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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野》第354章 永遠這樣挺好的

姜周這番話不該問的。

不該在大家都很放松愉悅的時候問這句話。

因為這話一問出來,不但司野回答不上來,就連程斬都在沉默,眉心之間帶有明顯的困和思考。

好好的氣氛就變得尷尬了。

姜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干嘛就要提從前的事。

心里就像是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似的。

一個說,現在不好嗎?為什麼還要提從前?那些個苦痛經歷就那麼忘掉不行嗎?

一個說,再苦痛也是記憶啊,為什麼要丟掉過往?有時候就要勇敢面對啊。

姜周心里惶惶不安,就這麼看著司野和程斬。

這種不安卻是找不到出,就是莫名的不安。

司野始終低垂著臉,他在吃魚,吃得很慢很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一無所知。

許久程斬才抬眼,含笑說道,“之前什麼事?活了太久了,之前很多事忘了也正常。”

司野抬眼看了看程斬。

姜周啞口。

好像說得讓人反駁不了呢。

“可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姜周皺眉說,“司野是怎麼從封印里出來的?”

問得很直接。

姜周問話的同時看向司野。

司野一聳肩,回答得灑又在常理的,“我都是被封印的那個,怎麼出來的肯定不知道。反正,就這麼出來了。”

姜周眉心皺的。

就這麼出來了?

“那其他的——”

“姜周。”程斬輕聲打斷的話,“有些事沒必要糾結,現在大家都安然無事,以往的事就不提了吧。”

他說著,看了一眼司野問,“你說呢?”

司野點頭,“對,活在當下唄,這向來就是我的態度。”

姜周言又止的。

但最后還是生生將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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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想問,那下其他的巫靈呢?是不是也跑出來了?程斬是不是還要繼續抓巫靈?那巫靈都抓住后呢?司野是不是要再封印一次?

這些問題很奇怪,就那麼在腦子里形了。

就像是……姜周在努力形容,終于找到了一個切的說法:就像是有什麼人強行將這些想法塞進腦子里似的。

“可是——”

“好了。”程斬打斷了姜周的“可是”,示意了一下餐桌,“再不吃烤魚就涼了,你倆不是都饞魚了嗎?”

這倒是。

這次程斬將魚烤得格外好吃,真就是外皮焦脆又帶著煙火氣,魚卻鮮甜無比,吃上幾口大大的滿足。

烤魚面前,姜周決定不問了。

是啊,過往如何又怎樣?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好不就行了?

**

司野喝多了。

許是這三天太累了終于能放松下來了,許是司野心里也高興,他喝了不酒,最后醉眼迷離地跟姜周豎起拇指,“可以啊小神,這酒相當不錯。”

何止不錯?

這可是姜周的私藏,今晚可毫沒藏著掖著,盡數拿出來了。

其實搞周年慶只是個由頭,說到底是想大家聚聚。

當然,能搞個周年慶也是好事,就是,辛苦這倆的。

姜周是由衷謝的。

這兩位,程斬子淡,司野子狂的,能指使這兩位因為店的事忙活了三天三夜,著實也是的。

九部司機都備好車了。

但司野死活就不坐,非得要走回去。

說今晚月正好,坐在車子里一晃而過太可惜了。

程斬也沒勉強他,喝這樣坐車的確有暈吐的危險。

姜周不放心,就司機在后面慢慢跟著,一旦兩人走累了再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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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野的腳步都是踉蹌的,一條胳膊搭著程斬的肩膀,借以支撐搖搖晃晃的

往家走都是后半夜了,路上幾乎沒什麼人,偶爾就那麼一兩個過,也都是夜歸人。

司野幾乎是走蛇步。

沖著空氣比比劃劃的,“哥,你看啊……”

程斬穩著他,生怕他摔倒了,笑問看什麼。

“這條街啊,人太多了。”司野醉醺醺說。

程斬剛開始以為他就是醉言醉語,之后一下就明白了。

司野現在見鬼都不用在夢里了,有時候大白天都能直接見鬼。

有一天他從實驗室出來就看見司野坐在湖邊,背靠老樹,對著空氣不知道在說什麼。

來往的學生們都頻頻回頭張

一是司野在校園里從來都是風云人,暫且不說他學霸的份,就那張臉也是太招惹目的。

二是司野的行為。

校園里漸漸有了個傳聞,說是學霸司野有點與眾不同。

什麼不同呢?

