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明蘭坐著轎將侯府四巡了一遍
春季原是萬繁茂之時庭院中本絢爛如錦緞般的花叢一夜寥落多在黑夜中被奪命奔的腳步踐踏泥潔鋪就的青石板雖已拿水沖洗多遍卻有幾依舊見暗紅沉痾蔻香苑尤甚,屋裡屋外都死過人,幾個膽小的丫鬟哭著不敢進去,明蘭也不好強,籌算著給蓉姐兒挪地方另住,原地段本就有些偏,索翻了另作他用
最慘烈的還在另
近半尺厚的朱漆大門緩緩搖開帶著滲人的金鐵咯吱聲順著向外延的青石臺階緩緩看下去,門外滿地盡是斑駁跡粘著人皮髮的滾油已冷卻凝結焦黑塊狀縱是死和殘肢已拾掇乾淨仍舊是濃紫腥臭得駭人
地上丟著數杯口的樹幹也不知是賊人從哪家砍來的門面上的黃銅大釘居然被撞落一大半橫七豎八的散落到都是門房的劉管事在旁喃喃著‘虧得當年沒鍍金拾齊後熔了還能用’云云
明蘭想笑但笑不出來
回到嘉禧居悶悶的挨著炕褥著逐漸微黃泛金的天際出神
晚飯前屠老大從外頭回來隔著簾子在廊下就給明蘭跪下了他臉極難看活像剛被戴了綠帽子憋得慌卻又說不出……那韓三果然不乾淨俺管束不嚴請夫人責罰
他領著幾個護衛去韓家一頓翻找赫然尋出兩張新過戶的地契另黃金一百兩——氣得屠虎直想一腦將人砍醬
明蘭微驚:虎爺手了韓三雖是投來的其家眷卻都屬良籍
這倒不曾屠老大懊喪道只把人先看了起來這當口不宜發落回頭再算賬
明蘭疲憊的點點頭:這就好該打該殺等侯爺回來再拿主意
像這樣崇尚和平懶散生活方式的人卻要被迫不斷理這類事真是厭倦極了又安了屠老大幾句反正這位臥底明顯沒功也不必過分懊惱以後防微杜漸就是了
到了第三日上戒嚴雖還未解但氣氛明顯鬆好些心急難耐的人家已遣小廝互通消息了最先來信的是英國公府再次詢問一切平安否還道明蘭若缺人手東西無論是侍衛大夫還是傷藥湯劑儘管問去要——張夫人還笑言前夜英國公府白戒備了一夜早先預備的事一點兒沒用著
明蘭心中難怪這幾十年來張夫人在京城貴眷圈中始終是數一數二的人觀其行事確有氣魄沒過多久這位有氣魄人的閨也來了信;短短一封便箋卻是筆跡暴躁怒氣連連
前日夜裡國舅府也不太平卻實實在在是單純的劫財——愚姐徒耗近廿載自負張門虛名薄有積威應無有敢捋虎鬚之輩實未料到竟有前夜之劫
張氏真是長見識了從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蟊賊膽到敢欺上的門來鬱悶了半天才想到這家原來姓沈不姓張話說哪怕老子現下兵敗的名頭滿天飛英國公府方圓三裡之依舊沒有敢開業的手
信中道沒有鬼招不來外賊就其底卻是鄒家在外頭招搖財惹來的麻煩
鄒家在外頭做了什麼明蘭問道
來報信的小廝說話也是一臉晦氣:…鄒家那羣黑心肝的說國舅爺在外頭重傷若有個好歹世子轉眼就要襲位了孃舅大石頭到時候還不得事事請教著夫死從子看姓張的還得起來唉審問出來後我們夫人也是氣的不行…
酒肆胡言卻有心的地匪類留了心著意灌酒結一番後套出了沈家宅的虛實當下便趁京城變黑夜中打著鄒家的名號騙開沈府後門進去後一番砍殺搶掠
虧得張氏早有戒備聞訊後忙領著護衛們趕去殺賊尋常蟊賊如何敵得過英國公府練出來的勇丁未待幾時已是殺的殺擒的擒
