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小雨,天還有些灰蒙蒙的。
經過一番細膩滋潤的小巷子氣很重,現在又剛好是初秋時節,晨間更顯涼意十足,仿佛直滲骨髓,令許多走過這里的人都不自覺的了脖子,合攏上了外套。
比起邊過的一個穿著厚風的公文包哥們,曲蒼茫那被t恤衫包裹著的小板就略顯單薄了。
不過他倒是不覺得冷,臉紅潤,角翹得老高,手里著一張紙,手心還特別沒出息的冒了點虛汗。
這張紙,便是昨天拿到手的元興中學職通知書,被他□□一路,本不形狀了。
抬腳踹開了正準備順著他管向上攀爬的“小朋友”,曲蒼茫斜眼瞥了一眼,收斂了些笑容,不過漂亮的大眼睛中波閃爍,還是不難看出他的高漲心。
“我說啊,別得寸進尺了。”曲蒼茫停住腳步,在對方又抓住他爬的時候開口道。
半晌,下面才傳來一聲低低的回應,“噢。”
就見一個穿著灰長款衫的小男孩兒撓了撓頭,有些悶悶的退開了幾步,一頭扎進了右側的墻壁中沒了蹤影。
曲蒼茫彎下腰彈了彈被男孩兒折騰出褶皺的腳,這段小曲并沒有擾他喜悅的心,未多做停留,他繼續向前走。
在工作競爭如此激烈的社會,找個像樣點的工作實在不容易。更何況他這種剛剛從大學校園里走出來的愣頭青,讀的還是師范。
很多學校里都是一個坑圍滿了虎視眈眈的蘿卜們,當老蘿卜從坑里即將退休出來的時候,千千萬萬的年輕蘿卜爭先恐后涌上填坑。
老師確實是一個好職業,是每年那兩次以月計算的長假就令人極度垂涎。另外老師工資待遇也不差,工作環境可觀,工作時間穩定,非常人尊敬……
只是每一年從各路師范大學走出來的畢業生沒有幾千也有幾百了,放眼全市,一共也沒幾家學校在招人。
很多畢業生因為沒有工作經驗,也沒有什麼好的門路,不得已只能去一些小型補習班做老師慢慢積累,或者干脆咬牙轉行,徹底斷了做人民教師的念想。
曲蒼茫覺得自己應該屬于僥幸走狗屎運那一類的人,他是今年的s市師范大學畢業生,剛走出校園,本就不敢妄想能立刻找到工作。不過還是和很多同學一樣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網上投了幾家簡歷,可是因為作不練,他甚至連照片都忘記上傳了。
所以當他接到面試電話的時候,那震驚絕不是一星半點的。
不過隨即曲蒼茫就淡定了,只是面試通知而已,并不能說明太多問題。與不還很難說。
于是他抱著積攢面試經驗的心態,非常平穩的……過了。
再然后,職通知書就發來了,職位居然是一個高二班級的班主任,雖然已經上了一份學習計劃,可計劃如果施行不好,一切都僅僅是紙上談兵啊。
他教學經驗零蛋的。
“校長啊,我連科任老師都沒當過。”曲蒼茫喃喃道,明亮的眼睛卻突然一瞇,著前不遠一名挎包講電話的紅人,頗有些無奈的嘆道,“今天怎麼就沒完沒了?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的話,以后我還怎麼混啊!”
元興高中,是一所名聲并不算好的私立學校,因為那里學費貴得離譜,升學率平平。
不過曲蒼茫倒是滿足的,但凡掛出私立頭銜的地方,給員工的待遇都不錯。
升學率平平,充分說明發展空間還很大。
就他這種資歷比兜都干凈的,能蹲上個位置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看了一眼表,距離他教師生涯的第一節課還有二十分鐘,把通知書收好,“看來這次,要抓時間了。”
曲蒼茫抿了抿淡的,大步流星的朝那個紅人走了過去,別說,這位長得還真不錯,五端正,額頭飽滿,只是蒼白過分的臉,讓看起來有些憔悴。
尤其大紅,更襯得臉慘淡。
他若無其事的用肩膀撞了一下人,然后在對方皺起眉頭準備開口前,先一步揚起了溫和的微笑,歉意十足的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到您了。”
“沒事。”人見他態度良好,一時也不好擺臉,只是按斷了電話,聳著肩快步走出了小巷子。
曲蒼茫目送離開,收了笑,側目自己的肩膀,“該下去的不下去,不該下去的反而想下去。哎,你說說你啊,又是怎麼回事?”
