了去。

姬玉京道：“傷口腐都不挖掉就往上倒，你當我這藥很易得麼？”

冷嫣低低地道了歉，從枕邊拿起紫金鑄造的匕首，便往傷口邊緣的腐上割去。

姬玉京看不下去，搶過匕首：“嘖，你殺豬呢，蠢死了。”

冷嫣疼得眼淚汪汪，再被他一起哄，忍不住眼眶一酸，一顆淚珠落了下來。

姬玉京臉上閃過一無措：“我不說你就是，別哭哭啼啼了。”

冷嫣忙道：“不是怪小師兄，只是有點疼。”

姬玉京一看傷口，也愣住了，他只知道私迷谷了傷，以為是些尋常蛇蟲咬的，未料傷勢這麼重。

“什麼咬的？”他皺眉道。

冷嫣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去花的事，含糊其詞道是蛇。

姬玉京睨一眼：“什麼蛇？”

不等冷嫣回答，他便皺著眉道：“看傷口倒像是棘蛇，那臟東西不是只有迷谷有嗎，你去那地方做什麼？”

冷嫣被他一語道破，承認也不是，抵賴也不是。

姬玉京道：“這種蛇是菩提樹的樹，平時盤在土里不，除非有人采花……”

他恍然大悟：“你去采菩提了？你采這邪做什麼？”

冷嫣只知道師父煉藥要用這花，卻不知這花的底細來歷，聽姬玉京稱之為邪，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是師尊用來煉藥的，怎麼會是邪？”

在眼里師父比月還干凈，這話無異于。

姬玉京一聽是玄淵仙君需要這東西，一時有些拿不準，咕噥道；“許是我記錯了……一會兒我去藥廬翻翻典籍。”

他一邊說，一邊用靈火咒把紫金匕首燒得通紅，利索練地替刮除被蛇毒侵染的。

冷嫣疼得直冒冷汗，咬著牙不敢吭聲，生怕再招來什麼風涼話。

姬玉京卻不放過，數落道：“一個劍都拿不穩的凡人跑去迷谷，真是嫌命長。眼下知道疼了？”

冷嫣哪里有力氣反駁，便任由他說。

姬玉京上不停，倒不耽誤療傷。割去腐，施咒止，撒上藥，一套工序行云流水。

用消腫祛熱的冰蠶綃包好傷口，他歪著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多虧你遇上我，否則被咬得這麼深，這條胳膊怕是保不住。”

冷嫣十分領，低頭道：“多謝小師兄，耽誤小師兄清修，對不起。”

姬玉京治完了傷卻不走，看了冷嫣一眼，忽然道：“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仙君是什麼人，想要什麼得不到，要你去獻殷勤？”

冷嫣低聲道：“是我自不量力。”

姬玉京冷哼了一聲，抱著胳膊半晌不吭聲，許久才吞吞吐吐道：“你對仙君……莫不是有什麼非分之想？”

冷嫣大駭，慌忙使勁搖頭：“小師兄別說！我怎麼敢，我沒有……”

師尊對來說就像山顛雪，天邊月，這樣的事便是想一想，似乎也是對他的玷污。

可想起方才師尊靠近時那不自在的覺，又沒來由心虛起來。

姬玉京道：“沒有最好。你知道玄淵仙君為何收你為徒？”

“為何？”冷嫣抬眼著他，從懂事起就不明白師父一個不世出的劍修奇才、當世大能，為何收這樣一個一無是的凡人為徒，小時候曾問過，師父只說是命中注定的師徒緣分。

“你從沒聽過那個傳言？”

冷嫣搖搖頭，心尖像是突然被揪。

姬玉京對上的眼睛，的眼瞳很黑，幾乎看不見瞳仁，盯著一會兒，會生出可以直直進心底的錯覺，而的心事袒無，瞎子也看得出來，只有自己不明白而已。

姬玉京心里莫名有些發，把到了邊的話咽下去，煩躁地揮揮手：“我哪知道，總之你別癡心妄想，仙君不是你能肖想的，他也看不上你一個凡人。”

眼看著的小臉又要由白轉紅，似乎又要辯白，姬玉京忙道：“行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頓了頓：“你死活都與我無關，我只是怕仙君清譽有損。”

他說著快步往門外走去，走到門邊，一轉頭看見咬著，眼里似有水，忙又回過頭去，梆梆地扔下一句“我走了”，便逃似地跑了出去。

……

不知是因為傷口疼，還是小師兄那番話的緣故，冷嫣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一閉眼便開始做夢，一時夢見時在下界的事，一時夢見師父像年時那般將抱在懷里，一時又夢見師父斥責滿心齷齪念頭，不配當自己的徒弟，要趕下山。

半夢半醒之間，恍惚聽見耳邊有人喚的名字，蹙著眉，迷迷糊糊地分辨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姬玉京的聲音。

睜開眼睛：“小師兄？”

話音未落，一只掌心干燥溫暖的手捂住了的，姬玉京聲耳語：“噓，別出聲，什麼也別問，想活命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