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撒。”老太婆說：“今天早上還出去了得。”

林澤：“……”

唯唯：“……”

“怎麼辦。”唯唯說。

林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問：“幾樓？”

老太婆道：“不曉得哦。”

林澤沿著路走，外面是條馬路，樓下有賣報紙的，林澤朝看攤的大媽問道：“孃孃，附近有房子出租的嗎？幾個人合租的，隔單間的那種。”

大媽想了想，說：“可能是六樓，記不到了。”

林澤問：“哪一戶？”

大媽不太確定地指了指右邊。

唯唯問：“在下面守他嗎？”

林澤也有點難辦，想了一會，而後道：“待會見到他，你先躲我後，你想他還錢是嗎？”

唯唯說：“也不是，他沒錢就算了，我只是有幾句話想說。”

林澤道：“我也是有話想問他，在這裡等吧。”

唯唯那模樣有點怕了，林澤見他想走，便說：“別怕，他如果還有點良心，就不會發狂咬我們的。”

唯唯道：“我不是怕這個……他不會做這種事的，我很瞭解他，我是怕……”

林澤歎了口氣，他知道唯唯在怕什麼。

林澤買了兩瓶水回來，給唯唯一瓶，說：“你男朋友對你好嗎？”

唯唯點了點頭，噙著淚沒吭聲，林澤又拍拍他肩膀，說：“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唯唯似乎鎮定了些，說：“沒事，我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我讓他回家去治病，他應該會聽我的。”

林澤站在太下，看著自己的影子思考，汗水滴在地上，忽然覺到了什麼，他敏銳地抬起頭，看到不到三十米對面的馬路上，站著一個人，正在看他們。

林澤馬上沖了出去，謝晨風拔就跑，跑出幾步，林澤沖出了馬路，謝晨風顧不得再跑，轉大聲道：“小心！”

馬路上的車猛按喇叭，林澤沖到一半，謝晨風朝他跑來，兩人險些都被路上的車撞上。

林澤停下腳步，退了回去。

謝晨風心驚膽戰，推著林澤回到社區所在的馬路一邊。

剛走進社區，林澤便轉一拳，乾淨俐落地揍上謝晨風的臉。

唯唯發出一聲大。

謝晨風起踉蹌跑開，林澤躬拾起扔在草地旁的掃帚，拆下掃帚頭，追了上去，一打在謝晨風脖頸上。

那一下啪的一聲，把謝晨風的脖子出一道紅印。

唯唯看得呆了，謝晨風不住躲讓，以兩手擋著頭，林澤又追上去，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

謝晨風被踹得連滾帶爬地到躲，林澤發了瘋一般，把謝晨風朝角落裡踹，謝晨風本不敢還手，躲進單車棚裡，稀裡嘩啦地倒一大片自行車。

“別打了！”唯唯說：“不要手了！要流的！”

林澤竭力忍著淚，抓來什麼就朝謝晨風頭上砸，抓到一把鐵底的鏟子，照著謝晨風的腦袋一下砸去，發出悶響。

唯唯嚇得哭了，忙拉住林澤，謝晨風放開手，蜷在地上，任林澤毆打不作聲。

“好了好了……”唯唯帶著哭腔說。

謝晨風眼睛發紅，了幾下鼻子，艱難地起，臉上，上全是傷痕。還穿著那天林澤買給他的服。

林澤抓著鏟子不住發抖，很想照他臉上再來一記狠的，但謝晨風已經流鼻了，再這麼一下，鼻樑肯定要骨折。

他知道謝晨風要真的手，他和唯唯加一起都打不過他，只是他不敢還手而已。

這麼個打法已經驚了社區裡的不人，不上班的老頭老太遠遠站著看。

唯唯遞給謝晨風一包紙巾，兩人的手指沒接，謝晨風拿了紙巾後，也不還他了，直接把剩下的揣進袋裡。唯唯又退開些許。

他止住鼻，林澤神冷漠地提著鏟子去洗，又鏟了些土，把滴在地上的跡蓋住了。

“上來坐嗎。”謝晨風沙啞著嗓子說。

林澤把鏟子扔回去，跟著謝晨風上樓，沉默得近乎可怕。

謝晨風掏出鑰匙，上了六樓開門，唯唯躲在林澤後，兩人跟著他進去。

謝晨風租的房子和林澤猜的一樣，兩室兩廳，被隔了四個單間，謝晨風住的是稍大的主臥，隔壁還有一對夫妻在摔東西大吵。

林澤一聽到夫妻吵架的聲音就有點條件反地發抖，小時候父母家暴給他帶來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致他仍下意識地想起了許多噩夢。

謝晨風大聲吼了句：“不要吵了！煩不煩！不是只有你們在住！”