曲蒼茫定在原地沒有,一個從他邊小跑過去的年恰好聽到了這話,頓住腳步微微一怔。
“大哥哥,你在和我說話嗎?”
“啊,不好意思,是我在自言自語。”笑容依舊溫和,曲蒼茫從容不迫。
“噢。”年點點頭,心道,真是奇怪的人。
年漸漸跑遠了,公文包哥們一個接著一個穿過小巷子,紅人上了公車,抱著小孫子從巷子里經過的老阿姨也上了公車。
很多人從曲蒼茫的邊路過,卻沒一個人能看到,他的右肩膀上,巍巍的坐了一個正在狂抹鼻涕的白子。
已經止住了哭聲,正用之前拭淚的手帕捂鼻子,“我喜歡紅的大,可是老天不公!為何我死后只能穿白的外套?我恨,我——阿嚏——我恨所有的白服,更恨這城市的汽車尾氣!阿嚏——”
曲蒼茫笑而不語,自知自己質有多特殊,見鬼、與鬼談不算特別稀奇、他還能到鬼鬼怪怪,親靈異的存在。
他是如此,鬼也是如此。
鬼靠在他上,亦能到這現實社會的一切,比如微風吹過,比如汽車尾氣排放過渡,再比如垃圾發霉,下水道返臭……
現在的鬼啊,比人還敏-,“你如果愿意離我遠點,就不到尾氣了。”
白卻厲聲反駁,“騙鬼!我沒遇到你的時候也整天被熏。”
聽這樣一說,曲蒼茫沉思了片刻,“唔,原來是這樣麼?我明白了。你這種況我幫不了,看來只能拜托別人了。你稍微等等啊,我找白大哥來。”
說著,不知從哪里出了一張黃紙條,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白大哥?你臉就夠白了,還有比你更白的?”提起白,這的臉有點扭曲,致的眉眼多了幾分猙獰。
曲蒼茫舉紙條的作一僵,“大姐,敢問你是哪年過世的?”代似乎有點大啊。
人瞥了他一眼,竟然風的起頭發順了順,泛青的臉上格外神奇的浮出了兩朵紅云,兩條在他肩膀上漾開了,“倫家是08年死的啦!揍是帝都奧運會那年。你不知道啊,我當時還特意飄去水立方看偶像跳水了!誰也不知道我就站在偶像的前面,后來我還飄去他的更室,偶像那材就是給力啊,腰是腰屁是屁,最后我還看到偶像他在……”
“停——打住!”曲蒼茫了太,把肩膀上的人往下一拱,“白大哥,剩下的就給你了。”
“好的,這次又麻煩小蒼了。”一個低沉的男音毫無征兆的冒了出來,被曲蒼茫稱為白大哥的人穿著一件及膝的白風,那純白無垢的簡直要閃瞎鬼的雙眼了,人如聲音一般,突然從土地里浮了起來。
下面那地方……姓白的人可不多啊……
“啊——鬼啊!”白渾哆嗦,一個猛撲,轉扎進了曲蒼茫懷里,摟住他的腰就不放了,“救命,好可怕的鬼!”
如果這鬼不是,曲蒼茫絕對一腳蹬過去。大姐,你本就鬼了好麼?大驚小怪個什麼!
“別,他不會傷害你的。”
“不——他、他有獠牙!他還有爪子——求你了小哥,還是換你送我下去吧!我愿意當牛做馬,對了——其實我還是個兒,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
“抱歉,我還是比較心儀壽未盡的人。今天我有要的事兒,沒辦法送你下去了。”曲蒼茫一聽瞄頭不對立刻反駁道,用上了曾經從鬼差手里買來的逃小能力,才得以從人的鉗制中離出來。
整了整被弄的t恤,曲蒼茫松了口氣,“白大哥,你用原形嚇了?”
