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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28 籠子

睜開雙眼,一片黑暗。

葉梓有些艱難地撐起子。腦袋暈沉,耳朵里面的脈搏在跳,每跳一次,就疼痛一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一張小床上。太黑,什麼都看不到。他下床,站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索向前。他到了堅的瓷制品,像是浴缸。再旁邊,就是馬桶了。

墻壁在哪里?燈的開關呢?

再走幾步,葉梓就到了冰冷、細長的鐵桿。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地索鐵桿的長度,數量……逐漸的,他想起了在他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兔的那些詭異的話語。他能想象這些鐵桿到底是什麼了,背脊陣陣發冷。

他赤腳順著鐵欄桿索了一圈,沒錯,是個籠子。

這是在做夢麼?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籠子?

即使是真的籠子,應該也有門的吧?

葉梓努力索,終于找到了鐵桿匯、類似于籠門的地方。可是,那里卻滿是鐵鏈,還掛著兩個拳頭那麼大的鎖!

葉梓使勁拉門,努力將手出去,拉扯門鎖的部分,但是,本沒法解開。邊沒有尖細的東西,他也不是電視上那些可以用一針就開鎖的神人!

到底怎麼回事?兔真的想把他關起來?開什麼玩笑?!

他開始喊:“葉城汐,你給我出來!你他媽到底想做什麼?就把我鎖在這里嗎?給我出來!”

他的喊奏效了。

一分鐘不到,嘎滋一聲,房門就被打開了。

長期呆在封閉、黑暗的房間里,就連燭都變得異常耀眼。

葉梓用手指遮住眼睛,幾秒后,才看清從門外走進來的兔。

兔手持古典風格的玉白燭臺,手指和下頜在燭下,顯得相當蒼白。白的寬松袖口沒有系上紐扣,服的褶皺在影中漸變,出銀的細邊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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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臺上的五蠟燭隨著他的作微微晃,將整個籠子映在墻壁上,葉梓這才看清——

整個籠子有十五平方米左右,三米高,拱頂呈半圓形,無論是底圈,還是頂部,都雕刻著繁復的花紋。這本就是個放大了的黑鳥籠。

“你什麼意思?”葉梓冷聲問。

兔的心似乎不錯,他走過來,溫著鳥籠純黑的鐵花紋,道:“阿梓,你知道嗎?為了制作這個籠子,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呢。焚燒、熔解、酸洗、拉拔……我上的漆對沒有任何傷害,對照了上千張照片,才制作出了可可風格的圖案。你看,這就是荊棘叢中的玫瑰啊,有的已經盛開了,有的還含苞放……”

兔的聲音被葉梓忍無可忍地打斷了:“我問你是什麼意思?你就打算把我關在這里面了?……我的手機呢?”

“啊,一不小心扔掉了。再說,這里也沒信號。”

“這他媽到底在哪?!”

兔的眼睛微瞇,淺的眸子好似一汪水,微微漾。

他就這樣凝著站在籠子里的葉梓,邊帶著詭異的笑意:“在哪里呢?阿梓,你沒有覺到,搖晃的覺嗎?”

葉梓皺眉,他完全不知道兔在說什麼。

兔耐心地著葉梓,將手心在耳后,輕聲道:“你沒有聽到嗎?海浪的聲音,一陣陣,嘩啦嘩啦的,還有,海鷗的啼。”

“……”葉梓似乎還真聽到了。

兔將右手愜意地放回兜,道:“所以,知道了吧。我們在一艘小船上,在世界上最廣闊的海洋之中游呢。今天的風很大很大,甲板上的帆都快被吹破了,說不定今晚,我們就會被海浪吞噬呢?啊,又或許,將來我們還是能到達某個荒島……阿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哦,再也見不到那些煩人的蒼蠅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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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的話讓葉梓發瘋。

他想要抓東西打兔,無奈他的邊,什麼都沒有。他憑借著本能,一拳穿過欄桿的隙,朝兔打過去。

肆意搖晃,兔輕易地閃開了。

欄桿完全阻止了葉梓的行,實際上,他過于用力地拉扯和擊打作為他自己增添了瘀傷。但是此刻,他已經完全不顧疼痛了,他大吼著:“瘋子!你他媽簡直就是個瘋子!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我到底做了多對不起你的事??難道喜歡你,就可以容忍你殺掉我媽?就可以容忍你把我關起來?難道喜歡你,我就必須犧牲一切?!在你眼中,我還是個人嗎??還是個人嗎??”

