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有地址嗎？我看看。】

唯唯發過來一個位址，林澤點開，裡面已經沒有微博了，剩下一個新浪的自帶頭像，微博名“依舊燦爛”。

那一刻林澤覺得空氣都凝固了，他找唯唯要了手機號碼，艱難地離開電腦桌，躺到床上去，大口地呼吸著，覺就快窒息了。

夜裡，鄭傑回來的時候看到林澤躺在沙發上，說：“生病了說？”

林澤馬上擋開鄭傑的手，他本就沒法思考。

“別和我說話……”林澤起。

鄭傑道：“去什麼地方？”

林澤：“去醫院。”

鄭傑道：“怎麼了？生病了？”

林澤畏懼地避開鄭傑，鄭傑道：“怎麼回事？！”

林澤息良久，躲開他，回到電腦前坐下，一個多月了，他沒有發燒，會染上滋病嗎？謝晨風是滋病毒攜帶者還是病人？

那天他說嗓子疼，是已經發病了嗎？

林澤看了鄭傑一眼，他對滋病很瞭解，以前做過專訪的。和滋病人一起吃飯，握手，住在一起，咳嗽，打噴嚏，都不會傳染上滋病。

這一個月裡，自己也沒有和鄭傑有過接，林澤也沒有潰瘍等疾病。

鄭傑應該是安全的，但現在開始要注意了。

“有消毒水嗎。”林澤說：“傳染病，現在開始別接近我。”

鄭傑：“啷個回事哦，啥子病嘛。”

林澤崩潰地大吼道：“我得滋病了！！”

鄭傑：“……”

林澤吼完這句，雙眼空地氣，又說：“不一定，不一定的，我先查查看。”

他馬上掏出手機，找一個醫生朋友諮詢，這時候自己也顧不得太多了，什麼家底都抖給了那位朋友，並開了擴音，鄭傑在一旁聽著，對方聽了很久，說：“你和他口/了？口/的時候有牙齦出，口腔潰瘍等況嗎？對方在你口腔裡/了麼？”

林澤道：“沒有口/。/了，但戴著套的。”

對方說：“接吻了麼？有口腔潰瘍？”

林澤說：“沒有……我記不清了。”

醫生朋友說：“你最近也沒有發燒，理論上染幾率是非常小的……”

林澤稍微寬心了點，鄭傑追問道：“幾率多？”

醫生道：“不好說，阿澤，你必須去作檢查，不到半天就出結果了，你在這裡找我作諮詢得不到結果，沒有百分之一百確認的事。”

林澤嗯了聲，醫生又說：“明天一定要去疾控中心檢查，吉人自有天相，就當買個心安，不會有事。”

林澤靜了一會，說：“好的。”

掛上電話，鄭傑鬆了口氣，說：“是我害了你，阿澤，我也以為那傢伙不錯……”

林澤搖搖頭，看著鄭傑，鄭傑又道：“沒事的，明天我也去做個檢查，一定沒問題，你別怕。”

林澤全的力氣都用了，他甚至沒有心去想多關於謝晨風的事，只是反復祈禱，萬一真的被染上，老天保佑千萬別連累鄭傑，讓他林澤一個人自作自就行了。

那天晚上，林澤一直趴在桌前，想了很多很多，就像在等待一場即將到來的審判。

鄭傑也沒有睡，始終陪林澤坐在桌旁，他了林澤唯一的救命稻草。每次都是這樣，無論大事小事，他永遠是陪著林澤的唯一的一個。

林澤有時候真想把命都給他——他為鄭傑付出的，比起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對他的來說，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如果哪天鄭傑了同志，林澤想他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鄭傑過得幸福。

他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得了滋病，會有多人在意他？李遲然一定會哭的，也會找爸媽要錢，給他治病。而林澤自己的父母，他是不指了，他甚至能想像到他爸幸災樂禍地說，同果然得艾滋了云云。

天亮了。

鄭傑等到八點就帶林澤下去吃早飯，然後打了個車，去疾控中心。在許多人的注視下，搭著林澤的肩膀，去繳費做檢測。

護士看到林澤與鄭傑就以為他倆是一對，小聲安道：“沒事的，我們這裡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檢查，最近發燒了麼？過了病源接兩周沒有？”

林澤說：“沒有發燒，好像有點嗓子疼，我不知道是不是。”

護士說：“別太張，有時候人也是有心理作用，提心吊膽，會讓出現相應的病癥，其實都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林澤點點頭，護士又問鄭傑，說：“你們都做檢測嗎？”

“對頭。”鄭傑說：“他咬了我一口撒。”

林澤當場就笑了起來，護士問：“什麼地方？”

鄭傑捋袖給護士看，騙說：“喏，咧裡，沒出，有個牙印，現在消了。”

護士無奈，讓林澤和鄭傑去。

在他們的對面，有個小男生，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眼睛通紅，噙著淚注視他們。

鄭傑還在看一份關於滋病疫控制的報紙，據不完全統計，六大主城區滋病攜帶者足有兩萬人。

林澤的心緒真正平穩下來了，這種時候，覺得反正人活在世界上總免不了一死，有許多事都是自己無法預料並控制的，出門等綠燈走斑馬線會被酗酒的司機撞死。上搶劫犯也會被捅死，大不了都是一死。

