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出來的潛臺詞,陸德遠也聽出來了,他默默點點頭,疲倦地靠在枕頭上,苦笑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快,老天爺就要把我收走了,你們一定很高興吧?我終于得到報應了,是不是?”
“德遠啊,你還在說什麼胡話啊!”裴老爺子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進來,他拄著拐杖由裴冷攙扶著,緩慢而又焦急地走了進來,看見病床上枯瘦的人,裴嘯天難地搖了搖頭。
“世伯,您來了,驚您老人家過來看我,真是汗。”陸德遠想撐著坐起來一點,但幾天連續咯,他已經全無力氣了,只能疲憊不堪地斜靠在枕頭上,輕聲嘆氣。
裴嘯天又氣又恨又心疼,“你不爭氣啊,是要讓世伯再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嗎?”
“世伯,我真是沒有想到,我陸德遠有一天,會這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我以為我能福一輩子,到最后壽終正寢,死這個字,跟我掛不上邊啊!怎麼會想到一個轉眼,就了這樣的景,我現在一無所有,連命都快沒了,只有世伯您來看看我,其他人哪里還有人肯來啊!”他不無悲傷地嘆息道。
裴嘯天嘆了口氣,難過地搖著頭,用滄桑而低啞的嗓音,語重心長地嘆道:“你呀你,世伯勸過你,你從來不聽,你從來不想一想,你老了病了,躺在病榻上,靠誰照料,你不在了以后,你的陸家靠誰接管,你的香火靠誰延續,最后靠的不還是陸凡兄妹倆嗎?你鬼迷了心竅了,現在可醒了?”
陸德遠聞言,抬起干枯的眼睛,看看陸凡又看看陸晴夏,他愧疚地點了點頭,“真是沒想到,最后救我命的,陪在我床旁的,送我最后一程的是他們倆,是我……錯了!”
他說,他……錯了!
這大概是陸凡兄妹倆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陸德遠里聽到他承認自己錯了吧?
裴嘯天聽到這句話,放心地舒了口氣,他還算沒糊涂到死,臨死之前能夠清醒一點,也算他的福報啊!他讓裴冷攙扶著他,坐到那邊的沙發上去,將時間留給他們父子三人。
“當年,娶你們的媽媽,我是心不甘不愿的,是個名媛淑,優雅有教養,卻偏偏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娶是貪圖娘家的實力,沒想到最后也沒靠上娘家,我心里有怨氣,就一直不是很喜歡給我生出來的這個兒子,我擔心兒子像,與世無爭,這樣不好。”
“在懷晴夏的時候,我常常出去鬼混,就遇上了潑辣的劉萍,大概是名媛見多了,這種社會見,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晴夏一出生,也懷上了,我滿懷希是個兒子,沒想到是個兒,我有點失,在社會上混久了,對男人的心思揣得一清二楚,抓住了我想要多一個兒子的心理,步步直到住進了陸家。”
“你們的媽媽善良,步步退讓,越退讓,我越不喜歡,越反你們兄妹,再加上那邊也有了孩子,注意力就全都轉移過去了,你媽媽可能是憂郁在心,早早地就去世了,那之后我就更沒有在意你們了,一心只想劉萍快點給我生個兒子,沒想到一晃眼,陸凡大了,他竟然去了部隊,我很失啊,我心目中我的兒子,一定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才行!”
“他的理想抱負,跟我所期盼的,本不一樣!后來,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放棄了部隊,回到了陸氏集團,那時候的他在部隊赫赫有名,我不曾想到,他在商業界也能迅速崛起,風頭大大地蓋過了我,我在陸氏集團的份越來越,地位越來越低,連在外面都不如他了,甚至別人介紹我,前面都要加個贅述,陸凡的父親,然后才能換來別人的另眼相看!”
“我從小沒怎麼在意過他,他怎麼可能孝順我,我把他的所有行為,都當是對我一種抱負,我覺到了巨大的威脅,劉萍又不斷地吹枕邊風,才有了后面的事,我真的不是主謀,但我承認我是幫兇是縱容者,我以前還以為是陸凡行事太過囂張,才惹來其他人嫉妒,頻頻對他下手,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是劉萍這個人,擅于勾結男人,才害了陸凡的。”
不知是陸德遠的緒太過激,還是他有所好轉,他的臉上泛起了一陣詭異的澤,說話變得越來越流暢,好像有一氣涌上了他的心口,他就提著那氣,不斷地說著話。
“重新奪得陸氏集團掌控權之后的那種飄飄然讓我一再縱容劉萍,我不知道有多手段,但在心里還真的希陸凡不要再回來了,不要再來奪我的權,可是你還是回來了,你一回來,我心中的那種恐懼,你們是不知道的!”
陸凡聞言,黑暗的眼眸中流出一種痛苦之,他竟親耳聽見自己的親生父親說,他真的不希他這個兒子再回來了,他凌然冷笑了笑,“我奪你的權?還是你本來能力就不夠!陸氏集團是家族企業,最終的歸屬也將是陸氏的子孫后代,你可以掌權一輩子嗎?你希我不要回來了,那你死后,陸氏集團你要給誰?或者說,陸氏集團還能不能撐到你死的那一天?”
忠言逆耳,陸德遠聽得臉蒼白,若是以前他一定會惱怒,可是現在人之將死,他大概是想通了吧!他苦地扯了扯角,嘆道:“若不是快死了,誰想去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啊?誰愿意去承認,自己連兒子都不如啊!況且,還是一個從小不被我看好的兒子。”
陸德遠重重嘆了口氣,對著那邊的裴嘯天慨道:“世伯啊,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您話里的意思,其實人一輩子,匆匆幾十年,還沒有活明白,老天爺就要來收我了,我就算能力通天,在生死面前,都要束手就擒,以前爭強好勝,有什麼意思?我所爭,所搶的東西,最終也沒搶到,就算搶到了又能怎麼樣,本帶不走啊!”
“這幾天,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邊除了醫生護士,沒有一個親人朋友來看我,我才明白世伯您說的話,人啊,這一輩究竟什麼最重要,我到現在才明白,可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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