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說起白鈞言和任昭的關系有多鐵,是從小到大認識的朋友都會誤會是親兄弟的程度。
任昭是白鈞言的發小,兩人父輩就是好友,打小認識。
白鈞言家里做建材生意,任家從政,但早年出了點事爸爸被雙規,從十五樓跳下去當場亡,家道中落后,媽媽再嫁把他養大,又生了個弟弟。
正因為此,高中時任昭跟家里出柜,也沒有到過多的阻礙。
任昭媽媽生了弟弟后,得了產后抑郁。
所以任昭過得很不好,家人對他漠不關心,他也變得不學習,家里罵他沒結果,索也不管了。任昭自暴自棄更不愿意去學校了,只有白叔叔一家還對他好。
白鈞言記得他生日,一家出門旅游的時候還帶著他一起去,幫他辦轉學,兩人一起在私立中學念一個班。
那會兒起,他就來白鈞言家里住,跟白鈞言玩一起、住一起。
天津人念“白鈞言”三個字,念快了就是“白卷”,任昭跟著白叔叔白阿姨一起,他小名卷卷。
兩人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不過白鈞言在多倫多上的本科,任昭在上海念某二本。
發小從小缺,這樣的格容易被緒控,白鈞言不難想象,渣男是如何可恨的pua他的。
周六下午,剛在館職沒兩天白鈞言,終于騰出了時間,在咖啡店約見了幫他查事的“私家偵探”。
偵探很靠譜,一周就查出了結果,將紙質文件神神地從玻璃桌上推給對面的白鈞言,聲音得很低:“白先生,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白鈞言從對方的茶褐墨鏡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低頭翻開文件夾,第一頁是一張拍的照片,男人從黑慕尚下車,落雨天,司機給他撐著一把墨黑的大傘。男人長得很高,黑傘半遮住臉,看不清長相,只能約看見清晰的下顎線出來,整個畫面有種說不出的、肅穆的貴氣。
幾乎是一眼,白鈞言就能確信,這就是那個該死的渣男!
因為這輛賓利車,是任昭提過的。
“他司機開著賓利來給我送傘,那一刻,我就是小說主角。”
偵探察言觀,不無得意地出牙齒:“白先生,是他嗎?”
“…是,”白鈞言咬牙切齒,幾乎是拽一般將薄薄的照片得變形,接著他翻頁,看見了下面的資料,渣男李赫,男,二十三歲。
下面還有住址,喜歡去的咖啡廳,工作單位等信息。
“他是什麼,韓國人嗎?名字怎麼一子棒子味道。”
“不是韓國人。”
偵探打量著對面的年輕人,五雖然很,皮白生生的,神卻出一氣定神閑的傲氣。他干這一行,看人準,一看便知是個養尊優、大概學識也很高,家底也不錯的青年。
“你往下看,由于你要的只是簡單的資料,所以只有這幾頁,沒問題的話,就結下尾款吧?”
付了錢,偵探離開,白鈞言卻沒走,打開筆電里命名為“百年鳥下臭卵大作戰”的備忘錄。
這是他的習慣,第一步找到渣男,已經完了;第二步找人勾引渣男,人選也有;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快到他和陳斯然約好的時間了。
白鈞言邊親近的朋友里,只有任昭是gay。對于發小的取向,白鈞言起初心很復雜,但很快就能接,還反過來安忐忑的任昭:“沒關系的兄弟,這是天生的,也不是你能選的。”
他并未疏遠任昭。
而今天約見的陳斯然,便是個此中高手。他是白鈞言念預科的時候認識的朋友,一年預科沒念完,人就因為家庭變故回國了,那時候兩人是住在一起的。
陳斯然一直就是個玩咖,和任昭這種純小gay相比,儼然兩極分化。陳斯然擅長玩弄人心,一個月換一次男友,羅曼史諱莫如深。
約他見面前,白鈞言簡單說了況,本意是要問他:“你圈子廣,認識的人多,有沒有長得漂亮的,愿意幫我個忙……你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他的!”
陳斯然問渣男長什麼樣。
白鈞言說:“……渣男長得不錯,皮相很好。”
“那我知道找誰了。”陳斯然道。
“誰?”