葉梓越發無法控制自己,像是他抑制了這麼久的憤怒終于發了一樣。他赤腳踢門,他用拳頭砸鐵桿,他拉扯鐵,導致的結果,就是鮮和傷痕。

兔似乎在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可是葉梓聽不到。

他的耳鳴突然變得尖銳,蓋過了一切。他用雙手蒙住耳朵,頭痛裂。

然后,腦袋一黑,他就失去了意識。

之后,他就像在做夢。

他夢見自己躺在浴缸里,周圍全是搖搖晃晃的燭燈,或高或矮,像螢火蟲。

有個人正在溫地給他洗澡,渾都是芬芳的泡沫。當那個人俯給自己的時候,淺的發從他的耳后下,他的睫相當纖長。

洗完澡后,他把自己抱到床上,細心地涂藥。從手心,到手背指骨的位置,再到小和腳趾。輕的。藥是冰涼的,但會在他的按中,變得溫熱起來。

然后,便是長時間的喂飯。

一切結束后,他為自己蓋上棉被,像對待小朋友一樣,在自己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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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那個人,在床邊說話。

他說:“阿梓,我從小就喜歡你了。”

“我很小就開始記事了,所以我知道,我的生活,就是地獄。母親每天都會帶不同的男人回來,對他們說,我是弟弟。可是他們不相信,于是就把我關起來了。我知道,討厭我,只有在傷心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大概,如果給個選擇,選擇我,還是的新子,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新子吧。”

“可是,有一天,很多人來到了我家。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我被莫名其妙地帶上飛機,來到大宅。那時候,沒人跟我說話。那些仆人都討厭我,說我是‘/的兒子’‘私生子’‘邋遢’之類的,除了你,你跟我說話了啊。”

他笑了:“我站在門口,不敢進房門。周圍的大人都在竊竊私語,沒有人幫我。可是你卻走過來,一把將房門打開了。那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好高大、好耀眼啊,就像是英雄一樣。雖然,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別把門弄臟了’,我還是覺得,有個這樣的哥哥,真好啊。”

“當然,我知道的。你也討厭我。你從來不正眼看我,不教我彈琴,不跟我玩,甚至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可是,雖然你從來不正眼看我,你卻會收拾打我的侍;在我哇哇大哭的時候,你還是會朝我走過來,一聲不吭地把我拉回家;6歲那年,我獨自跑進了山林,結果突然狂風暴雨。那天晚上,我真的以為死定了。可是你來救我了,只有你來救我了!”

“當時,你冒雨把我抱進這個房間……對,就是這個房間。當時啊,這個房間什麼都沒有,我又燒得厲害。你就去撿干樹枝生了火,一直抱著我,那真是我最幸福的一個晚上了。”

“大概從那個晚上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

“我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我讓仆帶我去你的學校找你。可是,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你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有好多朋友,你跟他們勾肩搭背,你們和一個姐姐一起回家,那個姐姐紅著臉跟你說話……我討厭他們,好討厭他們。”

“不僅討厭他們,我討厭和你接的每個人。討厭老是和你說話的仆人,管家,討厭老是看你的媽媽……”

“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你不是我一個人的呢?要怎樣,你才能為我一個人的呢?”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我朦朦朧朧地希著,希把你關起來,希你只屬于我一個人。”

“……啊,已經睡著了嗎?那麼就睡吧,晚安,哥哥。”

……

再度醒來時,周圍又是一片黑暗。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夢境,葉梓又忘記了自己在何方。又像第一次那樣,順著鐵籠了一遍,他才想起自己被關進鳥籠里了。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鬧。他的思維逐漸變得清晰。

他想起了兔在他耳邊說的那些話,然后順著那些話,回想著從前。

思索著他和兔的關系,到底從哪里開始,變得扭曲,變今天這副模樣。

他到底又改怎麼做,才能自救?

