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聲地道:“父皇,那些愚民他們哪裡知道什麼是非對錯,只要有心人稍加挑撥,他們就會胡說八道!”
皇帝冷冷地道:“既然是愚民,那又怎麼會知道朕選對了太子?”
太子赫然一驚,皇帝這是在駁斥剛才太子邊近臣所說的話。太子心中一急,連忙上前匍匐在皇帝的腳下,試圖抓住對方的龍袍一角,淒聲道:“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與兒臣有這等怨恨,非要如此陷害兒臣不可呀!”他說得涕淚直流,委屈至極。
皇帝卻是冷笑連連道:“你這樣的太子朕真是吃不消!老子還沒死,兒子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坐上天子之位,你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說完這句話,他猛地踢了太子一腳,正中對方心口,太子被他踢得仰翻在地。他口腥氣沸騰,顧不得心痛如絞,立刻爬起來重新跪好,此時他已經知道有人故意在背後陷害他,而且此招極為毒辣,他本無從辯解。自古以來,皇帝對於太子都是心存忌憚的。太子過於優秀,皇帝擔心位置不穩,太子太得民心,皇帝會覺得太子有心犯上,所以今天不管他怎麼說都沒有辦法消除皇帝的疑心了。
原先已經準備好的數名臣子站了出來,其中一人大聲地道:“陛下,微臣有本啟奏。”
皇帝看了對方一眼道:“大學士,你有什麼話要說?”
大學士潘央鄭重地道:“回陛下,臣要狀告太子殿下!”
皇帝挑眉道:“哦?你要告太子什麼!”
潘學士聲如洪鐘:“微臣要狀告太子府中豢養了一名妻妾,此正是來自大曆!”
聽到這句話,太子整個人都蒙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在此刻提出這一點,一時竟然都忘了辯解。潘學士當著的眾人的面,指著太子嚴厲道:“陛下,前些時日戰場之上我軍連連失利,微臣百思不得其解,最近這段時日微臣才明白原因。”
皇帝蹙眉道:“什麼原因?”
潘學士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呈到太子案前的報全都被那個大曆子一一傳回前線,送到了故國君主的案幾之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聲俱厲,青筋暴起,神猙獰。
太子幾乎癱在地,他素來知道冷蓮是大曆人,可他沒有想到此事竟然會在這時候被人翻出來,在他剛剛犯了大錯的時候。
潘學士說完這句話,喬史也站了出來,他冷聲道:“陛下,太子殿下為了達到自己早日登基的野心,竟然不顧國家利益收留越西細。並且借由之手,將報送出去,害的大軍在前線連連失利,這等賣國之行徑,焉能為一國之太子!實乃禍國殃民之輩,請陛下盡早定奪。”
皇帝略有意外地看著這些群人,這次開口說話的幾名員都是中立派,這局勢實在是有些奇怪呀,先是太子犯了錯,接著又有數人出來狀告他。
皇帝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
太子淒厲地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什麼也不知道啊,這些人……”說完,他轉過一一指著眾人道:“他們連起手來冤枉兒臣!父皇,您一定要替兒臣作主啊。”
皇帝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你並沒有收留大曆子?”
太子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出來,瞪著皇帝幾乎要暈厥過去。
皇帝看著他神,就知道此事為真,他冷哼一聲道:“朕早已經說過不允許任何人收留大曆之人。你竟然堂而皇之地收留大曆子在府中,還對萬般寵,如此行徑,你可對得起太子尊位!”
太子還來不及辯解,已經聽到喬史朗聲道:“陛下,這一名子不但出大曆,還是前一任君主的後妃!”
這句話說出來,滿朝嘩然,原本想要替太子說話的太子黨此刻也是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想不到這太子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你喜歡漂亮的人沒有錯,完全可以說是被蒙蔽,可是你竟然糊塗到收留一個敵國君主的後妃,這種行為都做的出來,是徹底瘋了不!