“我啊,”陳斯然理所當然,“白鈞言你不知道嗎,我最擅長玩弄男人心,尤其是這種心肝肺都爛到家的男人,老子來滋醒他!你閨也真是的,怎麼為這麼個臭男人想不開啊!”
“……不是閨,那是我發小!”
“一個意思啦。”
就這樣,陳斯然坐在了白鈞言的對面,一張被人工雕刻過的俊秀臉龐,幾乎看不出整容痕跡,穿著淺藍夾白的搖粒絨衛,既青春又清純,單看臉,本想象不出這是怎樣一個妖艷賤-貨。
陳斯然的男人緣人緣都很好。
但是有一些讓白鈞言不了的病,比如,一見面就不客氣地把背包丟在沙發上,湊過來抱他:“死丫頭!”
就這麼輕輕一抱,白鈞言猛地被他上的香水味給悶到了,漲紅一張臉道:“不要這麼我,神經病,我又不是于正!”
“我是直男!”他晦氣地強調。
“好啦,”陳斯然坐下來,上的名牌價值不菲,他甚至非常得意,悠然地喝了口桂拿鐵:“這個限量版的圍巾,前男友送的,花男人錢我很有一套。說吧,渣男什麼?”
“這是資料,”白鈞言長話短說,坐在他旁將筆記本打開,“這是plan。”
陳斯然掃一眼資料:“怎麼連個正臉都沒有。”
“這個半側臉,不是清楚的嗎?雖然戴著墨鏡。”白鈞言出另一張拍照,場景是在健房,這種健房瞧著很私人,也不知道那個偵探怎麼混進去的,渣男在跑步機上揮灑汗水,穿的灰短,出兩條大長。
這一張男人的臉龐被長焦鏡頭放大了,他上穿黑衛,黑發很短,不太有英,看著還很像學生,跑步時專注的側臉真的有英俊人的青春氣。
陳斯然“唷”了一聲,白鈞言也不知道他的目凝固在哪里,總之不是什麼好部位。
陳斯然認真地看了一遍資料。
李赫的家貌似在陸家的商圈中心,位置不清楚,但健房的地址調查了出來,偵探先生還特意標注:年費五十萬的健房。
除此之外,還有他常去的一家咖啡廳,在南京西路。
“哦,這家咖啡廳啊,這個李赫常去的這家老板,我認識哦。”
陳斯然幾乎兩眼有些放地盯著那張流汗的照片,“極品1啊這是,就沖他這值材,放我們圈子誰管他渣不渣的,這個忙,我肯定幫你!”
白鈞言一陣無言:“你這是,盲人在海底撈甩拉面。”
陳斯然扭頭:“?”
白鈞言面無表地坐遠了一些:“盲人甩拉面,瞎他媽扯,看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可別反過來被渣男pua了。”
“這怎麼可能,”陳斯然矜持地揚起下,“資料看完了,我拿回去研究,我看看你的plan。”
“喏。”
陳斯然看向他的十三英寸oled屏幕。
他端起咖啡杯,文件標題赫然吸引了他的注意:“百年鳥下臭卵?什麼意思。”
“就是老王八蛋沒有幾8的意思。”
陳斯然猛地被嗆到,一口桂咖啡噴在屏幕上。
空氣霎時安靜了,白鈞言扭頭瞪著他。
“咳,不好意思,”陳斯然馬上出紙巾電腦屏幕,邊邊豎起大拇指,“厲害啊白鈞言,歇后語男神啊,家教有方啊。”
白鈞言的外公,是有名的評書先生。
“好了,你快看看這個計劃,我寫的很詳細。”都是白鈞言看了講師功課,熬夜總結的知識點。
陳斯然簡略看了一下,計劃分為三步,找機會認識渣男,分析渣男會比較喜歡弱向、沒有主見的子,因為這樣比較容易被pua,所以一定要裝渣男的目標對象。在健房偶遇,在咖啡廳偶遇,在寵店偶遇——
據調查資料,渣男養了一只friday的比格犬,每星期定期帶寵犬去洗澡。
“這三步過后,渣男會對你有個初步的印象。你們gay之間,不都有氣味,雷達的嗎,你就勾引他,鉚足勁的勾引,你可以……”
“打住,不用你教,老娘就是通人的講師。”
——白鈞言不知道一個男的怎麼做到風萬種的,總之陳斯然就是能做到。他連笑起來的弧度都好像是公式一般。
