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關我什麼事?”
趙泠抬眸, 果見謝明儀穿著一朝服,騎馬飛奔而來, 即便不用近距離地看他,便知他此時此刻定然沉著一張臉,仿佛別人欠了他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里又不是他家的地,我手里的魚也不是他家的魚, 憑什麼要我躲?”
舍不得即將烤好的魚, 被蕭瑜拽著往前走了幾步,阿瑤見狀,霍然站了起來, 頭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魚全部都護住。
阿瑤似乎搞錯了重點, 以為謝明儀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 急匆匆地趕過來,就是為了這幾條魚的。可他分明狼子野心,看上的是更加重要的人。
“郡主,你出府為何不同我說一聲?”謝明儀翻下馬,隨手丟開馬韁繩, 大步流星地往趙泠跟前走, “連沈小公爺都知道你出來了,為何偏偏就我不知?”
“你現在是在質問我麼?”趙泠蹙眉,上下打量他一遭, 見他似乎很著急,額間都冒出一層熱汗,人又高,往眼前一站,直接把所有的明都擋住了,好生討人厭煩,“我有手有腳的,為何不能出府?皇帝舅舅都沒說讓我足,你有什麼資格手我的事?”
“郡主明知我并非此意,何必同我嚼文嚼字?”謝明儀見到趙泠平安無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這才漸漸放了回去,緩了口氣,才道:“我只是想問一問,郡主出來玩,怎的也不同我說一聲?即便我不在府中,你也可以隨便打發個小廝過來,你這麼一聲不吭地溜出府。若是出了什麼事,那要如何是好?”
趙泠蹙眉,尚且未來得及多言,蕭瑜就跟老母護崽似的,一把將扯到后,謝明儀眉頭一皺,輕呵道:“你別!”
“你也別!”
蕭渙和蕭子安原先跑去采摘野果,驟然一聽見蕭瑜的喊聲,連果子都顧不得撿,雙雙趕了過來,剛好把謝明儀斥責蕭瑜的話聽了個正著。
“二哥!他兇我了,你可要為妹妹做主呀!”
蕭瑜一見二哥過來,立馬像是有人給撐腰了似的,趕拉著趙泠湊過去。
“妹妹莫怕,有二哥在此,看誰敢你!”
蕭渙索將兩個人一護,滿臉怒容地著謝明儀,“你好大的膽子!我妹妹份尊貴,自小寵,怎由得你大聲斥責!若你把嚇出個好歹來,我要了你的命!”
“大言不慚!本沒空同你啰嗦!”謝明儀很顯然不想同其他人多做糾纏,目始終落在趙泠上。緩了緩語氣,這才道:“郡主,天不早了,我來接你回去。晚間風大,你見不得風的。”
說著,他將隨帶的披風抖開,作勢要去給趙泠披上,蕭子安一步將人堵住,冷著臉道:“謝明儀,你冷落阿泠的事,人盡皆知。現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本宮同郡主乃是夫妻,夫妻之間的事,何須你們這些外人手?”謝明儀冷笑,低聲音道:“蕭子安,你竟敢欺瞞本,趙知臣就是郡主,郡主就是我曾經寶貝過的姑娘。你竟敢竄通趙謹言騙我!”
聞言,蕭子安臉驟變,猛然一抿,謝明儀將他的一系列作和神態盡收眼底,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像是貓抓老鼠一般,頗為玩弄地笑了一聲。
“看來,我這回算是找對人了。蕭子安,你永遠也比不過我,郡主喜歡的人是我。”
蕭子安攥拳頭,低聲音道:“謝明儀,你可別忘記了,你們兩家有仇,且不說阿泠現在把你忘記了。就算想起了一切,也不會上你了。你現如今的模樣,同當年天差地別,阿泠的子你不是不知,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臣?別癡心妄想了!”
“這麼說,你還是想跟本一爭高低?”
“我對阿泠志在必得!”
“好!那且試試看!”謝明儀一把推開蕭子安,對著趙泠出手去,溫聲道:“來,郡主,我給你把披風披上!”
誰料趙泠仿佛青天白日見到了鬼,甚詫異地剜了他一眼。
謝明儀有些下不來臺,那麼多人都看著呢,于是語氣更,重復道:“郡主,天已晚,我來接你回去了。”
“你抬頭看看,那是什麼。”趙泠指了指天。
“太,怎麼了?”
“午時才剛過,你跟我說天已晚了,是我瞎了,還是你瞎了?”趙泠很嫌棄地斜眼看他,“是不是權臣做久了,一麥子都能說是金條,謝大人這個時候不該去閣理公務,來這里作甚?你玩忽職守,皇帝舅舅知道麼?”
謝明儀微微一張,顯得有些窘迫,他未想到郡主竟然真的一點面都不給他留,當即有些心灰意冷,可轉念想起多年前郡主對他的溫款款,便又覺得沒什麼要的。
甚至還覺得郡主一如既往的可,遂點頭笑道:“那倒是不知,對我而言,任何公務都不及郡主重要。”
此話一出,場上幾人同時一驚,隨后面面相覷,蕭瑜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謝明儀的里說出來,吃驚地搗了搗蕭渙的胳膊。
“二哥,快快快,你掐我一下,到底是我瘋了,還是謝明儀瘋了。他……他在放什麼狗屁?”
