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今日的選秀大典,夏桐提前做了不準備,托爹爹從一位名秀才手中買了辭藻華的詩賦,容全是歌功頌德——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萬一宮里就缺個捧哏的呢?
又心排演了一支高山流水曲,琴藝上并不擅長,確切的說就只會這一首,但,總比什麼都不會好吧?
若非條件不允許,夏桐還真想練一練舞,沒有比這個更能展現子纖細段的了,可惜時下風氣,大家閨秀講究琴棋書畫,舞藝則是末流,只有教坊司的和秦樓楚館的姑娘們才干這些行當呢——若敢私自向那些人討教,便宜爹保準能將的打斷。
總之,夏桐的準備雖算不上十分充分,對向來咸魚的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
無奈天不從人愿,夏桐做好了技驚四座的準備,上頭的人卻只淡淡道:“就吧。”
就這麼輕輕松松的中選了。
揣著皇帝賜下的香囊告退,夏桐心中著實惋惜:幸福來得太容易了,反而缺乏就。
一旁的李則難掩妒恨,可當夏桐看去時,卻轉換出一副笑臉,“恭喜妹妹了。”
夏桐淡淡點頭。這李心口不一,著實令懷疑那鵝卵石就是此人所為,但,李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從方才為止都跟自己在一起,按說沒機會手才對,再說,誰會帶鵝卵石進宮呀?搜那關就過不了。
又不是像穿越小說里那樣,還能隨背個空間或系統……心中豁然開朗,夏桐展朝李道:“也祝姐姐心愿得償。”
李狐疑的看著,這姑娘也太善良了吧,難道真是無城府?
忽聞太監傳喚,李來不及細想,只能簡單朝夏桐一點頭,便匆匆上前面圣。
結果不出所料,李也被記下名字留用——看來真是照家世來的。
眾皆松了口氣,或許咱這位皇帝并不十分好,這當然是好事,還有比拼爹更公平的作麼?
唯有幾個姿分外出挑的秀則暗暗生氣,早知道皇帝是個睜眼瞎子,就省得費心打扮了——脂首飾也得花不錢呢,尤其對那些家境貧窘的來說。
*
夏桐本想趁人不備悄悄乘那輛牛車回去,可誰知李正好出來,一眼瞧見了,“夏妹妹。”
眼珠轉了轉,立馬看穿夏桐的囧態,“想是車駕沒及時趕來接送?”
這個年紀的孩本就最好面子,夏桐亦不肯在同僚面前跌份,倘被人知道今日借用那頭皺的老黃牛進宮,保準會笑掉大牙。
李自小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習得一手察言觀的好本領,料定夏桐有什麼為難事,當下也不破,只盈盈笑道:“妹妹若不嫌棄,就乘我的馬車回去吧。”
夏桐著實驚喜不已,“方便麼?”
“哪有什麼為難之,”李十分干脆的道,“橫豎你我兩家就隔著一條街,順路而已。”
夏桐這下真心實意激了,就算李真有何歹心,這會子給的好也是實打實的,況且,既已猜到李的底細,日后只需費心提防便是——橫豎夏桐也沒抱得寵的希,讓這些能人張牙舞爪斗去吧,安生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夏桐也不假惺惺推辭,提起子麻利地上了馬車。
一路上李待可謂親切備至,又請喝解暑的香薷飲,又問是否肚,要不要墊幾塊點心,當然,也沒忘將夏桐的家世背景打聽得一清二楚——進宮前或許是對頭,可既然一起中選,在宮中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強,何況,各家秀里頭,也只有這夏桐的還稍稍了解,相起來也更容易些。
面對李的發問,夏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父親是從五品小,仗著祖上的恩蔭勉強過活,若說能給家中什麼幫助無疑是不可能的,好在夏三老爺本人亦是安分隨時,毫無進取之心——大約這咸魚一半天生,也有一半來自傳。
李聽罷好生失,夏三老爺自己都不中用,如何能提攜兒,更別說提攜兒的閨。
無奈點心也送了,茶也喝了,李只好著頭皮繼續與此人好,心道既然夏家不濟,日后正好把夏桐拿來當墊腳石,為自己的前程鋪路——可不會笨到當出頭椽子,正好拿這傻瓜來練練手。
夏桐明明瞧見李眼中異,面上卻恍若未覺,愈發李信了此真是毫無機心。
不一時馬車來到云伯府門前,李吩咐車夫駐足,自個兒掀開簾幔瞧了瞧,卻笑道:“妹妹你瞧,那不是程公子麼?”