白鈞言知道他沒工作,住在上海當網紅,接點廣告就活得很滋潤。
《百年鳥下臭卵大作戰》文檔后面很籠統的寫了怎麼勾引,怎麼假裝貧窮貌大學生,怎麼騙渣男,讓渣男大出,辱渣男,最后一腳踹了渣男。
看得陳斯然嘖嘖稱奇:“白鈞言,你一看就沒談過,母胎單吧?這種招數能奏效才怪!貧困貌大學生的人設太過時了,二零零八年就沒人寫這種小說了。”
“……要你管!”白鈞言又瞪他。
“不要教我做事,這事我拿手,”陳斯然站起,將包提起,猶如王居高臨下道,“放心吧,最多一周,這個李赫,就是我的狗。”
“你住哪兒,要不要送你?”他小指勾著車鑰匙。
陳斯然開的車是一輛深藍的瑪莎拉吉博力,他把著方向盤數落著男人小氣:“車是我前前前任送的,我想要輛卡宴,他只肯送個爛瑪莎,還是輛泡過水的二手車,車齡巨老,三十萬都賣不出去,鬼知道他從什麼地方搞來的。”
這完全是白鈞言認知范圍之外的事,一方面覺得,陳斯然這樣做人品似乎不太行的樣子,一方面又覺得,他這樣厲害,那個李赫豈不是要被整破產。
想想也是很爽。
白鈞言工作的館在汶水路,他租住在附近,剛搬過去沒幾天,還沒安頓好。
陳斯然將他甩在樓下:“打算在國待多久?”
“不準備走了,工作順利的話,我就留下,不順利就回天津。”
陳斯然側過頭,過擋風玻璃照在他的額發上:“上海這個通,你要不要考慮買一輛車?”
“謝謝,我不買你的二手瑪莎。”
“……”
目視著陳斯然驅車離開,白鈞言也步小區。
為了方便通勤,他租住的小區就在江南館附近,是兩千零二年建的老小區,小區品質一般,房子裝修卻不錯,窗外沒風景可言,只有夜幕降臨了,一條條縱橫錯的公路,沿路車水馬龍,遠高樓林立,如漆黑巨,霓虹閃爍。
臨睡前,白鈞言想起有什麼沒發給陳斯然,他從收藏中講pdf轉發給陳斯然。
《三年講師講述經驗:三句話,男人為我花了十八萬!》
收到資料后的陳斯然看見標題陷了長久的沉思。
“我還需要這個?這太假了,都是騙人的話,你留著自己看吧!”
“騙人的嗎?”
白鈞言狐疑,回復道:“我看了一點,我覺得說的還有道理的。你不用完全按照它踐行,但是可以參考一下。”
“書呆子!有空看這種教學,不如實戰,看看我在哪兒!”打著字,陳斯然順便開了視頻,不過里沒說話,只是一邊錄,一邊悄悄的打字:“不是說,李赫星期六會去瑞派洗狗嗎,我順便就來了,看,這條是不是他的比格?我效率怎麼樣?棒不棒?”
“你friday啊。”陳斯然彎腰看向籠子里洗得香噴噴干凈凈的比格犬,笑嘻嘻的,“你好啊,你的主人怎麼還不來接你?”
過搖晃的視頻,白鈞言看見比格脖子上的姓名牌。
【friday.】
【撿到聯系139xxxxxxxx】
【惡犬勿】
三行字分別是名字、聯系方式、警告。
白鈞言眼疾手快的截圖,試圖存下手機號。
陳斯然也是打算看清楚號碼,湊得更近了,臉幾乎近了籠子:“friday,你的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要不要跟我回家啦?呼,你別,腦袋抬起來,讓我看看……”
比格犬慢慢抬起了黃褐的腦袋,深棕的眼神無地著他。
這一秒,陳斯然發誓從狗的眼神里看到了鄙視。
“…這條狗在鄙視我嗎?”他難以置信,正打算錄下來投稿給比害盟(比格犬害者聯盟),冷不丁地,背后傳來一道聲線很低的男聲。
“離我的狗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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