蕭渙道:“不用掐了,就是他瘋了。”
“那就更加不能讓泠泠走了啊!我怕他會對泠泠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蕭瑜滿臉警惕地著他,“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居心!保不齊就是想先把泠泠騙回去,然后再把泠泠關起來折磨!”
“常寧郡主說話可要注意措辭,本何時關過郡主!你可不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在眾人面前潑本的臟水!”
“哼,你又不是沒干過這種事,還怕別人說?”蕭瑜冷哼一聲,“天一肚子壞水,肯定又打什麼壞主意!”
謝明儀輕斥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蕭瑜立馬往二哥后一藏,探出半個腦袋,大聲道:“我說,謝大人和趙玉致趙姑娘郎才貌,我祝二位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你胡說八道什麼?!”
謝明儀惱怒,上前一步。蕭子安和蕭渙雙雙擋在前面,寸步不移。
“我妹妹被家里人寵壞了,一向口無遮攔,首輔大人何必同個姑娘家置氣?”蕭渙忽然話鋒一轉,“再者,我妹妹很祝福別人,你今日聽一番人肺腑的賀詞,應該高興才是。怎的還要打人了?”
蕭子安道:“是啊,我也覺得武陵侯府的趙姑娘同謝大人郎才貌,登對得很,若首輔大人不嫌棄,待日后你同阿泠和離,便由我出面,向父皇求了這道圣旨,也好全一對有人!”
謝明儀臉鐵青,可偏偏郡主一點都不護著他,甚至還落井下石。
“是啊,就連我也覺得趙姑娘和首輔大人實在般配,要不然這樣吧,”趙泠慢條斯理道:“你若真的喜歡,不如自己跟皇上求娶了。不過有句丑話說在前頭,我這個人嫉妒心強,不允許有人在我的眼前上蹦下竄。但深明大義還是多有一點的,不如,你退而求其次,納為妾?”
謝明儀咬牙道:“荒唐!”
“是啊,我也覺得太荒唐了,畢竟是個嫡,怎麼好為人妾室,”趙泠故作愁容地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只能和離了。擇日不如撞日,趁著我表哥們,還有表姐都在,和離書簽了罷!”
“對對對,擇日不如撞日,這事我看行!”蕭瑜一聽。趕應道,推了旁邊的蕭渙一把,“哥!快,筆墨紙硯!給首輔大人呈上來啊,你愣著做什麼呢,等著喝西北風嗎?”
“哦,對對對,筆墨紙硯!”
蕭渙趕環顧左右,忽然一拍手心,“不對啊,我們出來騎馬,哪帶了什麼筆墨紙硯?沒帶啊!”
趙泠聽了,眼觀鼻鼻觀心地暗示道:“沒有紙,布匹也罷,沒有筆,咬破手指也罷?我也是第一次和離,不太清楚。”
“的,的!繁文縟節枯燥無聊,差不多就行了!”蕭瑜一拍蕭渙的胳膊,“哥!快,扯塊布來!”
“好!”
蕭渙自然沒有二話,當真把袖扯下一塊,隨手又把掛在腰間的匕首拽了下來,一并遞了過去,“來,不用客氣,這都是我妹妹的一點心意!先祝福你們二位了!”
謝明儀聽著他們幾個人一唱一和,氣得肺都快炸開了,若是換了平日里,他定然要疾言厲呵斥一番。總歸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可偏偏趙泠在此。
又偏偏這幾個人都是極其在乎的人。
書中有言,屋及烏。他慕郡主,首先就要學會待邊的人好。
“拿開!本何曾說過要和離了?”謝明儀將蕭渙推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趙泠的右手腕,“玩也玩夠了,我帶你回去,我還有話想跟郡主單獨說。”
阿瑤見狀,一腳踹了過來,謝明儀偏躲開,厲聲道:“阿瑤!外敵來犯,你我必得統一戰線!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們幾個都想搶走你的郡主!”
“謝明儀,你鬼扯!”蕭瑜一蹦多高,同他對罵,“阿瑤,別聽謝明儀胡說八道!我才不會搶走泠泠!”
阿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不知道該聽誰的,正遲疑間,蕭子安一把攥住趙泠的左手腕,呵道:“你給我放開!”
“你才放開!郡主可是我的妻子!”謝明儀毫不相讓,冷呵道:“是我三六聘,明正娶,掀了紅蓋頭的夫人!放開你的臟手!”
趙泠冷著張臉,跟個木偶似的,被他們幾個人同時爭來搶去,阿瑤索都不幫,一掌推開一個,拉著趙泠騎馬就走。
蕭瑜在后面大:“哎!阿瑤!把我也帶上啊!別把我跟三個臭男人放在一塊兒!”
作者有話要說: 蕭瑜:別把我跟三個臭男人放在一塊兒!(萬一他們對我做什麼呢?)
謝明儀:滾。
蕭子安:怎會?
蕭渙:完了,妹妹也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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