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坐在原地，長疊，久久不曾移過。

　像一尊雕塑。

　靜靜在死寂的夜里，品味這一刻的百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聽到了一點響。

　嘎吱。

　一只腳重新踩上了樓梯。

　沈妄警覺地轉過頭。起先他渾都收了，像只蓄勢待發的豹子，死死地盯著門的方向。

　但很快這充滿力量的放松下來。

　因為他從那悉的腳步聲里聽出來，來者并非別人，而是他的姐姐，蓮姨。

　而他甚至不想費心將那尸給藏到床下。

　因為他知道姐姐不會真正走進來。

　總是這樣，在深夜里悄悄來過，倚在門邊，與自己說幾句私房話，或是將什麼東西，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留在門邊，再悄悄離去。

　就像一縷夜間的風，來去無蹤。

　起先姐姐對今天筵席上所發生的事只字未提。而仍然像平時一樣，絮絮叨叨地說一些生活瑣事。

　但慣來溫的聲音，卻罕見地令他到一煩躁。

　沈妄又站起來，打開窗戶。一陣冷冽的風灌進來，沖淡了室糟糕的氣味，但不能抹殺這房間里罪惡的存在，地板上還躺著一尸，臟兮兮地，倒在嘔吐里。他殺人了，就在剛才，為了門外的人。這令他也不能不一時熱上頭——

　“你為什麼不能離開他？當年你為了這個男人，拋棄了我們，離家出走。可是你跟他這麼多年，他甚至連一個名分都不肯給你……”

　沈妄的聲音里還有一年的氣方剛，叛逆與不甘。

　門邊另一邊的蓮姨怔忪了片刻。

　一向沉默的弟弟，好像從未這樣質問過自己。

　但過了一會兒，才用某種奇特而甜的腔調，曼聲道：“因為我他呀。”

　他不冷笑：“？你管這嗎？”

　“你不懂的。”說。

　“那就教我。”他固執地說。

　蓮姨沉默了片刻。

　起先沈妄以為又想說些什麼飾太平的話來打發自己——姐姐的一貫做法。

　但他并沒有想到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知道基因匹配測試吧？”蓮姨溫和地說，“每個人到了十八歲，都要去做的。十八歲那一年，我去做了，然后我就找到了他——我和東哥的匹配度有90%。”

　沈妄愣住了。

　他對于基因匹配了解不多，但也知道，90%是一個多麼罕見的數值。

　難怪他們平時總是那樣恩，簡直親無間，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但是他又想到今日筵席上的事，難以置信地開口：“那他還……”

　“噓，你聽我說。我們見面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已經跟另一個人訂婚了。那個人匹配度的確不高，跟他也沒什麼，但這是一樁政治聯姻。沒有父親的幫助，東哥寸步難行。所以他們還是結了婚。”

　“……而你今日所見到的那個東爺，就是東哥從前岳父的手下。”

　并不知道東爺已經死了。

　沈妄低低地哂笑一聲，無聲地踢了踢腳邊的尸。

　他聽到蓮姨說：“假如東哥真的當面維護我，那更會激怒他們。我也不愿意他為了我，破壞兩個幫派之間的關系。他不可能娶我的。但我們能在一起生活，我就很滿足了。”

　姐姐說話的語氣還是這樣溫。

　像是一株蘭花草，永遠溫順地依附旁人，心平氣和地接自己的命運。

　沈妄卻不能。

　年的聲音里帶著冷冷的鋒芒；“這樣的懦夫，也配說你嗎？”

　蓮姨：“你還小，你不明白，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不由己的。”

　他卻淡淡地說：“這不過是在為他的無能找借口。”

　他慢慢站起來，將那只作為兇的枕頭挪開。

　東爺死得很凄慘。大張著，雙目圓睜，整張臉都扭曲變形。

　而沈妄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尸。

　月一寸寸照亮這張年輕而冷厲的臉。

　他微微勾，輕聲道：“沒關系，他做不到的事，我能夠做。”

　“我會保護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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