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文/春天不見你

01：

剛下過雨的天氣沉悶而又。

黃昏漸漸沉落，墜下的云層映著瑰麗的線。

下了課。

林悄悄趴在玻璃窗邊眺天邊的雨后風景，降落的余暉傾斜在的肩頭。踮著腳，細瘦的小繃得筆直，時間長了還有點酸。

王皖豫剛從老師辦公室完作業回來，整理好書包迫不及待跑到的邊，拉著就往rins沖。

rins是開在南華中學附近的網吧。

店主脾氣不小，一天有二十個小時在歇業休息，心不好就閉店謝客。

盡管如此，rins的名氣也不小，最出名還是年紀輕輕的老板。

開網吧的老板副業是知名的刺青師。

林悄悄起初以為王皖豫是要去上網，矢口否認，而是要去找rins的老板紋。

林悄悄本想拒絕，

王皖豫用亮晶晶的眼眸看著，帶著求的語氣說：“我一個人真的害怕，你就陪我一起吧。”

十六歲正是耍酷的年紀，王皖豫也喜歡跟風做一些看起來很酷的事。

王皖豫拉著的胳膊繼續央求道：“我去紋，你就當去看看帥哥，不是都說rins的老板是時聞野他哥嗎？他十天有八天都住在那里，咱們南華的門面可不能便宜了外校人啊！”

林悄悄垂著眼，濃的睫遮掩著眼底的緒，抿了抿，問：“你不怕疼嗎？”

王皖豫說：“我先看看，況不對就跑。”

林悄悄遲疑片刻：“不花錢會不會被趕出來？”

王皖豫：“rins老板又不差錢。”

挽著林悄悄的胳膊，拜托：“你陪我去嘛。”

微抿線，答應了下來“好。”

南華高中是苔青市的一所私立高中。

學費昂貴，錄取條件嚴苛。

能進這所學校的無非就是兩種人，一種是考試績名列前茅的優等生；另一種是家里非富即貴的大小姐大爺們。

南華高中雖然沒有重點班和平行班之分，但是林悄悄所在的一班是全校默認、大小姐大爺們最多的班級，連班主任都不太愿意招惹班級上家世優越的富二代。

才剛開學，林悄悄就不止一次從王皖豫口中聽說班級里明確的階級劃分。就像有條看不見的線，涇渭分明。

教學樓外，一陣狂風驚過。

繚的夏風吹的校服擺，天氣說變就變，好像又要下雨了。悶熱的氣溫，灰的天空，大片的烏云從遠傾軋而來。

王皖豫拉著林悄悄的手通過擁的樓梯，帶著一口氣跑到網吧門外。

門口有掛著一個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木牌，上面印刷著黑漆字——rins。

網吧就在巷口，堆砌院墻的紅磚已經上了年代，斑駁的墻面爬滿綠的藤蔓。

“你們確定時聞野真的在里面嗎？”

“昨天報名他沒去學校，但是有人傍晚看見他從店里出來了。”

“我來上網，他總不能讓我滾吧？”

“這我也說不好。”孩的聲音變得惆悵起來：“那可是時聞野啊。”

林悄悄不是有意聽們說話。

兩個孩子都長得十分漂亮。

個子高高的，穿在上的校服更顯得長腰細，的皮很白，微卷的長發心打理過，就像一個從話里走出來的小公主。

林悄悄認出了，是周書。

周書們并未察覺到后有人，拿出包里的小鏡子，心補了個妝，重新涂了個口紅。

周書補完了妝，邁開筆直的長，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王皖豫拽著林悄悄的胳膊跟著也要進去，林悄悄卻沒有了來時的勇氣，沉默半晌，提議道：“要不你改天再來？”

王皖豫明顯不甘心：“可我等不及了。”

青春的叛逆期，就像夏天一陣疾馳的大雨，在不經意間盛開。

王皖豫著沉下來的天，忽然間轉過頭來對說：“不過我也沒想到時聞野真會在這兒，我初中和他同班三年，這位哥常年不來上課，只有期末考的時候才會在學校個面。”

王皖豫初中也是在一所私立貴族學校讀的書。

“但他確實能拽，學校是他父親開的，而且就算他不來上課也能每次都考第一名。”

林悄悄安靜聽著，不置一詞。

過了大概兩分鐘，王皖豫終于停下的表達。

王皖豫最后還是拉著林悄悄沖進店里，要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店里的裝修和外面風格一致，都是高級的冷淡風格。

凌的吧臺，靠近角落的黑沙發椅。

天花板懸掛著一盞玻璃燈，折出昏黃暗沉的線。

林悄悄看見周書站在影斑駁的休息區域，咬著下，眼睛有點紅，說話卻又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

隔得有點遠，林悄悄沒有聽見說了什麼。

林悄悄的目順著周書的視線看了過去，瞥見一個冷峻致的下頜線條，還有男生一不的結。

他低著頭，神慵懶自在，戴著白有線耳機，拿著手機在打游戲。

過了幾秒鐘，林悄悄聽見周書說：“我明天再來找你。”

周書面前的年表依然淡淡的，低的眉眼著極致的不耐煩，更多是事不關己的冷漠。

王皖豫忽然想上廁所，把書包給林悄悄，低了聲音說：“我去上個洗手間，馬上就回來。”

林悄悄抱著的書包，點了點頭：“好。”