然而他沒有死，初檢結果出來了，兩人都沒事，護士囑咐他們兩周後還要再來一次。

謝天謝地，鄭傑道：“走了哦，你看，沒事的。”

林澤點點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鄭傑道：“跟你說了多次，莫要出去搞。”

林澤只能點頭，鄭傑又林澤的頭，說：“好了，不說你了，以後注意到啊。哎！慢點！車！！！我日哩嗎也！啷個開車的嘛！”

林澤渾渾噩噩，過馬路的時候險些被一輛的士撞了，鄭傑拉住他，開始和的士司機吵架。

林澤忙道好了好了，拉走鄭傑，發現天空藍得刺眼，猶如重獲新生。

醫生朋友打電話來，林澤接了，那邊問作了檢測嗎，林澤說做了，是。

對方道恭喜恭喜，但過段時間還要記得複檢。

林澤說：“謝謝，謝謝……”

林澤站在花圃旁，想起那醫生朋友，也只是萍水相逢，一年前幫他作了個醫患糾紛的報導，對方居然還一直記得林澤對他的好。

當天下午，鄭傑直接去上班了，林澤請了假，回家睡覺，電梯叮的一聲響，林澤走出電梯，馬上又無語了。

追債的黑社會站在家門口，林澤認得那人，上次帶著兩個小弟的大哥，這次居然自己來了。林澤從昨天晚上開始腦子就於當機狀態，現在也說不出是個什麼心，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去。

“鄭傑在家？”那黑社會道。

林澤打開門，心想反正這黑社會上門的目的也只是要錢，不管在門外還是在門裡，鄭傑總要給他錢，把他關在門外不行，不如請他進來，等鄭傑回家後也好商量，給他一千五應該就能把他打發走了，遂道：“進來坐吧，不在。”

林澤是聰明人，黑社會也不太意外，跟著進來了，四看看，說：“這裡是你和鄭傑的家？你們是發小所？”

林澤嗯了聲，說：“但他過幾天就搬了。”

那黑社會說：“搬啥子嘛，多好個房子。”

林澤說：“還不是你們的撒，躲都躲不贏。”

黑社會說：“我們也不容易的嘛。”

林澤：“今天怎麼一個人來？小弟們呢？”

黑社會：“□，都沒出來活了。”

林澤去倒水給他喝，以前聽鄭傑說過，這些黑社會其實也不是債主，只是一個放高利貸的公司請來收錢的，反正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沒必要撕破臉，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黑社會還說：“謝謝了哦，你是做啥子的。”

林澤說：“記者，你慢慢坐，我去洗個澡。”

“辛苦。”黑社會說。

林澤到房間裡給鄭傑打電話，幾乎能聽見鄭傑那邊噴的聲音。

林澤：“怎麼辦？”

鄭傑：“我實在回不來了，阿澤，你睡覺嘛，不要管他，讓他在客廳坐到，我晚上下班回來給他錢。”

林澤道：“好吧。”遂拿了服去洗澡，熱水一起，人就昏昏沉沉的，又想到謝晨風，他報復了幾個人？去419了幾次？唯唯直到現在才開始警告，也就是說，他應該在圈子裡約炮約得不頻繁……

剛洗了一會，林澤就聽到外面開門關門的聲音，砰的聲響。林澤以為鄭傑回來了，馬上穿了短出去，卻發現客廳裡空空，黑社會走了。

林澤：“？？？”

杯子裡的水喝了一半，桌上放著被過的他和鄭傑的兩份滋病檢測報告，夾在檢測報告裡的宣傳單張被了出來，林澤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人以為他倆都是同志，有滋病，被嚇跑了。

林澤當即一個人樂了半天，給鄭傑打電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經過，又道：“你不用回來了。”

鄭傑在那邊幸災樂禍，兩個人笑得半死，只怕那黑社會有好一段時間不會再來了。

林澤笑著洗完澡，坐下打開QQ，心想這人生也真是能苦中作樂，總算可以坐下來想關於謝晨風的事了。

他必須找到謝晨風，否則這件事將為永遠梗在他心裡的一刺，但他不會和鄭傑一起去了，否則鄭傑若是衝起來手揍人，又被謝晨風咬上一口，再多也不夠還的。

林澤沉默很久，他要和謝晨風面對面地談一談。先前一片混，幾乎無暇思考，此刻一切塵埃落定，腦子裡反而清楚了許多。能夠有條理地來想這個人了。

首先他撥通唯唯留給他的號碼，那邊很吵，唯唯說：“喂？”

林澤說：“我是雲夢澤，然然的哥。我今天去檢查了，。”

唯唯說：“那就好，恭喜你，哎。”

林澤敏銳地覺到唯唯還是有點擔心的，或許唯唯心深仍帶著責任與愧疚，遂道：“方便聊聊嗎？我想請你喝杯咖啡。我打算找到他，和他談談這些事。”

唯唯說：“我也準備找他，但我找不到啊，你有什麼辦法嗎？”

林澤說：“見了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