到底要怎麼做,兔才能將他放出去。

要怎麼做,他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啊啊,明明都約好了,約好了要看車,明明已經想好了要拜訪那些知名人士,明明還有那麼多書要看,明明……擁有那般明的未來!

恐怕現在,有很多很多人都在找自己吧?媽媽大概會擔心得瘋掉吧?

難道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就這樣,像畜生一樣活著?

該怎麼做,怎麼做?

清醒的時候,葉梓就會思索這些事

其實也沒花多長時間,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他開始迫切地想要見到兔,他想要跟兔說話,于是他在籠子里喊兔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可是,這一回,兔竟然沒有出現。

葉梓站在籠子里等待著,兔沒有出現。

葉梓再次喊,用鐵質漱口杯砸鐵門,兔沒有出現。

葉梓躺了下來,半夢半醒。

每次都夢見兔來了。最開始總是夢見跟他爭吵,夢見跟他打架。可是之后的夢,卻變得溫了起來。夢見在熱鬧的街區里死死地擁抱著他,夢見他不斷開心地說“你選擇我了”“你選擇我了!”

然而,每次醒來,眼前都是純粹的黑暗,兔沒有出現。

黑暗大概就是最可怕的東西了。模糊并延長了時間。黑暗讓人分不清白天亦或是夜晚,在黑暗里,好似失明了,好似已經死掉了一樣!

在這樣的時刻,葉梓忘記了一切。

忘記了他對未來的展,忘記了他對兔的仇恨,忘記了他的計劃。

他只是覺得,好難,好孤獨。

無所謂了!

也好,魔鬼也好……

再瘋狂,再可恨都無所謂……

此時此刻,他只希兔來到他的邊,希他祛除這樣恐怖的黑暗,希,他能夠陪在自己的邊!

所以,當兔再次拿著燭臺,來到他的跟前時,葉梓沒有鬧,沒有罵。

坐在地上的他,抬頭源,雙眼迷茫,聲音極其沙啞:“葉城汐。”

兔問:“怎麼了?了嗎?”

葉梓的,緩慢地朝源挪過去:“過來。”

兔將燭臺放在一邊,靠著籠子蹲了下來。

葉梓半跪在兔跟前,將雙手出籠子。手指蒼白,上面還有各種舊傷。

“阿梓?”

葉梓抓住兔的服往里面拉,然后艱難地環住他。

兔相當吃驚,連都僵了:“阿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葉梓努力地上兔,似乎想要稍微那麼一丁點熱度。只不過,鐵籠擋住了他,能夠到兔的溫度的,只有他的雙手而已。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

“……是啊,我喜歡你。”

“那為什麼,無論我怎麼喊你,你都不來呢?”葉梓說到這一句時,聲音一酸,眼睛也朦朧了。

“對不起,昨晚需要理一些事……”兔蒼白的臉逐漸變得紅潤,雙眼也有神了,“阿梓?你終于理解我了嗎?你改變心意了,終于也覺得這樣跟我在一起,很好,對不對?”

葉梓聽到兔的話,卻再度冷靜了下來。

不對,他只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所以無條件的希有人陪而已。

可是難道,就因為太孤獨,就可以縱容兔瘋狂的行為了?就理解他了?就甘愿放棄一切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在兔欣喜若狂之際,葉梓理清了思路,才說:“開門吧,兔。我沒辦法忍一個人被關在籠子里,一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反正現在漂流在海上,我哪里也去不了了,放我出來吧。”

兔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騙你的,我們不在海上,只是在一個……郊區而已。”

“是嗎,那都一樣,我不會離開你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兔開門了。

剛開門,兩個人就抱在了一起。

在晃悠悠的燭中,葉梓將兔在床上,垂頭親吻他的下頜。

這樣浪漫的景,給人一種回到曾經的覺。

回到他們熱的時候,回到他們甜同居之時。

當然,這樣的覺,只是錯覺而已。

最簡單的證據,大概就是葉梓的眼神和行為吧。

曾經的他,會這樣冷靜地與兔接吻麼?

會如此冷靜地索鑰匙所在的地方,觀察兔的反應麼?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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