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

第 1 章︰01

“編號01AE86,姓名時山延，高189cm，重82kg。2160年通過黑豹測試進特裝部隊，2162年被驅逐出隊，收押于桐監\所。特裝任務審評稱其自我控制能力較差，缺乏共能力，並且有強烈的支配傾向，在任務中屢次破壞規則，危險指數特定S級。”

晏君尋拾起冰啤酒，沒有拉開，而是趁著涼氣尚在，在自己頸側降溫。他的黑發凌，皮相當白淨，聽著姜斂說話的同時，輕輕甩了甩額前被汗打的發，出眼楮。

他的眼皮很薄，耷拉著的時候沒什麼氣勢，像是剛睡醒，有幾分心不在焉。

“哦。”

晏君尋看著遠塵土飛揚的馬路，就這樣回答姜斂的話。

姜斂覺得難搞，他拉了拉西裝，蹲下來，說︰“‘　蟲’逮捕行中我們得到了傅承輝的支持，編號01AE86就是換條件。現在‘　蟲’逮捕結束了，傅承輝要你們在停泊區協作辦案。你在特裝部隊的時候聽沒聽過他這個人？”

晏君尋說︰“沒聽過。”

啤酒很快就不冰了，水珠沿著晏君尋的脖頸往領口里淌，他像是沒覺，眼楮里只有天際即將沉沒的落日。

“編號01，”晏君尋慢慢地說，“這個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

桐監\所01區是重度問題復測區，收押的人危險指數要達標。按照編號01AE86的特裝任務審評所述，他在破壞力這項測試中表現非常突出。

“他擅長偽裝，喜歡單獨行，”晏君尋拿開啤酒罐，“可能是個狙擊手。”

編號01AE86的共能力、支配傾向都需要隊友覺察，他能在黑豹特裝部隊里待夠兩年才被驅逐出隊，說明他行獨立很強。只有狙擊手作戰編制最小，既可以配備觀測手和擊殺見證人，也可以單獨行。

“他的偵察、追蹤、報收集，還有求生能力都相當出，”晏君尋的拇指已經被啤酒罐打，“傅承輝用了多長時間抓住他？”

姜斂豎起手指，說︰“一天。他就待在宿舍里，等著傅承輝開門。”

“那他在黑豹干得不錯，知道自己很值錢，也知道傅承輝舍不得殺他。桐監\所01區是分秒監控區，他現在還能出來，證明他在黑豹復測里表現正常。他懂得怎麼調節心理力，耐很好。他在01區待得很愉快，不需要執行險地任務以後就沒有睡眠問題了；他可以高度集中注意力，黑豹復測對他來說很簡單。”晏君尋把啤酒罐放下來，憂郁地說，“我不想跟他組隊。”

這種人容易打晏君尋的步驟，再把他的思緒攪一團麻線。他不喜歡腦子里糟糟的。

姜斂斟酌著用詞︰“昨晚編號01AE86已經送到了停泊區監\所，到時候還要你跟著我去接。”

晏君尋想了片刻，問︰“見他需要帶禮嗎？”

姜斂嘆口氣，說︰“……把你自己當作禮吧。”

遠的太已經消失，傍晚的雲霞被漫天灰塵遮擋，像是團的油抹布。停泊區特有的運輸鐵經過不遠，震得人腳底發麻。空氣中彌漫著燒煤煉鋼的臭味，目所及的建築都蓋

著層煤灰。

“歡迎他到停泊區，”晏君尋拉開啤酒罐，喝了一口，“他馬上就會發現桐才是天堂。”

* * *

三日後，天晦，風雨加。

停泊區沒有供傳車行駛的軌道，在這人口集的地方，人們仍然靠汽車出行，所以通堵塞是停泊區的問題之一，尤其是雨天。此刻俯瞰整個區域的通狀況，就像是一攤打翻在地的八寶粥，本疏通不了。

雨打著玻璃，把晏君尋投映在上面的側影泡得模糊。車堵在路上，他堵在車里。ID通導一直在響，車駕駛系統友好地提示︰“晏先生，監\所請求通話。”

晏君尋沒吭聲。

駕駛系統猜測他心不佳，在吹喇叭的同時，為晏君尋亮起車燈，投影是個憨態可掬的小橘龍。

“晏先生，”小橘龍一閃一閃，“監\所請求通話。”

“晏君尋，”晏君尋開屏，剝開棒棒糖的糖紙，“一個小時到——”

停泊區天的通訊況很差，屏上只有雪花。對面說了幾遍都聽不到回應，只能扯著嗓子吼道︰“喂？喂！我是桐監\所特派員，你什麼時候到？”

晏君尋偏頭遠離屏，拉長聲音︰“我——在——路——上。”

“在什麼？”對面的人聽不清，暴躁地說，“不管你在哪兒，他媽的，二十分鐘必須到！”

晏君尋一邊把棒棒糖塞進里，一邊禮貌地說︰“好的大哥。”

對面已經掐斷了通話。

駕駛系統小橘龍沉默片刻，聲說︰“系統推算完畢，雨天路況較差，無法用二十分鐘準時到達。”

晏君尋抬手關掉自駕駛系統，奇怪地問它︰“你干嘛專門切換聲線？”

“我害怕，”駕駛系統停頓須臾，尖道，“晏先生，請不要超速駕駛！”