這是林悄悄第一次來rins，的正出神，頭頂忽然落下一道低沉的聲音：“上網？”

回過神，抬頭就看見年輕的老板站在的眼前。

老板個子修長，穿了件顯瘦的黑襯衫，袖子挽到了胳膊，出大片的刺青圖案。他眼里的笑好像都是明的，一眼就能看們真正的意圖。

孟紀淮又緩緩地問：“還是來找人？”

林悄悄怔了幾瞬，沉默的時間，孟紀淮嘖了一聲，漫不經心朝另一個方向的年說：“時聞野，又是來找你的。”

林悄悄心頭一跳，輕輕抿起了角，還來不及解釋，就聽見店里另外幾個人的議論聲。

紋著花臂的幾個男生嬉笑著同邊穿著校服的生說話。

“今天第幾個了？”

“我們野哥真是搶手貨。”

“這回是不是又得讓人滾了？”

“趙汀蔓你抓點，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趙汀蔓的臉有點紅，輕輕踢了男生一腳，眼睛里卻是帶著笑的，“你們來了。”

窩在角落打游戲的男生，眼皮都沒，若無其事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他穿著件純黑t恤，冷白的皮，雕琢致的五，在燈照不到的暗。便是如此，也有極強的存在，和讓人難以忽略的氣息。

凜冽的、肅冷的漠然。

林悄悄的呼吸滯了一下，覺這里好像哪里都浸著屬于他的冷意。

抿了抿，聲音清清冷冷，和老板解釋道：“我不是來找時聞野的。”

孟紀淮淺笑了聲，目在們臉上的游移片刻：“既不上網又不是找人，那就是來紋？”

林悄悄輕聲說也不是來紋的，能察覺到年輕的老板落在上的目，是戲謔的，大概真的以為也是追到店里犯花癡。

話音剛落，角落里的男生緩緩抬起了眼，削瘦冷白的拇指扯掉了耳機，他輕抬了下眉骨，冷峻的目朝這邊看了過來。

林悄悄心里一跳，孟紀淮沒聽的解釋，轉進了他的工作間，從落灰的角落里翻出幾百年都沒用過的圖案本，再走出來的時候隨手扔給了：“上面的圖案都可以選，你自己有喜歡的元素也可以告訴我。”

林悄悄垂眸，不知道在躲避誰的目，走了一會兒神。

孟紀淮戴上手套，邊清洗剛剛用過的工，帶著調笑的口吻邊問：“妹妹，挑好了嗎？”

林悄悄將圖案本推了回去：“我只是陪我朋友過來看一看。”

孟紀淮用干凈的巾干凈了手，余漫不經心往沙發椅的方向瞥去了一眼，他不太信的樣子：“是嗎？”

浸在暗的男生好像終于結束了游戲，不過他的眼睛里依然像籠罩著層淡淡的冷霧，他直起腰，站了起來，骨架優越，形拔，肩胛骨在布料映襯下微微凸起。

男生神散漫，拖著懶洋洋的步子，他慢慢從暗走了出來。

走近了看，發現他的皮更白。

是別人都會羨慕的冷白調。

穿著校服的生隨手給他遞了瓶水，“野哥，喝水嗎？”

時聞野沒接，蹙起的眉頭映著些不耐，他隨手撿起桌面上的打火機，又從兜里出一盒煙。

他的手腕很瘦，約可見青白的管，拇指削白修長，不可思議的漂亮。

不知道想到什麼，時聞野收起了煙。

氣氛仿佛停滯，空氣冷寂。

時聞野站在面前，漫不經心抬起眼睫，聲音沙啞的像是一整晚都沒有睡好，“你來紋？”

他把玩著指間的打火機。

簇起幽藍的火，又似被一陣風般湮滅。

林悄悄拇指，垂著臉，聲音比蚊子還小，再三解釋：“不是我。”

的聲音太小，這幾個字又被吞沒在雜音里。

他懶得分辨。

時聞野往前靠近了兩步，冷寂的寒意著的皮往骨頭里鉆，男生角輕揚，似笑非笑：“不用找他，我給你紋。”

王皖豫終于從洗手間回來，剛好聽見時聞野說的這句話。

趕沖上去把林悄悄拉到自己后，說：“時聞野同學，我們只是先來看看。”

時聞野掃了一眼，聲音好似冷了幾個度，“嗯。”

他將手里的打火機隨手扔在玻璃桌面，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是有穿耳那樣的尖銳刺耳。

網吧里的暗得就像沒開燈，王皖豫拉著林悄悄找了個線明亮的窗前，借著玻璃窗外的開始認真挑選圖案。

過了一會兒，林悄悄聽見背后有個聲音問：“野哥，你去哪兒？”

時聞野的聲音著點不耐煩：“了，買水。”

門開的瞬間，灌進來一陣涼快的晚風。

林悄悄抬頭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心里想的是，他又長高了，也變得更瘦了。

王皖豫挑的眼花繚，不知道什麼圖案才最能表達這個年紀的叛逆，左右搖擺，游移不定：“悄悄，你覺得哪個更酷？”

王皖豫想當個閃閃發的酷妹。

林悄悄心不在焉著窗外漸漸下來的烏云，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

林悄悄一邊回答王皖豫的話，一邊打開手機。

是兩條微信。

時聞野的話一向干凈利落。

像他格般的冷酷簡潔。

【出來。】

【后巷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