太子在眾人的眼中看到了鄙夷的神,這其中還包括向來支持他的那些臣子們,他心中頓時一片冰涼,不住喊道:“薛大人,你為我說兩句話呀!高太師,你素來是最明白我的,我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梁將軍,怎麼連你也不作聲呢?”
這些人素來都是支持裴後的,也是保護太子之位的人,可是他們現在都默不作聲地都看著眼前的太子。為一個皇子,你可以不聰明,可以偶爾犯糊塗,也可以覬覦皇帝的位置,可若是愚鈍到這個地步,瘋狂到如此境地還不自知,這樣的人又怎麼配為一國之君?
原本太子在德行之上並無過多的錯誤,所以這些臣子出於對裴後的支持,也一直默默扶持著太子,可是現在他們開始懷疑太子是否能夠擔起一國的重擔。越西跟尋常的國家不一樣,各大世家派系林立,多種勢力錯綜複雜,想要駕馭這些世家,牢牢控制國中權力,需要一個鐵君主,同樣也需要有一顆睿智的頭腦。可是太子這個模樣,實在是讓這些臣子太過心寒、也太過失了,所以誰也沒有開口,每一個人都沉默地看著太子。
皇帝看著太子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太子心頭湧過一陣陣的悲傷,猛然站起,倉惶道:“我要見母後,我要見母後!”
皇帝厭煩地揮了揮手道:“先把太子押下去,立刻派人去太子府中搜尋那一名大曆細!”
皇帝這一句話剛說完,太子幾乎泣不聲地道:“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胡言語!”可是還不等他說完,已經被護衛拖了下去。
裴後宮中。
裴後正在修剪盆栽,此時贏楚大步地走了進來,甚至來不及著人通報。裴後揚眉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莽撞了?”
贏楚面上三分焦急:“娘娘,大事不妙!太子被陛下拘了起來。”
裴後手中的剪刀哢碴一下,竟剪斷了一支好的樹枝。扭過頭來看著贏楚,冷冷地道:“他又犯了什麼錯?”
贏楚低下頭去:“這一回太子不是犯錯,他只是被人構陷。”
裴後丟了剪刀,歎了口氣:“被人構陷?若他自己沒有錯,怎麼會被人構陷!”
贏楚不說話了,他對太子當然也很是失,更何況是裴後呢?但他還是仔細地將今天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裴後倒是有三分驚訝:“你是說今天有人山呼萬歲?”
贏楚點頭道:“是,他們口稱太子為真命天子,並山呼萬歲,陛下當然會震怒。”
裴後在大殿之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接著又有人參奏太子收留大曆細?”
贏楚道:“是,而且為數不,都是屬於王家的陣營。”
裴後冷笑一聲道:“李未央和王子矜都是一丘之貉。看樣子們是早已經設好了陷阱就等著太子鑽進去。當初李未央對冷蓮之事一直忍不發,目的就在於此,若非是我騰不出手來,早以將這冷蓮除掉了。”
其實,不管是裴後還是贏楚都曾經地派人進太子府試圖殺掉冷蓮,以絕後患,可是這個子太過狡猾,邊似乎又有不人的保護,他們本就沒有辦法下手。卻不料這件事還是在這時候發出來。
裴後思索片刻,立刻道:“現在就去太子府上,想方設法將冷蓮帶來!”
贏楚道:“娘娘,微臣早已經派人去了,一定會趕在陛下之前捉到這名子。”
裴後這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道:“只要死了,就是死無對證!誰也沒有辦法抓到太子的把柄!”
贏楚面上出擔憂,不由道:“可是娘娘,既然對方已然下了這個陷阱,只怕不會讓太子這麼輕易罪!”
裴後眸雪亮,一字字道:“不管你想什麼樣的辦法,一定要冷蓮再也開不了口!”
贏楚心一,恭敬道:“是,娘娘。”
郭府書房,李未央正在練字,當聽完了郭導的話,不由微微一笑:“這麼說,已經有很多人趕向太子府找冷蓮嗎?”
郭導道:“是呀,現在看來是必死無疑了。不管是陛下還是皇後,他們都想要的命。”
李未央輕輕一笑:“我讓你早一點向冷蓮送信,信可送到了嗎?”