謝晨風吼人的時候比鄭傑還兇，那合租的夫妻顯然是有點怕他，安靜了些。

謝晨風打開房間的門，單人床，床腳堆著山的雜，子東一隻，西一隻，整個房間裡彌漫著汗臭與腳臭味，桌上放著吃完沒洗的碗，碗裡泡著面。

房間裡就沒個能下腳的地方，窗戶用報紙封了起來，暗的室就像一個小囚室，桌上放著一瓶消毒水，只用了一半。床頭櫃上放著林澤給他的比卡丘公仔，謝晨風掏出幾百塊錢買的新手機，扔在桌上。

林澤看完房，又出來轉了一圈，廚房的鐵鍋已經生銹了，到都蒙著一層油污，窗戶上全是灰濛濛的塵土。

廁所裡髒得要死，便盆滿是發黃的尿漬。

“你還在報復嗎？”林澤站在門前說：“別再這樣，積點德吧。”

“沒有了。”謝晨風說：“手機還給唯唯，我又沒有電腦，去哪勾人419？我這個月住完就走了，去廣州治病。”

“之前害了幾個人？”林澤說。

謝晨風答道：“沒有，就害了你一個，沒害功。我遲早要死的，沒必要瞞你。”

謝晨風把前事陸陸續續代了，確診開始他確實存著報復社會的心態，但他約了幾次419，到要見面時始終沒敢下手，在見網友的地方徘徊良久，放了別人鴿子，回來以後把別人的QQ拉黑了。如此數次，混圈找一夜的人有幾個人都知道了他是鴿子王，不再搭理他。

他便這麼一個人在這個小房間裡住了一年多，每天無所事事，靠一點微薄的招生提過活，沒地方去，沒家人，沒人，沒工作，也不去找工作，直到在北城天街邂逅林澤，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態，於是開始了。

林澤知道唯唯直到現在才發現，謝晨風說的應該也是實話，又問：“你那兩次騙我說去招生的時候，在哪裡過的夜？沒和別的人上床嗎？”

謝晨風：“疾控中心裡給你發的短信，當時在檢查。”

謝晨風坐在床上，抬眼看林澤。

“我去見你的時候。”謝晨風說：“都用消毒水洗過服的。”

“該消毒的不是你的服。”林澤近乎冷漠地說：“是你的心。”

林澤的這句話就像一把雙刃劍，既傷害了謝晨風，又有種近乎自殘的痛。

謝晨風道：“我知道我齷齪，你最多也就是殺了我，只有一條命，隨便拿吧。”

林澤沒再說話，過去書桌前看，拿起謝晨風的手機按了幾下，想看他最近在和什麼人聯絡。發現手機正在攝像模式，上面是隔著馬路，拍林澤和唯唯在他家門口等的照片。

謝晨風忽然又開口說：“我說我誰也沒害，你相信嗎？我說我寂寞的時候，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然後在jack'd上看到你，喜歡上你了，我不敢說我有滋病，你信嗎？我騙了你很多……但唯獨我你這句話，我沒有騙你，你信嗎？”

林澤沒有回答他，謝晨風最後道：“你肯定不相信，因為我有滋病，我喜歡搞，所以大家都覺得我會去害人。”

林澤道：“要報復社會的微博是你自己發的，唯唯看到了，我也看到了，誰讓你這麼說的？”

謝晨風不說話了。

“你不甘心。”林澤說：“可見你的心暗得都長蛆了。”

新手機拍照很模糊，圖元太差了，林澤往回翻，上面是一些街景的照片，裡面有一張是林澤站在育場的鐵網外，看裡面的草地。

拍照角度就在林澤背後的馬路對面。

另一張是林澤去採訪的時候，從新單位裡出來，被馬路對面的謝晨風拍了下來。

還有北城天街，星克裡面，林澤坐著發呆。

以及林澤和鄭傑從疾控中心出來的時候。

這些照片隔得很遠，已看不出林澤的臉，但林澤知道那是他自己。

一個月裡，謝晨風一直跟著他。

沒有和他見面，遠遠地拍了不照片。

林澤拉出一個屜，看到滋病確診報告，確診時間是前年年底。他又把幾個屜流拉出來看，另一個長屜裡裝滿了檢測報告。

“現在檢測滋病是免費的。”林澤說：“便宜你了。這個屜裡裝著什麼？”

謝晨風沒吭聲。

林澤說：“可以看看麼？你禍害過的人的照片？”

謝晨風麻木地說：“別看了，你會後悔的，裡面裝著我長蛆的心。”

林澤道：“看看吧，我很好奇。”

“好奇心殺死貓。”謝晨風低聲說，他掏出鑰匙，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澤把最後一個屜打開，裡面有謝晨風的假證，力帆門牌，還有個信封，謝晨風把信封遞給唯唯，說：“還你錢，你點點。”