張氏積了一肚的窩囊氣——話說那些準備原是爲了更嚴肅更大型的政治迫害的好不好
當下便以弓親自傷數名賊人其中兩個勇悍的賊人被擒後見一屋子婦孺猶自狂妄滿污言穢語的嚇唬張氏怒極二話不說刷刷數劍削下那兩賊的耳朵甩在地上餵了黑獒——當時滿場肅穆沈府衆人敢出聲
那小廝說的一臉自豪明蘭心中直乖乖
至此後沈府上下見了張氏都繞著走;張氏其後數十年的日子也過得極有派頭妾侍不敢頂繼子不敢囉嗦若說因禍得福也未可知這且按下不提
除此外段家鍾家以及耿家的眷尚未從宮中回家箇中由仍不得而知;去薄家和伏家的小廝終於有了回信俱是在途中遭襲困於民戶直至戒嚴鬆才趕忙回來報均道這兩家一概無恙——尤其是薄家一家眷早早隨著薄老夫人去了鄉下
盛府來信最厚長楓執筆洋洋灑灑十幾頁明蘭耐著子讀完忍不住吐槽‘三哥威武’其實經過很簡單那日盛老爹照常上下班吃了一碗飯半隻燒後開始檢查長楓的功課剛訓到‘這回秋闈若還不中就要…’狠話還沒放出外頭開始大
京城戒嚴盛老爹不得已待業兩日至今無法復工——文的形大多如此;只能說相比上回逆王作重災區轉移了
簡單一封家書大事沒有小事基本也沒有卻是通篇辭藻華麗押韻講究是嘆時局不穩就一氣用了三個典故連廚上大娘不能上街採買新鮮菜果都要一句‘凌霄生竈君嘆’的自編打油詩
團哥兒原本眼睛睜著滾圓烏溜怎麼哄也不肯睡覺結果明蘭將信念給兒子聽方讀了一頁半小胖子就耷拉下腦袋昏昏睡
得了不指你讀書了以後還是跟著你老子練口碎大石罷明蘭很認命的兒子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肚皮一起一伏已然睡著了
鄭家的消息姍姍來遲直至掌燈時分方纔得信——卻是比國舅府遭賊的消息更糟糕
那小廝哽咽道:…我家老太爺前日去了今兒上午老夫人也…也沒了
三日連接兩老都病故了
明蘭驚得非同小可:這是怎麼說的好端端的怎麼說沒就沒了……有心想問個究竟可鄭大夫人治家嚴厲那小廝只是搖頭多一個字也不肯說
…這些年來老太爺和老夫人始終沒斷了病…大夫人小的傳話說眼下和二夫人都騰不開手待得了空再與顧侯夫人細細分說
明蘭見那小廝累得滿頭大汗氣吁吁卻依舊措辭得當規矩半點不心下佩服鄭大夫人的本事綠枝抓了把銅錢賞他後人送了出去
崔媽媽目送人影消失在門口才道:夫人這事兒不對呀前幾日咱們送釀了一冬的果子酒去鄭家鄭老太爺和老夫人不還好好的麼老話說細細扁擔彎彎挑這這……連續‘這’了幾遍也說不出下文來
明蘭明白的意思越是多年纏綿病榻的老人家越是有急刻亡故從病危到斷氣多要拖上三兩日兩老前幾日還沒什麼事就此猝然過世實在奇怪
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明蘭只恨自己想象力貧瘠抱著枕頭困了一夜結果次日一早就有人上門給解來了
劉夫人穿著件半舊的赭石暗金盤紋妝花褙子頭上勒了條一指寬的暗紅細絨抹額正中鑲有一顆大珠臉上抹著鬢邊著小紅花活像新社會翻致富版的劉姥姥
彼時明蘭正在用早飯順就招呼了一句誰知劉夫人張口就說好執起筷子就吃
