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安排午餐, 周尤把開會用不上的東西給酒店服務人員, 就直接和江徹一起去了餐廳。
剛剛在飛機上, 江徹就睡了一覺。到餐廳, 他又掩打呵欠,眉眼間也能看出些微疲倦的痕跡。
“江總, 你很困嗎?”
“有點, 從國回來兩天,還沒怎麼睡。”
江徹接過菜單, 掃了掃,又問周尤, “你能吃辣嗎?君逸的南城菜做得不錯。”
周尤點頭,“我都可以。”
“那來一個椒香魚片, 炒魷魚, 辣子丁……再來個糯米排骨, 海帶排骨湯,油茄子。”
見江徹還想點,周尤忍不住提醒, “江總,六個菜了。”
江徹沒理,“再隨便上兩個時蔬吧, 然后給上一客杏仁豆腐和香草冰淇淋蛋糕,還有, 來一杯檸檬蘇打。”
合上菜單,他才對上周尤的視線, “牛排什麼的要麼?這邊也有,不過我覺得他們餐廳的西餐做得一般,勉強及格吧,你要是喜歡,晚上我可以帶你去一家做得比較地道的。”
周尤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
等服務員離開,周尤才稍稍松口氣。與此同時,也陷一種頭皮發麻的尷尬境地。
好在江徹很快就接到個電話,他毫不避諱,稍往后仰,靠在沙發上和人通話。
周尤眼觀鼻鼻觀心,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好像是聊到了什麼不愉快的話題,江徹眉宇微蹙。
他耐心聽電話那頭的小作文,聽完之后,不耐地應了聲,“知道了。”
“你小子別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爸媽都上我這兒吃飯,專程說這事來了,你能幫襯就幫襯點,別這麼不不愿的!”
“行,”江徹故意拖長尾調,語帶嘲諷,“就是要代言人我也絕對不說二話,這總行了?為了還你那點人,總不至于讓我把江星賠給吧。”
“你這是和你爸爸說話的態度嗎?!”
江徹懶得聽訓,“有事,掛了。”
剛好有服務員過來上菜,他將手機隨便扔在一邊,像沒事人兒一樣,夾起塊丁嘗了嘗。
“還不錯。”
他邊點頭,邊夾起另外一塊,放到周尤碗里。
周尤輕聲說:“謝謝,我可以自己夾的。”
陸陸續續有菜上來,兩個服務員站在旁邊,江徹當他們不存在,不停給周尤夾菜。
周尤忍了又忍,等服務員走開,才嚴肅地重申一遍,“江總,我可以自己夾,你不要給我夾了。”
江徹抬頭看,“怎麼,你不是也給我舀過餛飩麼。”
他角噙著笑,意味不明。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周尤翕,卻沒了聲。
當初給他舀餛飩,是因為那天,江徹在醫院幫了很多忙,有那麼一剎那,產生了他是自己朋友的錯覺,忘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現在,清醒得很。
餐桌氣氛靜默。
見埋頭生悶氣,江徹忽然放下筷子,妥協,“行,不夾了。”
好像每次有話爭辯,周尤都說不過江徹。可每次,江徹都會給鋪臺階,或者主退讓。
周尤安靜吃著碗里的菜,江徹有一搭沒一搭地挑著飯粒,時不時抬眼瞥。
可始終不抬頭。
“生氣了?”
周尤搖頭,“沒有,已經一點了,江總你快點吃吧。”
江徹失笑,活了這麼多年,他就沒見過催著老板快點吃飯的。
好像是覺得逗一只生悶氣的兔子很好玩,他又問:“你大學學什麼專業的。”
“……”
“漢語言文學,也就是中文。”
“那你怎麼會做公關,我覺得你的個,當老師好像更合適。”
周尤忽地停了作,抬頭看他,“江總,個不會一不變的,我覺得自己膽子太小了,人也不夠開朗,所以才想做公關鍛煉鍛煉。
“而且,公關可以接到很多行業,能學到很多新的東西,也能讓自己的思維更開闊。
“就比如說,如果我沒有做過江星的案子,我可能一輩子也沒興趣研究智能手機是由什麼組件構的,也不會知道什麼陀螺儀。”
目灼灼,一臉認真。
像是在回答政治大題的乖寶寶。
江徹被突如其來的嚴肅到笑點。但又覺得,現在要是笑出聲,可能會當場往他臉上甩筷子。
他面欣賞地點點頭,很配合地應了聲,“很好。”
“我沒開玩笑。”
周尤平靜地說完這句,又垂下腦袋,繼續吃飯。
江徹那點兒笑意不知怎的,也忽然消散。
他看著周尤認真吃飯的樣子,沒頭沒腦說了句,“我相信你能為很優秀的PR。”
周尤稍頓。
下午的數字經濟峰會在南城國際會展中心舉行,場地寬廣,大佬云集。
聽說這場活是譽公關承辦的,周尤邊打量邊嘆。
好像不得不承認,只有國 際頂尖的公關公司,才有能力接下這麼大型的現場活。
隨行人員有專門的等候區域,江徹進會場之前,周尤小聲提醒了句,“江總,你撐著點,別睡著了。”
江徹扯,深深睇一眼,沒說話。
開幕式長達兩個小時,奔波大半天,周尤其實也有點累,很想像其他人一樣放松休息,可這場活對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不聲觀察著活的各項流程安排,場地布置。
等候區域還可以看到會場的現場轉播,聽到干貨容的時候,還不忘用手機錄下來-
開幕式結束,江徹和人閑聊了會兒。
這種場合,總不了人組局吃飯。江徹往外走的一路,就有好幾個人找他。
他全推了。
走到休息室門口,他一眼就捕捉到坐在角落,邊聽錄音邊寫筆記的周尤。
江徹走近,半瞇起眼也沒看清筆記本上的字,“你又在干什麼?”
