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的,一直盯著繆特看的賓兩步並作一步過去,手一把將繆特扶住。
“……放手。”
短短的兩個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疲倦,卻又有著明顯的固執。
被他扶住年沒有回頭,他看不見年的臉,也看不見繆特說出這兩個字時臉上的表。
他只能看見年的後頸,那是缺乏的不正常的白皙,淺黑的髮細碎地散落在頸上的上,幾乎可以看見那薄薄的皮之下淡青的管的痕跡。
那看上去莫名的令人覺得心悸。
賓沉默了一會兒,鬆開了手。
繆特沒有立刻,他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像是在休息,稍許之後,他才邁步向前走去。
賓站在後面看著年的背影。
他看見那細細的線纏繞在年的周,緩緩地展開,像是一張巨大的蛛網的痕跡。
………………
…………………………
三日後,再一次結束了一場戰爭的特爾元帥返回了佛納星。元帥回來的時候,繆特正好在休息,賓得到消息之後就站在門口,等到元帥閣下進門。
進門的元帥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徑直向前走去,從賓前掠過,後雪白的披風隨著元帥的步伐飛揚而起,而後地垂落在元帥後。系在披風肩上的金飾彼此撞了一下,發出微小而悅耳的撞聲。
特爾沒有和賓說話,也沒有詢問繆特的狀況,而是徑直走進了一側的會客室中,像是有什麼事。
賓趕跟上去,也跟著走進了會客室裏。
“BOSS,我想跟你談談。”
他說。
他進去之後,會客室的門就自關上了。似乎是在這裏等著什麼訊息的特爾眼角瞥了他一眼,稍微皺了下眉,似有些不快。
“出去。”
元帥大人冷聲說道。
習慣被元帥大人呵斥的紅髮男子死皮賴臉地留下來,裝作沒聽到特爾的命令,自顧自地說下去。
“是這樣的,BOSS,關於那個小傢伙,我覺得有些事……”
賓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看到房間裏一亮,一道幕浮現在空中。他下意識停下說話,抬眼看去,就看到幕中有一個人影出現。
那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材高大,上一掩蓋不住的煞氣,顯然是久經戰場腥之輩。只是這個男人的臉卻被一張銀白的面盡數擋住,讓人本看不見男人的樣貌。
賓正打量著那個陌生人,而那個陌生人也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向特爾元帥看去。
“能說嗎?”
賓聽見那個陌生人似乎是在向BOSS提問,他反應過來,這個面男是在問BOSS有他這個人在場方不方便說話。
既然是機……
賓識趣地打算轉離開,可是他才剛了一,特爾元帥就發話了。
“說。”
元帥神淡淡地說。
元帥這麼一說,顯然就不是需要他回避的事,賓也就不了,他打算等BOSS和那個面男說完話,再繼續他的話題。
畢竟他實在是等不下去,想要儘早和BOSS說清楚。
幕一閃,那個戴著面的男人的半影像小到了螢幕的一角,一個星球出現在螢幕之上。那是一顆綠的星球,它被宇宙中天然形的星霧籠罩著,若若現的,如果不是特意去尋找和關注,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據信號,我找到了這裏。”戴著面的男人說,“經過初步探測,該星球上有著大量的伽的神波存在,也有人生活的痕跡。”
賓本還有些困,聽到這裏突然猛地反應過來,瞬間就想明白了這個面男說這些話的意思。
一明白過來,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元帥。
“BOSS,您這是……”
賓看著元帥,他覺得自己的嚨有些發乾。
過幕上的影像,他約看到了環繞在朦朧的星霧之中的無數戰艦。那些戰艦的存在讓賓的口越發,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別這樣,BOSS。”
他忍不住說出聲來,上前一步。
“這樣……”哽了好半天,他終究只能憋出兩個字來,“不好。”
年輕的元帥沒有回答,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微藍的幕螢落在那張俊的側頰上,忽暗忽明。和影在他的側頰上錯著,他狹長的眼盯著幕,目彷彿是雪山之上凍結的月。
他只是站在那裏,那洩出的一點氣息就讓人膽戰心驚。
“BOSS,這樣做得有點過了。”
賓焦急地再度上前一步,急促地說著。
“您這樣做,那個小傢伙會——”
一直任由賓說話而一言不發的特爾突然抬眼看了賓一眼。
淡淡的一眼,卻是讓賓說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哽在嚨中。
他張著,卻無法呼吸。
他無法形容元帥看他的那一眼,可是他攥的指尖在那一瞬間無法抑制地抖了兩下。
沒有用。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從元帥看過來的那一眼裏,賓突然就明白了這一點。
誰都沒辦法攔住現在的元帥。
想到這裏,賓整個人有一種幾乎要窒息的覺。
“去做。”
元帥說。
“是。”
幕之上戴著面的男人回答。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暗淡了下來,元帥已經離開了,只剩下賓一個人的存在。
賓站在會客室的中間,安靜的房間裏,只能聽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他看著眼前的虛空,目而是複雜,還有些恍惚。
……他竟是差一點要忘了……或許是因為特爾看著那孩子的目一直都太過溫……所以在這麼長的時間裏,他都快要忘記了。
他忘了。
在沒有和那孩子相遇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年輕的將是怎樣一種令人恐懼的存在。
他忘了。
一直以來,對這個沒有心靈和的男人來說,所謂的萬千生命,從來都不過是資料一個。
