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這一路上顛沛流離,一直保管,終于完整地帶了回來。
蕭添采一刻也不愿多等,甚至當著的面就拆開讀了起來。
庾晚音不知道謝永兒會寫些什麼,忐忑地覷著他的臉。
蕭添采讀著讀著,居然燒紅了面頰。他慌地收起信紙,告退時險些同手同腳,卻掩藏不住眼神中的雀躍。
庾晚音一不地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一切都在變好……只是那個好的未來里,沒有他們的容之所。
又過兩日,林玄英突然稟告:“家師來了,正在宮外等候傳召。”
夏侯澹親自去迎,庾晚音神一振,也跟了過去。
無名客長得仙風道骨。
一布,須發皆白,偏偏從面容又看不出年齡來。一雙吊梢狐貍眼,含笑的目挨個兒掠過幾人,卻又像是徑直穿過了他們的軀,進了虛無之所。
簡而言之,長了一張指路NPC的臉。
四目相對,卻是夏侯澹先行了一禮:“久仰先生之名。”
眼前之人先后為他們送來了北舟和林玄英,確實當得起這一禮。
無名客并不像許多傳說中古怪的高人,溫和地回了一禮:“陛下,娘娘,辛苦了。”
庾晚音一怔,只覺得他這一聲察一切的問,也很有指路仙人的風范。
幾人畔掠過一陣勁風,是林玄英越過他們,一個助跑飛撲了過去:“師父——!”
無名客抬起一手指,猶如豎起了一面氣墻,愣是將他擋在半空不得寸進:“阿白,出師數年,怎麼功力沒什麼長進?”
林玄英大呼冤枉:“我容易嗎!要練兵,還要打仗,還要到找解藥……”
提到解藥,庾晚音連忙向無名客。對方卻并無反應,只是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林玄英立即膨脹了:“確實。”
無名客:“?”
片刻后,幾人站在了北舟的棺槨前。
無名客端端正正上了一炷香,輕聲道:“數年前一個雷雨夜,我在山頂意外見得天地之變,之化。那一卦耗盡我半生修為,不得不閉關數年。異世之人遠道而來,對此世來說,卻是意外的轉機。然而潛龍勿用,陛下初來乍到,命格重寫,中有大兇之劫。”
他微微一嘆:“涉大川,當有益道。北舟陪伴陛下渡過此劫,也是求仁得仁了。”
庾晚音似懂非懂,忍不住問:“先生勸北叔來都城找陛下時,已經知道他會……擋災而死了嗎?”
無名客沉默不語,面現悲憫。
庾晚音有些不能接。
勘破天機者,卻不能救人,甚至還要從中推波助瀾,引領他們走向既定的結局。既然如此,勘破又有何意義?
無名客轉著夏侯澹:“北舟曾對我說過,他死之后,希能葬在故人邊,永遠陪伴。還陛下全。”
夏侯澹點頭應了。
庾晚音心中涌現出無數疑問。
無名客能算出所有人的命運嗎?那他知道夏侯澹的未來嗎?這未來還有多長?能改變嗎?
他勘破天機后送來了林玄英,而林玄英這麼多年四求解,卻依舊對夏侯澹的毒無能為力。這是不是意味著,無名客也束手無策?
又或者,夏侯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這片天地帶來新生,然后像流星一樣消逝?
然而他們已經走投無路,僅存的希就在眼前。
庾晚音張口問,卻被夏侯澹搶了先:“依先生之見,夏侯泊該如何置?”
無名客:“帝星未復明之前,國之氣運一直懸于武曲貪狼。而今貪狼已隕,武曲黯淡。但氣運仍未完全歸攏,此時若讓他死于非命,武曲寂滅,恐傷國祚。萬陛下三思。”
夏侯澹:“難道為了世界照常運轉,必須養他到壽終正寢?”
“事無絕對,只消帝星歸位后……”
夏侯澹舉起一只手:“慢點死就行?”
無名客:“。”
無名客:“是這個意思。”
他瞇起眼睛捋了一把雪白的長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之間自有大勢,猶如洪流,湯湯然而莫能遏。如果逆流而行,常如螳臂當車,無從破局。”
庾晚音總覺得他意有所指。
那憋了一路的問題就在邊,此時卻不敢問出口了。害怕答案是“聽之任之”。
無名客恰在此時道:“順天命之所指,此之謂聞道也。”
庾晚音的心一沉——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睛直直著自己,其中似乎有詭的笑意。
無名客輕聲問:“記得我當年寄來的那二十四字麼?”