周尤抬頭,有些意外,“江總,結束了嗎?那個……”
向屏幕,這才想起轉播會有較長時間的延遲。之前沒注意,這一抬頭才發現,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已經走了大半。
不好意思地了鼻子。
江徹倒沒在意,俯看清本子上的容后,還意外,“做筆記?”
周尤點頭,“對了江總,剛剛那個代表發言的時候說,‘一縱’是指垂直行業正在借助數字化不斷地在縱向融合,我不是很懂,是怎麼一個縱向融合的形式?”
“……”
推了晚上飯局,江徹本來設想帶周尤去吃西餐,然后去酒吧坐一坐。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抱有私心帶出差,結果帶來了個三好學生。
吃什麼餐周尤都沒意見,可牛排紅酒上來,滿口都是“數字工箱”、“數字創新”、“社廣告”……
江徹覺得,牛排都沾染上了信息化時代的數據味道-
酒吧安排取消,兩人徑直回了酒店。
酒店沿街有幾家大牌店,回去路上,兩人買了換洗服,路過前臺,江徹又讓人送護品和化妝品到房間,難得細心。
回房間時,周尤很張,跟在江徹后亦步亦趨,腦袋埋得低低的。
其實南城并不會有人認識,但和一個男人住同一間房,就莫名地不自在。
進房間的作很快,做賊心虛般關上門,才稍稍松口氣。
可一回頭,周尤就愣住了。
“江…江總,不是套房嗎?”
江徹了外套,又解襯衫扣子,“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出個差而已,又不是度假。”
周尤驚愕到說不出話。
這房間也大的,還有沙發、梳妝臺、工作桌……就是,只有一張床。
見周尤站在門口久久不,江徹上前,從手里接過包包和購袋。
他眸微垂,對上周尤的視線,輕哂,“這麼驚訝干什麼,你難道覺得,我已經落魄到要強人了?”
“……”
“我要是對你做什麼,你再扇我一掌不就行了。”他湊近,“又不是沒扇過。”
說完,江徹站直。
從柜里另搬出一床被子,他頭也沒回地宣布,“我睡沙發。”
那沙發據目測長度還不足一米五,怎麼睡。
周尤回神,“江總,我打地鋪吧。你明天還要開會,得好好休息。”
江徹好像不怎麼開心,沒看,冷淡應聲,“隨你。”-
完全離預計的商務房讓周尤有些手足無措,一男一在封閉的小空間里活,就算不說話,都很曖昧。
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可就是在瘋狂收拾,恨不得代替清潔阿姨把整間房衛生做一遍。
江徹沒管,拿了服就去洗澡。
周尤還在憂愁剩下兩天怎麼辦,在打好的地鋪上坐了會兒,忽然接到周琪的電話。
周琪開門見山問:“姐,你人呢,怎麼還沒回來。”
“琪琪,你回家了?”周尤意外,“今天不是周末啊。”
“有個生帶男朋友回我們寢室了,我實在不了,就打算回來住一晚。對了,你人呢。”
“我…我在出差,在南城。”
周琪疑,“出差?出差你干嘛吞吞吐吐的,我不信,你給我發個坐標,或者你跟我視頻。”
“我真在出差……”
周琪活像個查崗的老媽子,“和誰出差?不會是男生吧。”
“沒有,”周尤心虛,含糊地轉移話題,“對了,你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啊,不要太晚睡,這兩天天氣涼,你多蓋點被子。”
“不是啊姐,你別轉移話題,不是男生你讓接個電話,我怎麼就覺得你特心虛呢?”
“在洗澡,行了,我給你發坐標,你小孩子不要胡思想,手機快沒電了,我先掛了。”
周尤氣都不說完一長串,急急掛斷電話。
打開微信,準備給周琪發坐標安心。
正當在認真找這附近平價一點的酒店定位時,后冷不丁傳來一聲,“怎麼不告訴你妹妹,是和姜澈姐姐一起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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