白男子溫文爾雅的笑了笑,“怎麼會。”
曲蒼茫點了點頭,鬼卻因為這位爺的微笑,抖得更厲害了。
好恐怖啊,快點讓我去shi吧!
白無常,地府二爺之一,原形的威懾力自然不是一般小靈小鬼們能承住的,曲蒼茫曾經有幸見過一次,倒也沒覺得有多嚇人。
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有點像恐怖片男主角變異,但是看久了吧,其實還長得還耐看的。
“人你帶走吧,我還有事。”
曲蒼茫說完,化為常人的白爺才發現,小家伙今天了個像模像樣的皮包,經過初步“目測”,里面裝的是教案和高二各科新版教科書(一)(二)(三),“小蒼這是準備上課去?”接著又瞄了眼褶皺不形的職通知書。
這所學校,這個班級……呵呵,果然是小蒼。
曲蒼茫搖頭道,“不,是上班。”
“上班?呵呵,小蒼真的長大了。”
“唔。”中考、高考等等……每一次聽到白無常這樣說,曲蒼茫都覺得心酸。這樣欣自己長的他……居然……不是個人類!
帶著癱一團的鬼,對著地上畫了個圓圈,立刻出現一個黑的通道,作為下面的白爺,就是這點比較方便。
隨時能將鬼門打開,不用像曲蒼茫似的,去下面買賣點東西還要特意找指定口。
“對了,這次的報酬。”一只腳都邁進去的白無常,突然回丟給曲蒼茫個袋子。
掂了掂份量,可不輕,曲蒼茫有些疑,“只是一個到竄的鬼,怎麼給了這麼多錢?”
白無常不太在意的揮了揮手,“今年這一代還要靠小蒼多多關照了。最近離職了三個鬼差,還有一個副手和兩個助理在休婚假,多出來的就算預支吧,有況隨時通知我們。”
“噢。”曲蒼茫沒在猶豫,立刻將滿滿一袋子的幣子輕而易舉收進比它小了很多的口袋里。
這些錢在界一文不值,連塊泡泡糖都買不下來,但是在下面用可就大了,酆都步行街里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買不到。
曲蒼茫最喜歡酆都特產之一,孟婆湯。
不是喝了會忘掉過往記憶的那碗,而是孟婆賺外快做的每日限量湯飲。
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后,他吃喝什麼都是一水味兒,嘗不出個咸淡來,只有孟婆做的湯味道不同,有酸有咸,苦中還帶辣,異常古怪,也異常令人回味。
張的看了看表,曲蒼茫不敢再多耽擱下去,生怕第一次上課就遲到了,給未來的學生們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元興中學位置有點偏僻,曲蒼茫第一天正式上崗,還沒辦教職員證,走到校門口剛想亮出職通知書表明份,看門老大爺卻已經先一步為他打開了側門,口中吆道,“小伙子,早上好。”
曲蒼茫估對方是接到了會來新老師的通知,也出了笑容,回應道,“您好。”
上周學年組集備課的時候是在市中心的分校辦公室里,曲蒼茫這還是第一次來總校。
沿路與很多工作人員打過招呼,曲蒼茫心下喜悅,他想,他是喜歡這所學校的。
也許他們只是不經意的舉,可確確實實的消去了自己心中那份張。
待走到二年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曲蒼茫已經徹底放松下來了。
“曲老師來了?”
“啊,組長早!”回頭朝聲源一看,原來是頂頭領導,曲蒼茫馬上立正站好,恭敬說道。
二年組組長推了推眼鏡,邊打量著他,邊一板一眼的冷聲問,“距離上課鈴還有五分鐘,現在這個時間你應該做什麼?”
“提前去教室,做上課準備!”
“那還不快去?”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度。
“是。”
組長眼神一厲,曲蒼茫只能默默苦笑,好不容易才下去的張,這會兒又全蹦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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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內湧動著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