紅髮的男子靜靜地站著,深深的影子籠罩著他的臉。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的夜晚,微弱的星下,那鋪天蓋地地垂落下來纏繞在年上的線,還有那夜之中展開的巨大的網。
他突然想起昨天,繆特坐在沙發上對他笑,纏繞在他四肢上的線在他後展開一張錯的網。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像?】
砰地一聲巨響,賓一拳重重砸在牆上。
他死死地咬著牙,咬到角近乎痙攣。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到底為什麼,事會走到現在這種地步——
…………
……………………
漆黑的夜空之上,星閃耀,從天空落在大地上,給大地蒙上一層淺淺的澤。年站在那閉的落地窗前,雙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廣闊無邊的星空就在眼前,似乎手可及。
可是有什麼擋在他的前,讓他不出手。他就像是被關在玻璃罐之中的小飛蟲,明明什麼都看得到,什麼都在眼前,卻怎麼都不到。
繆特看著自己的手,那兩個淺藍的明環一直在緩緩地繞著他的手腕轉著,細細的線牽出來,向著天空延而去。
星落下,約可見那無數細線在夜空中泛出的微。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安靜,但是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一直在努力地蓄積著裏伽的力量,減它的流逝。
或許是因為多有些習慣了,他對伽的力量的掌控稍微恢復了一點,他小心地將那些微弱的力量蓄積起來,藏在深。
……只要能讓這幾個環碎裂……
年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下一秒,他猛地睜眼,漆黑的瞳孔裏陡然亮起一道藍。
他手腕和腳踝上的環在這一瞬間劇烈地抖了起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鉗制住,彷彿下一秒就要迸裂開來——
夜空之上一道掠過,那無形的罩在黑暗中閃了一下,流掠過,一瞬間,那流化為無數道,順著那無數道細細的迅速地流下來——
彷彿被無數的電流打在上,年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瞳孔中的藍陡然煙消雲散,更是膝蓋一,重重地跪落在地上。
若不是他雙手還撐在玻璃上,只怕整個人已經向前栽倒在了地上。
他雙手按在玻璃上,跪在地上,低著頭,大口大口地著氣,一張臉蒼白得可怕,淺黑的額髮整個兒都已經被冷汗浸在了頰邊。
他的口劇烈地起伏著,深還殘留著剛才那一瞬間彷彿被千萬道細小的電流貫穿時幾乎讓他的腦子都靜止的麻痹。
那種覺不是疼痛,不是上的疼痛,而是一種神上的衝擊,他說不出那種詭異的覺,可是在那一瞬間,他什麼都想不出來,像是在剎那間失去了自我一般。
那種失去自我的覺,非常的可怕。
他跪伏在落地窗前,還在急促地息著,平復劇烈跳的心臟。
一隻手緩緩地從後方來,越過他的肩,按在他扶在玻璃上的手旁邊。那是一雙雪白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映著星,就像是玉雕的藝品一般,煞是好看。
可是就是這雙好看的手,讓繆特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心臟劇烈地跳了一下。
悉的氣息從後傳來,一個溫熱的膛在了他的後,他的眼角看到另一隻白皙的手按在了他跪著的膝蓋旁邊。
繆特聽見悉的低沉聲音從他耳邊極近的地方傳來,他的耳朵幾乎能覺到那個人吐出的氣息的熱度。
“我說過,病了,就乖一點。”
後那個男人這樣說著,單膝半跪在地上,展開的雙臂和姿勢彷彿是將他整個人囚在後那高大的軀和玻璃窗之間,讓他無可逃。
年跪坐在地上,急促地呼吸著,他按在玻璃窗上的手一點點攥。
他用力地咬了一下下,出下定決心的神,轉過頭,看著後的人。
“將。”目和那雙墨藍的眸子對視,將一隻手舉起在特爾眼前,繆特說,那只手攥拳,“你真的覺得,用這種東西能關我一輩子嗎?”
這個男人應該知道,以他的格,這種東西就算能鎖得住他一時,但是,只要他一心想要離開,就不可能鎖住他一輩子。
一手按在玻璃窗上,俯籠罩在年後的元帥抬起按在地上的手,握住繆特舉起在他眼前的手。
他微微低頭,落在那只被他握住的拳頭上,在那只手的手腕上緩緩轉的明環發出的淺藍芒照亮了男人俊而又冰冷的頰。
“我知道不能。”
元帥回答,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毫。
可是他吻著年的拳頭的作卻偏生與之相反有一種說不出的溫。
他抬頭,狹長眸看向繆特。
“伽的神波太強,所以信號儀傳不出信號。”
他說,“但你不該讓他們將凱撒帶上。”
特爾的話剛一落音,一個幕從他們旁邊浮現,幕之中,在那白茫茫的星霧籠罩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綠的星球若若現。還有,那環繞星霧四周的無數戰艦也在白霧之中沉浮著。
繆特的瞳孔劇烈地收了一下。
他看著特爾,眼睜得很大,帶著難以置信的神。他的臉在這一刻蒼白得厲害,一難以形容的寒意在這一刻幾乎滲到他的骨髓之中,讓他渾發寒。
特爾和他對視,墨藍的眸,像是宇宙之中無盡的黑,著讓人膽寒的神力。那眸底深,湧著令人慄的危險氣息。
“你總是記不住我說過的話。”
鬆開繆特的手,特爾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輕輕地住了懷中年的下。
他的作並不重,著繆特下的手指的力度也很輕。
他的話像是在斥責,但是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寵溺氣息。
“我說過的。”
元帥說,狹長眸注視著繆特的眼。
“如果你不在,所謂的伽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他看著繆特的目有多溫,他說出的話就有多殘酷。
“毀掉一顆星球,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