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黨同伐異的傾軋，謝一鷺看明白了，詠社反的不是太監，是沒在他們圈子裡的員，而太監呢，不過是他們扯起的一面旗子罷了。

「廖吉祥……不能吧……」

一聽到這個名字，謝一鷺的頭皮立刻繃起來，他微微直，聽背後的人在耳語：「他那怎麼斷的，在甘肅讓老百姓活活打斷的！」

話落是一片快意的哄笑，謝一鷺的手則在膝蓋上攥了，那夥人興高采烈，三姑六婆似地議論：「甘肅都呆不下了，怎麼攀到南京來的？」

「還不是……給他撐腰……」

咿咿呀呀的戲腔吵得謝一鷺聽不清，他往後靠了靠，不小心聽到這樣一句：「……在宮裡的時候，他天天晚上睡在老祖宗床上……」

這可是破天荒的醜聞，議論聲陡然增大：「假的吧！太監哪能……」說到要又弱下去，「你聽誰說的……」

「過小拙從鄭銑那兒聽來的，還能有假？」

鄭銑和廖吉祥一同在宮裡呆過，消息要是他那兒來的，無疑是坐實了這樁風流韻事。

「還別說，那張掌臉……是有點惹人疼的韻味兒……」一陣下流的訕笑，謝一鷺回頭看，三個四五十歲的老東西，捋著鬍鬚眉弄眼，「就是年紀太大了！」

心裡最最的地方仿佛被人活活開，毫不留地踐踏，謝一鷺強忍著口痙攣般的痛，合上發熱的眼眶。

他們足足呆了一夜，只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閹黨，清晨各自離去的時候，屈要請謝一鷺早餐，謝一鷺拒絕了，按著昨天說的，去了油坊巷轉角的那家胭鋪，可能是夏的原因，紫梗貴了一兩銀，他散散碎碎湊了二十六兩才買下。

揣著胭脂，和昨晚那封「」字當頭的回信，他漫無目的地在城裡遊，轉著轉著，轉到了玄真巷，廖吉祥的私宅在這裡，和城中最大的白酒作坊隔著一條街，他踮著腳往高牆裡看，當然了，什麼也看不見。

廖吉祥年的時候，真的每天夜裡都在老祖宗的床上過？

像瘋魔了一樣，他停不了去幻想那個場面，卻想不出什麼來，對房中那些事，他一直以為廖吉祥是孩一樣懵懂的，一想到那個含著紅果輕笑的他，那個細雨中卑微得抖的他，曾經委在一個老頭子懷中，他就覺得心肺都要疼碎了。

「什麼人賊眉鼠眼的！」阮鈿正好從宅門裡出來，看見失魂落魄的謝一鷺，來了勁兒，把袖子一挽，拽住人就打。

巧了，金棠這時候也出門，看阮鈿在打人，皺著眉頭繞開，他不理這種事，可沒走兩步，阮鈿就扯開了謝一鷺的前襟，一封短信隨著一隻蛤蜊殼掉出來，連翻帶滾地停在金棠腳邊，他只看了那紙一眼，就愣住了，急忙回喊：「阮鈿，停下！」

（7）明代規定，員夜間飲酒回家，沿街各商家店鋪要用燈籠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