郭導點了點頭:“送自然是送到了,但是能不能逃出生天還要看自己的本事。其實照我說,這樣背信忘義的人,就該讓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讓死?哪兒那麼容易!李未央輕輕一笑,卻是並不解釋。
裴後宮中
“你說什麼,冷蓮逃跑了?”裴後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面然變了。
贏楚難得瞧見裴後如此神,他低聲音道:“請娘娘恕罪,微臣晚到一步。”
裴後慢慢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贏楚一字字地道:“看來人家是早有準備,若是這冷蓮死在咱們手上,還可以說是畏罪自殺,只要有一份為太子解釋的證詞,太子也就平安無事了。若沒死,咱們也總有手段按照我們想要的法子去說,可偏偏逃跑了。生不見人,死不見,這樣一來還拿什麼為太子洗罪名?”
裴後覺到一陣陣的目眩,最近這些事已經讓心煩意到了極點。素來是個冷靜的人,可是此刻也不由覺得惱怒。不是為太子傷心,只是實在痛恨一切不能盡在掌握的覺。
贏楚看見裴後如此生氣,心中卻是想到了別,裴後說對太子並不在意,可那畢竟是親生兒子,心培育了這麼多年的人,眼睜睜就要毀於一旦,裴後又怎麼會不著急呢?但是看現在這種局勢,若是強行拯救太子,對裴後並沒有什麼好。他上前一步道:“娘娘,微臣知道您和太子母子深,自然見不得他苦,可是陛下的子你也十分了解,沒有真憑實據咱們本沒法子替太子洗罪名。若是冒冒然地出手,只怕陛下怪罪下來,會連娘娘也一起問罪。”
裴後猛然抬起頭來,直視著贏楚道:“按照你這話的意思,就放任太子不管嗎?”
贏楚連忙道:“娘娘,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裴後冷冷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和太子之間多有齟齬,他對你也很是不敬,你怨怪他也是正常的。但不論如何他終究是太子,是我的親生兒子,如果連我都不肯救他,他又有什麼指?再者說,我心培養了他這麼多年,不知下了多的功夫和心,現在就這麼被人毀了,那把龍椅咱們還有指嗎?”真正的一條沒有說,留著太子,將來會派上大用場!
聽到裴後這麼說,贏楚心頭震撼,面上卻淡淡地道:“娘娘,到了關鍵的時候也只能棄卒保車,這不是您說過的嗎?”
裴後慢慢地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是這一回如果我真的放任不管,他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贏楚面冷沉:“這又怎麼會呢?他畢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
裴後冷笑一聲道:“在他的心中只有棲霞公主這個賤人所生的孩子才是他的親生骨,至於其他人都是隨時可以一腳踢開的工罷了。他近期大力扶持靜王與太子作對,又三番兩次召見秦王和晉王,分明就是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原本秦王答應咱們立刻就反了口,可見他對於皇帝還是十分畏懼的。”
贏楚道:“即使是一只病虎,餘威尚在,娘娘不要小看了陛下。”
裴後嗤笑一聲道:“是呀,我還是小看了他,這頭痛癥終究是沒有將他瘋,所以他現在就來我了。”說到這裡,垂頭看著自己如月牙一般泛著淡藍的指甲,面上的神變得平靜下來。慢慢地站起道:“不管怎麼說,太子還沒發揮他最大的作用,我是一定要救他的。”
贏楚連忙道:“那麼娘娘又預備如何為太子罪呢?”在贏楚看來,冷蓮已經逃之夭夭,所有的大臣都一口咬定太子收留了敵國的皇妃。雖然捉不到人沒有真憑實據,但靠那些風言風語就足夠太子喝上一壺了。
裴後歎了口氣道:“隨我去見陛下。”
贏楚心頭一驚,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見裴後已然走了出去。
書房中,皇帝正在聽大臣稟報前線戰事,此時卻聽見護衛匆匆來報:“陛下,皇後娘娘請求召見。”
皇帝不耐煩地道:“告訴朕沒空。”
護衛戰戰兢兢地出去了,不一會兒卻又進來,面上有些惶恐道:“陛下,娘娘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方硯臺已經“啪”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頓時鮮淋漓。只聽見皇帝厲聲地道:“朕從來不會把話說第二遍,滾出去!”