它的話還沒有講完，晏君尋已經掉轉了車頭。老舊的跑車出通道，蠻牛一樣蹭著垃圾桶沖進無人巷。這里的路常年失修，邊沿暴著最落後的排水渠，有段路還疊著井蓋。駕駛系統發出“啊啊啊”聲，警報聲環繞著晏君尋。

“晏先生！”駕駛系統帶著哭腔，“我要向特別督查局舉報你！”

晏君尋加足馬力，跑車顛得幾近飛起，車掛件興地蹦跳，兩側高矮不一的建築在暴雨中投出五彩斑斕的。車飆過鋼筋猙獰的廢棄道路，像韁的野馬，濺起骯髒的泥水，繞暈了駕駛系統。

跑車在沖出巷口時猛然剎住，車　轆在柏油路面上出半米長的痕跡，讓另一頭打著燈的老式貨車先過。那車開得很慢，晏君尋看到車上著“準點清潔”的廣告。雨下得太大，把廣告沖刷得起了卷，都有些褪了，看著很破舊。

“我想吐，”駕駛系統煞有其事，“我真的要吐了，我可以，我馬上就嘔——”

晏君尋咬碎糖，把駕駛系統敲了靜音，ID通導正好起來，顯示的名字是姜斂。

“來了……”晏君尋接通。

貨車的車窗沒有搖上去，駕駛位上的人正在邊開車邊跟人對罵，隔著雨聽不清，只能看見用力砸了下方向盤，唾沫星子飛出幾點也顧不上。

“……五分鐘就

到。”晏君尋打著方向盤，跟貨車錯了過去。

* * *

姜斂在監\所的門崗審查坐著喝茶，聽著外邊傳來車聲，立刻迎出去，撐著傘朝車喊︰“雨天還開車，太不方便了！”

晏君尋下車進門崗審查的面部識別。

“歡迎您，”監\所自檢測門向兩邊打開，溫地說，“熱烈歡迎您，停泊監\所願意為您提供如家一般的溫暖。”

“謝謝，”晏君尋認真地說，“我暫時還沒有住進這里的打算。”

姜斂的皮鞋浸了雨水，在走廊里留下了漉漉的腳印。他用帕子著眼鏡片，邊走邊說︰“特裝特派員傅運是傅承輝的佷子，在桐監\所擔任所監長一職，負責編號01AE86的轉事務。這人脾氣急，講話直。”

說著晏君尋已經看見走廊盡頭的人了。姜斂把眼鏡戴回去，在跟對方握手時歉意地笑著︰“不好意思傅先生，久等了。”

傅運跟姜斂握手的作略微遲疑，他的目在晏君尋後迅速掃了一下，沒有看到其他人。他點了點頭，算是原諒了他們的遲到，接著皺起眉，說︰“晏先生真年輕。”

“是啊，”姜斂順勢說，“要不是傅指揮點名找他，我還真不敢把人給他。”

“我說實話，我是不贊同放編號01AE86出來協作辦案的，但是老傅鐵了心，我也沒轍。”傅運走在前頭，在過層層識別時，再次回頭打量著晏君尋，“你接過黑豹測試嗎？”

晏君尋如他所料，十分慚愧地答道︰“沒有。”

“也是。”傅運兒沒抱希，就是隨口一問。

監\門“唰”地層層打開，通道設置的預警系統開始閃爍紅燈，它用機械的聲音重復︰“編號01AE86已送達，請保持高度戒備。重復一遍，編號01AE86已送達，請保持高度戒備。”

最終門三次核對後，咬死的齒無聲打開。部線偏暗，晏君尋背著，只看到了停泊監\所陳舊的牢門。

“你們這里還是上個世紀的監\設施，太不安全了。”傅運抬手，暴地砸了砸應，喊道，“編號01AE86！”

門寂靜無聲。

“編號01AE86，”傅運沒看晏君尋，而是隔著警報，沖應說，“編號01AE86，別他媽的裝死！”

監\所的束縛鎖電流猛竄，發出指甲刮劃牆壁般的聲音，牢門卻始終沒有人臉。

傅運在桐監\所的時候不需要近距離接編號01AE86，現在停泊區監\所的屏看不到部況，他只能一邊扶著腰後的警，一邊進去移向門。

“編號01AE86！”傅運沒有貿然湊近，只是用眼楮繼續窺探門的部。如果不是應上還有熱量顯示，他幾乎要疑心編號01AE86跑了。

“媽的，別玩花樣，”傅運摁住門，朝著里邊喊，“時山延——”

門上面倏忽出張臉，傅運頓時寒直豎，下意識地向後仰。誰知道停泊監\所的傳遞口開那麼大，他的皮帶被拽住了，想退後的瞬間整個人已經撞到了牢門上。

系統立即瘋狂報警，高著︰“警告！遠離編號01AE86！警告！請迅速遠離編號01AE86！”

“戒備！”姜斂馬上拔槍。

“打個招呼。”

編號01AE86聲音低沉，仿佛是正在巡查地盤的類。他漆黑的眼楮盯著傅運，好像盯著只驚慌失措的獵。他湊近牢門些許，間發出渾濁難辨的笑聲。

“不要慌張，”編號01AE86目四探尋，最終準地落在了晏君尋上，而口中還在和傅運講話，“你聽，嘩啦啦的……你尿子了。”

傅運驚慌低頭，卻發現自己本沒有，他惱怒︰“！”

編號01AE86卻在警告的系統聲里，朝晏君尋吹了個自在的口哨，愉悅地說︰“你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時攻晏，時山延攻晏君尋，不拆不逆。

架空懸疑中二病，看文案看文案請看清文案。

謝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