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劍宗！臺上驚變！”

“宮院長已仙逝了！！——”

那尖利的尾音彷彿一聲重錘轟然而下，將太乙二十八年的深冬、天下仙盟的局勢、乃至於很多年輕修士們對求仙問道的認知都砸得四分五裂。

也就是從那時起很多人才意識到，哪怕自己能修煉得呼風喚雨、移星轉鬥甚至是手眼通天，最終也都是會死的。

旦夕禍福，大道無常。

生死與離別都只在一瞬間。

·

謁金門大殿靜得一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良久尉遲銳站起，剛向“羅剎塔”劍出手，突然半空中——嗡！

桌案上一道傳信令牌突然自飛起，出縱橫錯的千里顯形陣，一個深藍布衫、腰掛金鉤的男子立於其中，青銅劍柄上刻著定山海三個古樸的篆字，竟然是應愷。

三更半夜有何要事？

尉遲銳一句“幹嘛”還沒出口，只見應愷鏘一聲重重用劍撐住，息道：“千度鏡界沒有損壞。”

尉遲銳眉梢一跳，“什麼意思？”

接著他看見應愷左手舉起一，半個掌大小，麻麻刻滿了奇特的銘文，正是徐霜策在臨江都時從鬼修心臟裡生生掏出來的青銅鏡片！

“我回仙盟打開了地鏡宮，千面幻鏡無一破裂，證明這塊鏡片不是從千度鏡界流傳出來的。”

“……”尉遲銳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然後一指他手裡那塊鏡片：“長得一樣。”

應愷似乎非常疲憊，得很厲害：“我知道，通過對比銘文我甚至找到了這塊碎片理應所屬的那面鏡子，但它是完好無損的，因此我只能想到複製品這一種解釋。但千度鏡界本是太古神，絕無可能被任何人複製出——”

咚！咚！

咚！！

對面突然傳來聲響，由遠及近且越來越重，打斷了他的話。

尉遲銳疑道：“你在幹嘛？”

應愷倉促地回了下頭，但通過顯形陣看不清他後到底有什麼，只能約分辨出他周圍環境極其黑，震讓地面也漸漸開始搖晃。

“……徐霜策說臨江都的鬼修與宮惟有關，而我不相信。我想下來親自驗證這一點。”應愷結上下一，應該是吞了口唾沫：“不過今晚大概是八字走背運了。”

尉遲銳提起劍：“你到底在哪？”

咚！

咚！！

地面猛烈一震，只見應愷轉將右手按在了劍柄上，回頭道：“如果十二個時辰後我還是沒消息，按照仙盟律令，傳滄宗主代行盟主權責，‘三宗’共同從旁協助。”

尉遲銳喝道：“應愷！”

話音未落，應愷決然一揮，顯形陣應聲而散——

尉遲銳的影同法陣一起化作千萬點，隨即迅速消失。地宮中恢復了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應愷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了周遭濃郁到化不開的臭中唯一的氣流。

咚！

像無數重同時砸地，近了。

咚！！

更近了。

咚——

地面驟然劇震，隨即恢復死寂。

“……晚輩應宸淵，不巧打擾各位前輩。”應愷瞳孔，輕聲說：“得罪。”

下一刻定山海出鞘，劍唰然炸起，瞬間映亮了周遭無數雙渾濁腐敗的眼睛——

黑暗中一張張青白麪孔已近應愷側，全都直勾勾地盯著他，膝蓋僵直不能彎曲，放眼去麻麻。

那竟然是揭棺而起的無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