護衛不敢再多言,匆匆地捂著頭離去。
皇帝看著自己的朝臣道:“繼續說。”
兵部尚書有些忐忑地看了皇帝一眼,這才繼續道:“是,陛下。”
兵部尚書還沒有說兩句話,只聽見外面一聲厲喝:“全都給我滾開!”而書房之外所有的宮太監都紛紛散開跪下,也有試圖阻止皇後闖進書房的人,但最終都被皇後帶來的那些護衛攔住了。
皇帝向書房門口去,裴後已經大步了進來。的外表一向雍容華貴,可此刻竟也帶了三分怒意,雖然心頭抑著熊熊怒火,裴後禮節依舊周到:“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冷冷地看著:“皇後膽子越發大了,竟然如此不顧禮儀,鬧這個樣子!”
裴後面平靜:“陛下,臣妾有重要的事求見,卻不知為何陛下執意不肯宣召?”
皇帝淡淡地道:“你沒有看到朕正在和這些大臣商議軍機大事嗎?有什麼大事不能等一等!”
裴後冷冷的目在眾位朝臣的面上掃過,被看一眼的人無一不覺得後背發寒。
兵部尚書連忙道:“陛下,既然皇後娘娘有重要的事,微臣等先行告退了。”
皇帝冷聲道:“朕沒有讓你們走,你們敢走?”
兵部尚書和其他人對視一眼,不由得心頭把冷汗,皇後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他們誰敢與對方的話相違抗。
裴後不再多言,只是冷冷地道:“陛下,聽說你將太子幽在府中?”
皇帝冷哼一聲道:“朕做的有什麼不對嗎?”
裴後道:“臣妾不敢說您做的不對,只是在事還沒有查清楚之前陛下就妄下決定,是不是太過武斷了呢?”
皇帝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朕的聖旨就是金口玉言,皇後不必為太子求,朕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裴後聽到這裡,不由挑眉道:“陛下,太子是你的親生兒子!他若是有罪,你賜他一杯鴆酒也好,一把匕首也好,爽爽快快的就是了,卻不能折辱於他!堂堂一國太子,就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囚在太子府中,你要他如何去面對朝臣,如何去面對天下百姓?”
皇帝微微一笑道:“皇後說的哪裡話,既然太子做錯了事,朕自然要教訓他,難道要朕枉顧國家法紀縱容太子胡作非為,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裴後冷笑一聲道:“敢問陛下,太子究竟犯了何罪?”
皇帝目如同寒冰:“這個逆子犯了滔天大罪,兵部尚書,你來告訴皇後!”
兵部尚書心中打了個冷戰,但是在皇帝那雙充滿威嚇的眼神之下,他又無可奈何地道:“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教唆百姓山呼萬歲,顯然是有不臣之心,而且他的府中還收留了一個大曆子,據說這子的份……是大曆先帝的一位妃。”
裴後怒聲道:“滿口胡言語!陛下,百姓都是一些無知之民,只要在人群之中稍加挑唆帶頭一呼,他們才不知道喊的是什麼,至於太子府中的那一名妾我也是知道的,的確是個大曆子,但的份並不是什麼皇宮中的太妃,只不過是個尋常的民婦罷了!太子只是一時為所迷,他還年輕,這也是難以避免的。”
皇帝冷冷地道:“皇後所言有何證據?”
裴後盯著他,目幽深:“我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難道陛下就有嗎?現在這名子已經失蹤了,也可以算是查無對證。陛下沒有人證,又憑什麼來定太子的罪過!”
皇帝皺了皺眉頭:“既然皇後你也承認這名子來自大曆,那就是太子公然抗旨,雖然他是朕的親生兒子,可朕也不能徇私呀!”
裴後聞言冷笑:“陛下,你這是要活活拆散我們母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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