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比窒息還可怕的無力席卷了他全，讓他連爬都爬不起來。

這種覺只有小時候媽媽去世的時候才有。

靳長青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賭了，輸得一干二凈，也輸了妻子的命。

靳珩從前要的不多，真的不多。他只希媽媽活著，好好的活著，但老天爺還是收走了的命。后來他只希有一個不那麼好賭的父親，但依舊事與愿違。

最后上了學，又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日復一日的欺凌，磨滅了一個年對未來的所有期，他甚至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了。

他一無所有，一敗涂地的一生，只有攥住聞炎，才不算輸得太難看。

恍惚間有什麼灼熱的從眼眶掉落，但靳珩并未察覺。他努力的想從地上起，聞炎生氣沒關系，想走也沒關系，自己總會跟著他的。

他他，

而他也著他……

靳珩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才從地上搖搖墜的站起。他不顧襟上斑駁的痕，也不顧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多麼稽，竭力想去開門。

然而還未來得及打開鎖，門就自開了。外面站著面沉的聞炎。他肩上背著包，手里拎著一袋子藥，咣的一聲拉開門，進屋之后又咣的一聲反手關上。

他離開了，但又回來了。

聞炎下樓之后，孤一人在街頭走了半天，也不知該去哪里，迷茫且游離。最后去藥店買了紗布和碘酒，又回來了。

靳珩怔怔的看著他，眼睛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

聞炎很暴躁。他面無表把自己的包扔在地上，見靳珩滿手的，揪住他的領直接把人摔在了沙發上。

塑料袋嘩啦作響，里面的東西盡數倒在茶幾上，七零八落的滾得到都是。聞炎攥住靳珩被刀子割得七八糟的手心，作不算溫的給他消毒，然后灑上藥，一圈一圈纏上紗布。

聞炎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為什麼還要和靳珩這個瘋子糾纏不清，為什麼？！

聞炎神愈發沉，他住靳珩的下，帶著怒氣給他拭角的傷口，然而還未來得及作，腰就倏的一，被人死死抱住了。

聞炎掙不開。

天知道靳珩哪里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明明以前被人揍一拳都爬不起來。也就是因為這樣，聞炎沒有讓他坐牢。

牢里都是些什麼人，靳珩那麼弱，又不會打架，進去了該怎麼熬？

還是舍不得他苦……

聞炎從來不后悔自己做過的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是好是壞都該自己著。

他用力想推開靳珩，卻依舊只是徒然。只覺后頸涼嗖嗖一片，有無數咸的滾落進領，燙得人心慌。

靳珩已經有很久沒再這麼哭過。他紅著眼睛看向聞炎，像一個被丟下的孩子：“別留我一個人……”

他雙眼猩紅，有熱淚滾落，一字一句聲道：“聞炎，別扔下我一個人……”

聞炎全的力氣似乎都被這幾個字干凈了。他膛起伏不定，不知該說些什麼，軀繃，抖不止，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靳珩抱住他，抱得那麼，那麼。像是抱住了往后余生的希，聲音沙啞：“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再也不分開了……

他只有他，而他也只有他。也好，恨也好，余生本就該在一起，誰也分不開。從許多年前郁郁蔥蔥的梧桐樹蔭下，他們背著書包，穿著校服，隔著人海四目相對。

從那個時候就注定了。

他們要一起爬出深淵，一起活著，好好的活著……

前半生聞炎護住了靳珩，后半生換他來護住聞炎。老天爺對他不算薄待，到底給他留了一線希，只是前生愚昧，從手中錯失了。

靳珩吻住聞炎，咸的眼淚摻雜著的腥甜，就好似他這一生的滋味：“我你……”

時往復，終有去。人海茫茫，終有歸。

他只等著塵埃落定的一天，和他攜手走完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