似是心緒甚喜邊吃還邊誇:妹子家裡吃的就是考究嘖嘖這糯米羹熬得香喲…裡頭都擱了些啥呀哎喲喂妹子生得俊家裡這油果子炸得也俊……
明蘭對這個比喻到絕扯角乾笑道:哪裡哪裡都是先前傳下來的食譜鐘鳴鼎食之家連廚娘的手藝都是代代相傳的哪家不有幾道門面的獨門菜姐姐若喜歡趕明兒我使人抄幾份送去
別介別介劉夫人連忙擺手咧笑道說實在的家裡老小都不慣京城的吃食年前特特從蜀中請了個廚子過來我就那麼一說妹子別往心裡去……打小老人就說去人家家裡一定要多誇誇又自說自話的絮叨了半天
明蘭張了張又閉上
劉夫人也非一味嘮叨吃完飯抹淨手不待明蘭發問已十分自覺地說起來意:昨兒半夜他爹回來喲喲喂上都是…哎喲這個不說了怕嚇著妹子…他爹吩咐了我好些話我今兒來說個明白好妹子寬心別愁壞了子…嗯這個…從哪兒說起呢我說妹子你最想先問啥呀
當然是顧廷煒死了沒侯府安全了沒太夫人那老妖婆完蛋了沒啊啊啊——可惜不行這是古代是朝廷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明蘭活活把話憋死在嗓子眼裡乾笑幾聲道:自然是皇上皇后現下安好否我們做臣子的最惦記的就是這個了
劉夫人彷彿十分妹子果然忠君國
完爲表示自己的政治覺悟也不遑多讓開始給皇帝唱讚歌
……那羣跳樑小醜平日鬼祟行事暗中勾連還當自己多高明呢殊不知當咱們皇上乃曠古…那個…不多見的明君添上星宿下凡對這些早就瞧得明明的不過看在先帝的份上想給聖德太后和睿王母子留些面誰知……
明蘭忍著被酸倒的牙道:當真與聖德太后睿王有關
可不是妹子以爲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假傳聖旨騙大臣家眷進宮劉夫人抹抹乾燥的眼眶好像鄉下哭喪隊的主唱哎喲餵我們皇上呀那是多厚道的天子那聖德太后一不是皇上親媽二沒有晉位過皇后爲著先帝爺的一句話我們皇上是晨昏定省千依百順二十四孝微呀……
明蘭深深認爲後三個語恕不合適不過眼見人家緒正發不好提醒
……把人捧著供著卻還不知足非要謀了聖上的皇位才罷休還有那容妃真真一夥的狼心狗肺喲…虧得鄭大將軍赤膽忠心不然咱們皇上豈非糟了暗算…
接下來劉夫人足說了大半個時辰——其中一半是歌功頌德小桃換了兩壺茶水綠枝添了三次點心才堪堪將此次變的經過說了個大概
其實照明蘭判斷聖德太后那夥人固然居心叵測然衆人森森熱的忠孝雙全的敬天民的皇帝大人也未必純潔無辜如小羊羔
這幾年來隨著帝派勢力壯大(張沈顧鄭段劉等)皇帝行事愈見凌厲不餘力的削弱聖德太后一系人馬文重臣中要麼是以姚閣老爲首的死忠皇帝派要麼是像已致仕的鄒閣老那樣和稀泥裝傻派
當年在先帝榻前顧命的幾位老臣中那些死命鼓吹皇帝要孝順聖德太后的早在這幾年裡不知不覺地被架空或是‘被告老’了
至於三四品及以下的……睿王畢竟年到底要說他有多正統也不見得青壯閣臣中就沒幾個願蹚這爭位的渾水
眼見今上的帝位愈來愈穩固膝下幾位皇子也漸漸大了聖德太后一系急得跟貓撓心似的另一方面皇帝每每見了聰明靈秀的睿王也跟頭裡卡著刺般不舒服
聖德太后一系想手但沒尋著好機會不敢;皇帝明知他們有不軌之心但不能主出擊怕招個不奉養妃母不照拂子侄的惡名