似乎能看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有時候就會看見他對著空氣說話,那架勢就跟對面有人似的,言談舉止還十分自然。要是有好信的同學問他,他就會說,沒什麼,就是跟些小朋友在聊天。

這話能把人嚇個半死,有人問他,什麼小朋友?

司野也不瞞著,說,你們看不見的小朋友。

弄得大家更是人心惶惶的。

司野倒是寬大家,也沒什麼怕的,你們想想這難道不是好事嗎,至能證明人死了只是死了,靈魂不滅。

為此,司野還被校領導到了辦公室。

這事被程斬知道后,放下手里的實驗直接去了校領導辦公室。

校領導嘆氣,“我知道你倆關系好,但我就是找他談個話而已。”

程斬本沒打算離開,跟校領導說,“我是他哥,有什麼讓校領導為難的也可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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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領導無語,這又不是小學生闖禍了要找家長。

最后當著程斬的面一臉擔憂地問司野,是不是最近學業的力太大啊,大學生了要適當學會放松,必要的時候多出去參加些社會實踐。

最后又語重心長道,“我知道司家的變故給你帶來太大的影響和傷害,司野同學你要知道,人生的路注定要自己去——”

“其實它們是存在的。”司野說。

校領導正打算一番長篇大論呢,猛地聽司野這麼一說一下愣住,“什麼存在?他們是誰?”

“死去的人,就是大家口中的鬼。”司野說得輕描淡寫的,“它們其實就是一群靈,沒到黃泉之前都會在我們周圍浮游,當然,還有一些不愿意去黃泉的……”

最后是程斬將司野拉出了校領導辦公室。

等兩人都離開好久了,校領導才反應過來,跟著得歇斯底里的。

因為臨走之前司野跟他說了句,這個屋子里就有好幾只呢,您工作的時候它們都看著呢。

最后還補上句,哦,它們要我轉告您一聲,它們還喜歡看您工作的,說禿頭沒關系,您平常用的增發膏其實也沒什麼用,說認真工作桃李滿天下的你最帥。

校領導快崩潰了,怎麼連他用增發膏這件事都知道!

程斬倒不在乎司野的“妖言眾”,就是覺得他沒必要那麼較真,因為其他人都看不見。

司野一本正經,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之后校園里雖說對司野能見鬼這件事會添油加醋地說,但大家竟出了奇地沒對他敬而遠之,就像他自己說的,你連人都不怕,還怕鬼?

只能說年輕人,接起來新鮮事可真快啊。

接下來的畫風是偏著走的。

像是司野坐在湖邊等他對著空氣說話的時候,沖著司野行注目禮的同學雖然多,但坐在司野邊的同學更多,一字排開,哪有半點張?

有同學還好奇問司野,“是一個還是一群啊?它們看見咱們這麼多人在能不能害怕?”

看見程斬來了,司野還朝著他招招手,傳達了它們的問候,“說你長得太帥了,都不好意思看你。”

不好意思看就別看了。

眼下,司野又沖著空氣直嘟囔——

走開,擋我道了。

哎哎哎,撞著我了,惹急了小爺我可揍你啊……

程斬就輕笑,也不阻止他。

就見司野抬手又朝著程斬的前面揮了一下手,“差不多行了啊,我哥看不見你,你就想著占便宜呢?”