皇命易位,帝星復明。熒守心,吉兇一線。五星并聚,否極泰來。
或許是因為聽多了無名客神神叨叨的禪機,這天夜里,庾晚音做了一個夢。
在穿行過一條狹窄的長廊,迎面遇到的宮人每一個都神焦灼,一副大難將至的模樣。他們如此惶急,以至于對行禮都很敷衍,更無人張口問為何來此。
的手在袖中打,掌心被冷汗打,不得不更用力地手中的東西。
要做什麼?——去殺一個人。
為何要殺他?——想不起來,但必須去,馬上去。
“庾妃娘娘,陛下正等著呢。”安賢推開門來,朝行禮。
安賢?安賢不是被端王擰斷了脖子麼?自己又何時變回了庾妃?
庾晚音約意識到這是夢境,然而夢中的四肢卻離了自己的掌控,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張龍床邁去。
不能去,快停下!
開床幔,聲道:“陛下。”
床上形如枯槁的人了,一雙沉沉的眼睛朝來——
庾晚音著氣彈坐而起。
“晚音?”睡在旁邊的夏侯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庾晚音仍然僵直著,發不出聲音來。
夏侯澹支起,讓守夜的宮人點起燈燭,又把人揮退了,轉頭著:“怎麼臉這麼難看?做噩夢了嗎?”
“你還記不記得……”庾晚音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剛認識的時候我告訴你,《惡魔寵妃》里的暴君是在全書結尾死于刺殺?”
“嗯,但你當時想不起刺客是誰了。”
庾晚音艱難地張了張,又閉上了。
剛剛想起來是誰了。
原作中的對端王一往深,卻被謝永兒過一頭,始終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眼。幾次三番作死后,端王甚至對心生厭惡,直言再也不愿見到。
絕之下,送了端王一份終極大禮。
用淬毒的匕首刺傷了夏侯澹,給了端王一個名正言順宮勤王的機會。
暴君傷重而亡,妖妃卻也沒能善終。端王不允許自己的輝一生里留下謀逆的污點,賜了三尺白綾給暴君陪葬。
是啊,一切都是毒婦作,偉大的救世主別無選擇,只好含淚登基。
盡管知道這段劇只屬于原作,庾晚音還是被這個夢的容和時機惡心到了。
夏侯澹:“夢見什麼了,要不說給我聽聽?”
“……沒什麼。”庾晚音說不出口,低聲咕噥,“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偏偏是在今天,見過無名客之后……”剛見過一個神,轉眼就夢到早已忘的劇,讓人很難不視之為某種征兆。
不肯說,夏侯澹也就不再追問:“沒事,夢都是假的。你只是最近心不好。”
他點評得客觀極了,仿佛“心不好”只是因為晚飯不合口味,而不是因為自己快死了。
庾晚音吁了口氣:“睡吧。”
正如他所說,這段劇當然不可能發生。謝永兒已死,夏侯泊已殘,原作中所有的天災人禍都被扼殺在了搖籃里。他們已經改命了,甚至連天上那所謂的“五星并聚”都已經過去了……
庾晚音渾一震,再次坐了起來。
不待夏侯澹問詢,徑直跳下床飛奔到窗邊,推開窗扇朝外了出去。
夏侯澹:“你怎麼連鞋都不穿?”
窗口視野限,庾晚音看了半天沒找到,又沖出了后門。
夏侯澹披頭散發追了出來,為罩上大氅:“祖宗,穿鞋。”
庾晚音站在院中冰冷的石磚地上,凝固了一尊仰頭天的雕像。
夏侯澹跟著向上:“……啊。”
夜空中悉的方位上,五顆主星閃爍著冰冷的,連了一道完的直線。
他們上一次確認的時候,這條線的尾還是拐彎的。當時以為五星不再并聚,代表那一劫已經過去。卻沒想到,它是尚未來臨。
夏侯澹瞇了瞇眼:“沒記錯的話,這是君王遇刺之兆吧。”
庾晚音打了個寒噤,腦中飛快檢索著與無名客有關的一切記憶。
鬼使神差地,耳邊回響起林玄英對夏侯澹說的話:“我師父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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