兩派如此僵住了——好比文明社會中兩國都想開片但誰也不願揹負挑起戰爭的爛名聲所以就不斷互相挑逗求神拜佛希對方趕開第一槍
到了去年皇帝自覺備了倒的優勢開始耐不住了
於是他布了個一箭N雕的局
猶記得數年前羯奴趁新帝繼位之際大肆南下劫掠最後雖被打退但仍舊佔去數座西北邊鎮皇帝厲兵秣馬數年終於齊整大軍討伐找回這口氣——這是第一隻鳥
大軍西進京城空虛絕妙的謀反‘好機會’不軌之徒蠢蠢恰能引蛇出——這是第二隻鳥
上輩子她親眼看著親人血流成河,死後重生,她卸下怯懦,顯露鋒芒,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卻沒想到,意外招惹到那位冷心冷情的五皇子。初見時,她被威脅也反將一軍。再見時,他語氣輕挑,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謝想容覺得,她有必要讓他擺正姿態。「殿下,江山美人你隻能選一個。」某男眉眼冷冽,語氣漠然:「我都要!」
她是21世紀女法醫,醫剖雙學,一把手術刀,治得了活人,驗得了死人。 一朝穿成京都柳家不受寵的庶出大小姐! 初遇,他絕色無雙,襠部支起,她笑瞇瞇地問:“公子可是中藥了?解嗎?一次二百兩,童叟無欺。” 他危險蹙眉,似在評判她的姿色是否能令他甘願獻身。 她慍怒,手中銀針翻飛,刺中他七處大穴,再玩味地盯著他萎下的襠部:“看,馬上就焉了,我厲害吧。” 話音剛落,那地方竟再度膨脹,她被這死王爺粗暴扯到身下:“換個法子解,本王給你四百兩。” “靠!” 她悲劇了,兒子柳小黎就這麼落在她肚子裡了。
薛雁愛慕表哥多年,表哥的心上人卻是姐姐。 孿生姐姐出嫁王府那日,表哥喝醉了,將她堵在牆角,“你不是愛慕我嗎?我們成婚吧!” 她大喜過望,以爲表哥終於放下對姐姐的感情。 但成親當天,表哥遇險,奄奄一息被擡回,昏迷前卻喚着姐姐的名字。 王妃姐姐哭腫了眼,下跪求她,“妹妹只與我換十日,待表哥痊癒,我發誓此生絕不再見他。” 薛雁看着眼前愛而不得的苦命鴛鴦,掐斷情絲,答應換親。 王府裏,薛雁穿着姐姐的衣裙,看着身側躺着姐姐的夫君,小心謹慎,生怕被人發現。 * 寧王霍鈺協天子掌管刑獄,以手段狠辣聞名京城。 那天,王妃的青梅竹馬命懸一線,王妃也十分巧合地病了。 他並未戳穿,而是破天荒去探病。 但自那夜之後,他第一次從書房搬回寢房…… * 換親後,原本姐姐口中的那位冷麪閻王卻藉口日日與她同房,薛雁忍無可忍,連夜捲鋪蓋出逃。 【小劇場】 後來,薛雁同姐姐順利換回,連夜逃到莊子上避禍。 身後馬蹄聲追得緊,表哥搶先攔堵她的馬車,“分明你先喜歡的是我。跟我走好不好?” 只見寧王霍鈺身着銀甲,手中長劍染血,步步緊逼,將那攬握在她肩上的手指一根根折斷。 目光灼灼緊盯着她的小腹,“王妃想將本王的孩兒帶往何處?” 薛雁:“我……我沒有身孕。” 王府裏,霍鈺竟低聲下氣求她:“請王妃體恤本王成親至今還無嗣的份上,再爲本王添個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