程斬連問都省了。

司野呵斥完空氣,頭就往程斬腦袋上一靠,笑呵呵說,“你還得有我,要不然你被鬼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程斬低笑,“是,你能耐。”

心想著這要是總這麼沒邊界地見鬼,那以后該多累啊。

趕明兒應該找找后土求個護符之類的,那些鬼啊靈們的,能不讓他見著就不見吧。

“哎哎哎,又來一個。”司野醉醺醺地盯著前方。

還沒等程斬出聲提醒呢,就見司野沖著前方一揮手,“離遠點離遠點,這是我哥,是你能窺視覬覦的嗎?”

程斬一臉無奈。

“有病吧你!”與他們肩而過的子不悅地喝罵了句。

司野愕然,“我去,還罵人?”

程斬趕忙跟那人道歉。

見司野掄圓了眼珠子瞪著自己,程斬嘆聲,“是人。”

司野一下反應過來,又呵呵笑了。

然后嘟嘟囔囔,“哥,我走不了。”

“那就坐車。”程斬提議。

司野搖頭,“不想坐車。”

程斬笑問,“那你想怎樣?”

“想……”司野暈暈乎乎地思考,“想你背著我吧。”

程斬呵笑,可真是能夠折騰人的。

“你不知道喝醉酒的人死沉?”程斬問。

司野又是一聲嘟囔,“反正我走不了……”

干脆撒潑,就差打滾了。

最后程斬妥協,就一路背著司野前行。

九部司機還在后面跟著呢,瞧見這幕后立馬停車下車,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后背上的司野像是睡著了,看樣子在他后背上待著舒服。

程斬就要九部司機別跟著了,先回餐廳吧。

九部司機一聽這話詫異,不得不提醒程斬,“這條路到家可遠著呢。”

如果是九部的車可以不走人間路,很快就到家了。

程斬卻笑說,沒事,不遠,我和他慢慢走,不急。

就這樣,深夜的街,程斬背著司野一路前行。

他的步子不快,就很穩當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街邊的路燈拉長了萬的影子。

司野在程斬的后背上嘟囔了一句,像是夢囈。

程斬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但這般萬籟寂靜的覺很令人舒服。

他的影子被路燈拖得很長很長。

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

司野不再像從前那樣喝了酒總是出狀況。

他很安靜。

甚至到家之后都沒吐,整個人直接倒床上就睡的那種乖巧。

程斬一夜沒睡,就坐在床頭看著睡中的司野。

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程斬已經好長時間沒睡覺了,哪怕司野睡著他也不睡。怎麼形容呢?就是患得患失。

尤其是經過之前的事后,這種覺更是時刻縈繞著程斬,甚至有時候還纏得他不過氣來,非得親眼看見司野才會放心。

有好幾次他都被這種覺弄得很窒息,然后去到司野的教室去找他,司野就哭笑不得問他,“你是怎麼了?”

程斬沒敢跟他說實話。

那句話就是:我怕你丟了。

為什麼會覺得司野能丟?

程斬靠著床頭,盯著司野的臉若有所思。

這種覺在很早之前……是在巫靈被收之前從未有過。

那之后呢?

程斬微微蹙眉。

現在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姜周的話就開始在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是啊,收了巫靈之后呢?

尤其是收了司野之后,好像所有的記憶都斷了。

再有記憶的時候,司野已經在他邊了。

程斬眉心皺,試圖去回憶,頭卻驟然疼得要命。

似乎阻止他去想。

邊的司野,似乎,哼唧了一聲。

把程斬的思緒打斷了,他低頭來看司野,見他囁嚅便湊上前,就聽司野低低地在念,“哥、哥……”

一下就把程斬的心給了。

手輕拍了司野兩下,“我在呢,睡吧。”

司野就沉沉睡去了。

程斬一顆不安的心就得到了寬

不想那麼多了。

而且他也很排斥想那麼多,就像司野說的,活在當下好的。

不管這是不是理由,總之程斬覺得司野需要他,很需要他。

程斬這麼想著,心底的霾徹底就散了。

好像就從未有過的輕松,倒是令他昏昏睡。

于是他就躺了下來,闔了雙眼。

與此同時司野一如既往地靠過來,于他邊。

程斬困意來臨之前最后一個念頭就是——

就要這樣,永遠這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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