唯唯抱著謝晨風的脖子大哭起來，謝晨風閉上雙眼，靜靜地流淚。

林澤看到了信封旁邊的一個深藍小盒子，那是個戒指盒。他看了唯唯一眼，唯唯沒有說話。

林澤打開戒指盒，裡面是兩枚925的銀戒，應該是謝晨風前任留下來的，他嘖嘖稱讚，說：“好好珍惜吧，謝磊。”

“嗯。”謝晨風簡單地答道。

林澤拿出戒指，對著端詳，裡面刻了字。

一枚圈裡刻著“謝磊”。

另一枚圈裡刻著“林澤”。

林澤站了一會，轉出去，低聲說：“你缺錢嗎？我借你點吧。”

謝晨風：“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你沒有染上對嗎？我看到你們從疾控中心出來……聽到鄭傑說你了……我又去問了次護士，當時真的很怕……還好你沒被我傳染……”

林澤打斷了他的話：“走了，有緣再會。”

唯唯的哭聲小了些，林澤轉出門，謝晨風喊道：“阿澤！等等！”

林澤快步下樓，他不敢再在謝晨風面前呆太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仍著他，這種不因欺騙與滋病而減弱半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他了。

林澤還知道自己賤，謝晨風騙了他，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說不就不。只能離開這裡，見不到他，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從較場口下朝天門，順著江邊的路沒有目的地走，走到朝天門廣場——嘉陵江與長江的兩江匯，嘉陵江江水淡黃，長江江水碧藍，形涇渭分明的水流分界線，滾滾洪流，奔騰向東，永無止境。

林澤安靜地站在江邊，趴在欄桿上看江水，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還很的時候，那張在Jack’d上的照片就是當時的一幕。剛來重慶念書，和鄭傑約好出來轉轉，來了朝天門，鄭傑給他拍了張照。

謝晨風也說過，看到那照片的時候，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一邊走一邊看jack’d上顯示的距離估測位置，在北城天街到找他，最後在星克裡發現了他。

林澤疲憊地把臉埋在手臂上，覺得這些年裡很累很累，那麼多雙對的人，為什麼他就會這麼孤獨？

想當年上大學的時候他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只想闖出一番事業，然而一眨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是形單影隻，不僅事業上沒有什麼就，連自己的都找不到，依舊孤一人，被埋沒在普通人的浪裡。

被淹沒在這個都市，被錢，被社會摧殘著，什麼都不剩。

“不……不會吧，那是我們老大！”

“老大，你不要想不開啊！”

林澤：“……”

林澤驀然轉，瞬間就炸了。

後不知什麼時候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自己管的辦公室裡的一個實習記者拿著相機，瞠目結舌，林澤馬上知道自己被當“一男子在朝天門前徘徊跳江輕生”的新聞素材了。

林澤一手擋著臉過來，揪著那實習記者的領朝廣場外拖，說：“沒事沒事，我只是來散散心。”

看熱鬧的群眾散了，員警還在朝這邊看，實習記者道：“這是我們老大！不是跳江的！”

林澤道：“別喊了！待會被其他報社的聽到，我們都會為日報家醜的！”

林澤把那實習記者帶進輕軌站，上車兩人坐了，實習記者有點缺心眼，還很怕林澤，畢竟林澤平時不茍言笑，一副領導撲克臉範本，很會表揚他們。

林澤手臂絞著，疲憊地籲了口氣，說：“今天沒料嗎？”

“沒有。”實習記者戴著厚厚的瓶底眼鏡，拿著相機看照片，說：“你請假沒上班，主編讓自由採訪。”

“我定吧。”林澤了鼻子，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打開小組的Q群，說：“你們去重大，西師，西政，南坪商學院，重郵在山上跑一次太累，不用去了，我給你們聯繫指導員，都去做一期大學生暑假兼職薪水漲幅的專題，稿子不忙，下午五點前匯總後發我郵箱。”

林澤打發幾個實習記者去幹活，又打電話聯繫編輯六點加班，留在辦公室等收稿子，出站回家洗了個澡，睡了一覺，早上起來收到謝晨風的短信，裡面只有一個QQ號。

林澤打開電腦，加了，第二天，繼續他的孤單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有完，這個故事才剛開了個頭咕咕咕~因為怕造現實中的影響，人設作了全盤改，沒有片兒警這種東西的存在了

JJ改了審核制度，一次不能朝存稿箱裡擱太多章節

往存稿箱裡放超過10章的量會被打上審的小藍鎖

有時候中午固定時間裡不出來，等一段時間，下午兩三點估計就能看了

或者先進上一章，把www改my，再把章節數改最新章，應該可以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