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盛京,依舊籠罩在皚皚白雪中,晌午太化開的雪水,日落後,就會在屋檐下結冰棱子。
夜時分,唯恐堅的冰棱子墜落傷人,手腳利索的小太監便要爬上去折。
只見蘇麻喇從後頭疾步趕來,輕聲道:“還不下來,小心摔了,吵著大汗歇覺。”
寢屋裡,地龍燒得火熱,長舒一口氣後,皇太極將懷中人兒輕輕一啄,不釋手道:“好玉兒。”
他翻過,四仰八叉地躺下,溫暖的熱炕熨去上每一寸疲憊,大玉兒起用錦被裹,取過一旁從明朝江南送來的帕。
皇太極被伺候得很舒服,輕聲念:“玉兒的像脂玉一般。”
“大汗,早些睡吧,這些日子您累了。”
爲丈夫蓋上被子,見他闔目睡去,大玉兒才自行抱過幾只靠枕疊在一起放在腳邊,躺下後,將一雙修長的擱在上頭。
良久,皇太極瞇了一個瞌睡,愜意地翻過,卻看見邊的人將雙高高擱起。
他頓時清醒了幾分:“你做什麼?”
大玉兒尚未睡著,睜開眼,只見枕邊人霍然起,-暴地將自己的雙從枕頭上拽下,他劍眉深蹙,低沉地問:“想要孩子?”
大玉兒迅速爬起來,將蜷一團。
“科爾沁就惦記著,讓你給我生個兒子,而你只知聽他們的,將我的話全當耳旁風。”皇太極冷笑,利落地下了炕頭,大喝一聲,“來人!”
屋外的人聞聲紛紛進來,見大汗展開雙臂站在炕前,趕麻利地爲他穿戴,不消片刻,皇太極便拂袖而去。
大玉兒的婢蘇麻喇,一直沒敢上前,直等大汗走了才跑來,擔心地問:“格格,大汗怎麼不高興了?”
大玉兒搖了搖頭,慢吞吞地躺下,繼續將雙高高地擱在枕頭上。
對蘇麻喇說:“你再給我拿幾個枕頭來,姑姑說,要墊高一些。”
蘇麻喇跪在炕邊,心疼不已:“格格,大汗不是對您說過,要您別……”
“蘇麻喇,我累了。”
大玉兒合上雙眼,不知是對蘇麻喇說,還是對自己說:“要聽話。”
這一年,是後金天聰七年,亦是明朝崇禎六年。
大明逐漸走向衰敗,政局紊,軍隊派系纏鬥不休,於弱勢的明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爲求自保紛紛歸降大金。
皇太極善待一切歸降的漢臣,親自率諸貝勒出迎至渾河,孔有德與耿仲明不僅帶了一萬兩千多壯兵,爲表歸降誠意,更送上明朝的紅大炮。
因軍務繁忙,皇太極常年在外奔波,這年春末離去後,再回盛京,已是隆冬十一月。
這一日,皇太極率諸大臣在郊外試放改良後的紅大炮,地山搖間,唯有新建的皇宮穩若泰山。
而此刻,早春孕的大玉兒,正臨盆分娩。
轟隆聲中萬,大福晉哲哲站在產房門外,見影壁牆後的索倫桿在空中搖晃,暗暗握了指間的念珠,吩咐旁宮:“派幾個人,好生扶著索倫桿。”
話音才落,又一聲巨響傳來,風浪捲起石粒子,打在臉上生生的疼,膽小的宮們捂起耳朵蜷在牆角里。
哲哲看見了,責備道:“慌什麼,是你家大汗在試紅大炮,這是我大金的國威。”
當煙塵散去,大地平穩,有神飛來停在索倫桿上,哲哲見,不合十祝禱:“玉兒,這次你可一定要生下小阿哥。”
產房裡,大玉兒正經歷的第三次分娩,接生婆說生到第三胎一定不會疼,可是爲什麼,每一次都覺得自己快死了。
“姑姑,姑姑……”
大玉兒痛苦地喊出聲,腹下猛然一鬆,痛楚消散了。
嬰兒的啼哭,從產房傳來,大福晉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有宮急匆匆跑出來,哲哲焦急地問:“如何?”
可是看著宮怯懦的神,心裡就都明白了。
是日傍晚,待得皇太極帶著滿硝煙回到宮中,哲哲早已等在清寧宮門前。
皇太極見到妻子,纔想起出門時側福晉正要生,他淡淡地問:“玉兒怎麼樣了?”
側福晉大玉兒,是大福晉哲哲嫡親的侄,科爾沁博爾濟吉特布和貝勒家的小格格,原名布木布泰。
然而當年初初到來的小姑娘,玲瓏如玉尚未長大,“大玉兒”這個好似漢人一般的名字,就從皇太極和哲哲的口中傳開。
此刻,只見哲哲愧疚地說:“玉兒生了小格格,雖然母平安,終究沒能爲大汗添一位小阿哥。”
皇太極心中一笑,面上則淡淡道:“兒怎麼不好,將來與各部聯姻,一樣是大金的功臣。我這就去換了裳,隨你去看看玉兒和孩子。“
哲哲見丈夫這般說,心中定了幾分,忙道:“多謝大汗諒,玉兒到底是辛苦了。”
皇太極挽過的手往門裡去,可邊的人才挪了幾步,忽地子發往下墜,皇太極眼明手快將妻子抱住,關切地問:“哲哲,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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