夏桐順勢去,果然就見程耀焦灼的在廊下踱著步子,心下暗罵一聲牛皮糖,也只好姍姍下車,“李姐姐,多謝你送我回家。”
李知二人還有己話要說,知趣的不再打擾,心下暗暗稱愿——原來這夏桐已經有了相好的郎,如此甚妙,總不會來跟自己爭寵了。
那廂程耀卻沉著臉快步走來,“桐妹,為何你不同我說一聲就私自前去選秀?”
夏桐心道您老是誰呀,我事事都得跟您匯報?腹誹了兩句,面上只能委婉笑道:“表哥這話好生古怪,選秀是本朝定制,難道我還敢不去?”
兩家總歸是親戚,能不傷和氣是最好的。
程耀也覺得自己語氣過重,只得輕咳了咳,轉換了一副腔調道:“我是擔心你,一宮門深似海,你這般水做的人兒,如何經得起里頭摧殘?”
夏桐落了一地的皮疙瘩,下意識了胳膊,后退半步道:“表哥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圣旨已下,不日陛下就會冊我為宮嬪,表哥,咱們還是避些嫌吧。”
程耀似乎認準了是不由己,深款款的道:“桐妹,我知此次中選非你本意,若要反悔,此刻也還來得及,不如……”
夏桐聽這話的意思,估計是要約私奔?就不懂程耀為何非要吊死在自己這棵歪脖樹上,天底下沒有別的人了麼?何況的不耐煩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程耀也太沒眼了些!
夏桐忍住氣道:“表哥,你話說得輕巧,須知你我這扔崩一走,卻將父母親族置于何地?還有榆妹,還這樣年輕,難道也要因你我的罪過遭逢不測麼?”
是前失儀就足夠讓一些人提心吊膽,何況中選了卻又私奔潛逃,這簡直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倘若說之前夏桐只覺得程耀惹人煩,如今的作為卻可謂自私惡毒之至。
程耀猶未察覺的抵,仍自不甘心的道:“桐表妹,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可我不你。”夏桐十分冷靜,“在我心中,你永遠只是一位表哥。”
天地良心,從未給過程耀任何暗示,也從未有過毫越軌的舉,憑什麼程耀會覺得自己喜歡他呢?他以為他是人民幣啊?
程耀迎著鋒利的目,心都快碎了,“桐桐……”
正繼續訴說他那顆寸斷的芳心,可誰知足下一個趔趄,程耀差點栽了一跤,虧得他有些武功底子,險險穩住形。
低頭瞧時,卻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顆鵝卵石,無巧不巧地橫在兩人中央。
趁他發呆的空檔,夏桐一溜煙跑回屋里。慶幸自己想到將那塊石頭帶回來研究,雖然沒研究,好歹也幫擋了朵爛桃花。
唯一可惜的是程耀沒摔個四腳朝天——還想看看那副稽樣子呢。
程耀仍癡癡著那座高門華第,直至心上人的蹤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懶懶道:“回去吧。”
小廝一面拿紅花油為他膝蓋,一面不解道:“爺,您為何非黏著三姑娘不放啊?跟塊狗皮膏藥似的。”
程耀凌厲地瞪他一眼。
小廝后悔說出心里話,忙換了種口氣,訕訕道:“小人的意思是,爺癡心可鑒日月,我實在為您不值……”
程耀嘆道:“你哪里懂得其中關竅。”
若非知曉圓覺寺的清源大師曾為夏桐批過命,日后必定貴不可言,是天生的福將,他也無須非對此死纏爛打不可——想他日后可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區區兒私豈會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看來,此卻比他想象中難纏得多,如今了宮,要做皇帝的人,就更不好對付了。
不過,他是不會就此罷手的。想到清源為他批示,說他定將潦倒而終,程耀不暗暗握拳頭:他信命,卻不認命;假使冥冥中真有因果循環,他也必要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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