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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獵獵,千騎如龍。
太子率三軍辭別皇城,過十八坊,出明德門,一路逶迤而去。
皇帝站在原地,目一直地追隨著著兒子,直到那一人一馬越來越小,小到與滿城柳融為一,最后消失在了天際時,仍舍不得移開視線。
曹德捧了一件披風替他披上,勸道:“陛下,起風了,您小心著涼,還是早些回宮吧。”
“二十年了……”皇帝卻答非所問地嘆了一聲,神中有無法掩飾的傷,“……朕的兒子長大了……”
曹德知道皇帝心里不舍,便安道:“陛下且放寬心,說不定還沒夏,太子殿下就得勝回朝了呢。”
“嗯……”皇帝點點頭,目在無意掃向地面時,忽然沉了沉,然后強打起幾分神,向太后笑道:“母后,這家這孩子……”
皇帝雖然不太管臣子家事,但趙承羽和王家聯姻的事,也曾略有過耳聞,太子一聲令下要將死,皇帝認為還是要過問太后的意見的。
可誰知,原以為會極力干涉的太后,這次卻選擇了視若無睹。
瞥了一眼暈死過去的趙承羽,不以為然地扔下一句:“太子既然發了話,哀家怎能拂了他的意?皇帝你就自個看著辦吧,只是別死得太難看了。”
說完拂袖回宮。
在經過趙昔微邊時,腳步一停,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張小弓,你可千萬要收好。你不知道它的,可多著呢——”
趙昔微一愣,下已被人托住。
太后出兩手指,輕輕抬起的下,用一種賞花似的目,細細地凝視著,笑道:“這麼個漂亮的小人兒,生得跟朵薔薇花似的,別說太子舍不得,就是哀家,也舍不得。”又是一嘆,悠悠補了一句,“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該藏著野刺……”
那張白得仿佛常年不見天日的臉,上面紫紅的雙一張一合,哪怕是在這明的春之下,也莫名讓人覺到了一死亡的氣息。
趙昔微忽然就想起了某個冬雪紛飛的午后,太后也是帶著這樣詭異莫測的笑意,然后輕飄飄一句話,就挖了一個人的眼睛。
趙昔微沒來由的就打了個冷。
后背繃直,下頜往后一避,太后指尖一空,笑意頓時凝固:“嗯?你躲什麼?哀家能吃了你不?”
趙昔微心里咯噔又是一跳。
李玄夜代過要防著太后。
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該退讓的時候就得退讓。
正思忖間,皇帝突然笑了起來:““母后,這孩子膽小,看您兩句話就把給嚇了這樣,您就別再逗了。”
太后收回手,懶懶一笑,“哀家不過好心提醒一句話罷了,皇帝這麼張做什麼?”
皇帝忙賠笑著道:“兒子哪里是張,兒子是覺得這孩子傻乎乎的,怕惹母后不高興呢。”
一邊說,一邊親自攙了太后的手:“母后您小心腳下。”
趙昔微會意,立即躬行禮:“恭送太后、恭送陛下。”
曹德這時也幫著解圍,朝后一使眼,立即宮侍全部下拜:“起駕回宮——”
人群漸漸地散去,這場鬧劇終于消停。
而趙承羽早被幾個侍衛拖走了。
趙昔微著地上的痕,有些說不上來的復雜。
袁氏和二叔夫妻一場,最后卻鬧得不歡而散,為人們茶余飯后的笑柄。
一個貪財,一個好。
一個為了報復丈夫,棄兒于泥潭不理。
一個為了迎合新人,置兒于黑暗不顧。
……
也不知道被賜死的消息傳到趙府,趙府會怎麼樣呢?
趙昔微也沒空多琢磨這些。
去了一趟茶樓,親自看了賬本,喬云淺已將做百花糕的配料都采買齊全。
兩人一樣樣仔細核對過,喬云淺拿著算盤,一五一十地道來:
“牛十斤、羊十斤、蛋二十斤、這是做酪用的;紅豆二十斤、綠豆二十斤、另有葡萄、桂圓、花生、杏仁等干果總共十五斤,這是做餡兒用的;至于配料用的桃花,是我帶了人親自去采摘的,都是選的才開了一半的花苞,用山泉水浸了一夜,這是最貴的,總共也就兩斤多點,就耗費了二十兩。另有紅砂糖、白砂糖、黃酒等,總共加起來是一百一十二兩。”
喬云淺說完,就有些過意不去:“預算是一百兩,沒想到竟超出了十二兩,本來是將將夠的,只因有個立夏的家里出了事,說是的娘親咳了,而自個兒又不小心傷了手,我便私自撥了幾兩銀子給應急。”
趙昔微倒也不在乎這十二兩銀子,只是以為喬云淺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不懂得開源節流的道理。
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恤下人。
抿一笑,合上賬本:“說好了給你做老板,店里的開支用度,就都由你裁決,我不過是跟進一下罷了。”說著就讓錦繡送上了一個盒子。
喬云淺接過來,才打開看了一眼,就驚愕抬起頭來:“微姐姐,你這……”
方方正正的盒子,里面裝著銀雪亮的元寶。
足足一千兩。
這次采買只花了一百多兩,趙昔微竟然一次給足了十倍。
手上一沉,連忙把盒子推了回去:“微姐姐,用不著這麼多。”
趙昔微卻笑著按住了的手臂,將盒子重新推到了面前:“開門做生意,四都要錢,一千兩也就能應付幾天而已。你要是不收下,那等下次采買,可就得自個兒上門找我了。”
合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和喬云淺兩個都不缺錢,之所以要開這個茶樓,并不是活不下去,只是想要為以后做打算罷了。
喬云淺也明白這番心思,便也沒再推辭。
趙昔微又召白等人過來,仔細代了重要事項,最后提醒道:“都說萬事開頭難,若是做好了,自然不了你們的好,若是沒做好,我也不會過多苛責。大家只要盡心盡力去做就好。”
把這邊打理好,趙昔微就回到了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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