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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崖

在北方，有座夫崖，

訴說著，千古的悲哀，

傳說裡，有一個孩，

心上人，飄流在海外，

傳說裡，站在荒野，

就這樣，癡癡地等待！

這一等，千千萬萬載，

風雨中，化爲石塊！

在天涯，猶有未歸人，

在北方，猶有夫崖！

山可移，此崖永不移，

海可枯，此永不改！

夫崖佇立在曠野上，如此巨大，如此孤獨，帶著亙古以來的幽怨與蒼涼，佇立著，佇立著。那微微上翹的頭部，傲岸地仰視著穹蒼，像是在沉默地責問什麼、控訴什麼。這種責問與控訴，似乎從開天闢地就已開始，不知控訴了幾千千幾萬萬年，而那廣漠的穹蒼，依舊無語。

夏磊就站在這夫崖上，極目遠眺。

崖下丘陵起伏，再過去是曠野，曠野上有他最留的樺樹林，樺樹林外又是曠野，再過去是無名的湖泊，夏秋之際，常有天鵝飛來棲息。再過去是短鬆崗，越過短鬆崗，就是那綿延無盡的山峰與山谷……如果騎上馬，奔出這山谷，可能就奔馳到世界以外去了。世界以外有什麼呢？有他想追尋的海曠天空吧！有無拘無束的生活，和無牽無掛的境界吧！

他極目遠眺，心嚮往之。

走吧！走吧！騎上馬，就這樣走吧！走到“天之外”去，唯有在那“天之外”的地方，才能擺掉自己渾上下的糾糾纏纏，和那千愁萬緒的層層包裹。走吧！走吧！

但是，他腳下踩著的這個崖名“夫崖”，如果他走了，會不會有人像傳說中那樣“變石塊”？

他打了個寒噤。不會的！沒有人會變石塊的！這夫崖只是地殼變化時的一種自然現象罷了！現在已經是民國八年了，五四運都過去了，爲一個現代化的青年，誰會去相信“夫崖”這種傳說？可是……可是……爲什麼他的心發著抖，他的每神經都繃得疼痛，他的腦子裡、思想裡，翻騰洶涌著一個名字：

“夢凡！夢凡！夢凡……”

這名字像是大地的一部分，從山谷邊隨風而至，從樺樹林，從短鬆崗，從曠野，從湖邊，從丘陵上隆隆滾至，如風之怒號，如雷之震野：

“夢凡，夢凡，夢凡……”

怎麼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呢？怎麼這樣割捨不下，進退失據呢？怎麼把自己捆死在一座崖上呢？怎麼爲一個名字這樣魂牽夢縈呢？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