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落山了。
紅霞撒在地上,給地頭間的人們披上一層暖。
這時候白天的燥熱已經消褪,晚風吹拂過來帶起一陣涼爽。
忙累一天的村民們心頭火熱勁兒還沒過去,乾脆也不急著回家,坐在一塊說說笑嘮嘮嗑,緩一緩激。
七七很喜歡這樣的閑暇。
漫天紅霞的下傍晚,大人們隨意而坐,湊在一塊說說家長里短,聊聊蒜皮。
聽著有趣極了,像聽故事。
我家小崽子腚下河魚,玩了一通上來,魚沒著,服子丟了。
我家二丫期末考試語文十九數學十八,吃的幾年大米,長個頭不長腦。
最調皮是你家狗蛋,把過年放的炮仗藏了一把,專門往人多的地方炸牛糞,當時糞點子濺了我一臉,我都給整蒙了。
老村長家華子也溜,玩警察抓賊的遊戲,他從來不當賊,說是不能給他爺爺丟臉。
哈哈哈哈……
滿地笑聲中,七七也跟著笑出了聲音,輕輕的,甜甜的。
時好似慢下來了,卻讓人覺得格外舒適。
外邊進村的大路上,突然傳出一陣托車轟鳴,囂張得很。
七七抬頭看去,一眼認出了開托的人,那花襯衫特別打眼。
「是王建中跟他那個狗侄子!」有人低罵。
笑聲停了。
地頭間眾人面面相覷,臉掉下來。
張細道,「他倆過來做什麼?咱村這次可沒人去請過他們。」
「往年咱都是這時候採收地里的東西,估他們是過來打探來了。」狗蛋道。
老李頭搖頭,「咱兩村子離得不遠,他們應該是聽到咱要賣貨的消息,加上沒人去請他們,知道跟咱的易斷了,所以找上門來了。」
「找上門?往年把咱往死里榨,咱還沒跟他們計較呢,他們有臉找上門?」
「哼,這是看著撈不著咱的錢了,急眼了!」
「走,回村!」
……
往年村裏大事小都是老村長出面理,王建中伯侄找上門來自然是找去老村長那。
眾人擔心那伯侄倆耍橫老村長會吃虧,紛紛趕過去。
果然,剛走到老村長家外頭,就聽到裏面傳來青年狠咒罵。
「老東西,這幾年我看你們可憐收你們的東西,讓你們好歹掙口飯吃!現在你們一聲不吭玩過河拆橋?你可別當老子是吃素的!」
王建中則在一旁唱紅臉,「李老哥,我侄子為了幫你們豁出人臉面求人收貨,好容易讓別人鬆口答應留出缺量,結果你帶全村人突然尥蹶子,那不是讓我侄子裏外不是人麼?那些缺量你讓他怎麼補給人家?咱合作了這麼些年,總要講講仁義不是?」
這番顛倒黑白的話,讓桃溪村民們一個個怒火上頭,湧進院子裏對那伯侄倆高聲大罵。
「你們兩個也配談仁義?吸人啃人骨,擱幾十年前你們倆就是該打靶的走狗漢!」
「仗著賺了幾個臭錢,跑我們這來耍威風?你以為我們怕你怎麼著!」
「還敢欺負我們老村長!把他們趕出去!」
義憤填膺的村民們一下就把王建中伯侄給圍在了中間討伐。
七七人小,被出人群外,不等再鑽進去,旁邊就出兩隻手把給拉走了。
七七嚇一跳,忙回頭看去,就見李狗蛋跟華子兩個對做噤聲手勢,
又示意跟他們一塊走。
等跟著兩隻走到某,看著面前的東西,七七,「???」
這是花襯衫騎過來的托。
「華子哥,鐵軍哥,咱在這做什麼呀?」七七不明所以。
李狗蛋跟華子兩個對視一眼,嘿嘿笑出聲,「七七,看好了,帶你玩點好玩的。」
李狗蛋亮出手裏攥的鐵釘,用力朝托胎扎去。
呲一聲輕響,胎癟了。
華子沒扎胎,他把胎氣閥擰了,氣閥蓋扔院外去了。
七七,「……」
李狗蛋把鐵釘遞給七七,指著托後,「七七,留一個給你,快去扎,可好玩了!」
七七,「……」
「快點,扎完了咱就得溜,不然等會被發現我會挨揍的!」李狗蛋許是想到以往慘痛經歷,兩手捂上屁腚子。
七七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挨揍。
小蛋人好心解釋,「大概壞事幹得多了,所以出什麼事別人第一個就先想到他。」
「……」看向李狗蛋跟華子,了聲音道,「這樣不好。」
華子,「那個穿花襯衫的剛才揮拳頭要打我爺爺!」
李狗蛋,「你聽聽,那倆王八還在嚷嚷要讓咱村好看呢!」
七七鐵釘一刺,把托後給扎了。
婆婆也是桃溪村人。
三小隻幹完一票,也沒跑走,就是混在了人群裏頭,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王建中伯侄很快就寡不敵眾,在桃溪村民們怒罵聲中灰溜溜走人。
等覺出不對勁的時候,托已經開出了桃溪村。
花襯衫推著托,回去的路上咒罵了一路。
現在托車也是高價貨,在農村誰開上一輛,回頭率百分百。
拉風是拉風,但是他媽的修車也貴啊!換一個胎就得幾十塊,他壞了倆胎!
草他!
王建中走在一邊,臉沉得能滴水。
這些年過得順風順水,他哪吃過這種虧!
「他們明天貨,待會回去你去找幾個人。」
花襯衫愣了下,隨即冷笑應聲,「給我,王八犢子的,敢老子,我要他們明天個兒!」
深夜,萬籟俱靜。
幾道影藏匿在夜中,鬼鬼祟祟潛桃溪村村後山地,朝堆放在那裏的一筐筐西瓜靠近。
每人手裏都拎著木,黑暗中閃爍的眼,又狠又惡。
就在幾人舉起木準備朝西瓜一通打砸的時候,周圍突然燈大亮。
一支支手電筒從四面八方往幾人上聚焦,有人群浩浩往這邊衝來,「有瓜賊!抄傢伙,打斷他們的狗!」
聲聲怒喝,在靜夜山地不停回。
這架勢跟氣勢,把想要砸西瓜的幾人給嚇得臉慘白,慌不擇路。
不說被逮住了有可能斷,要是被送去派出所,他媽的那可要判刑的啊!
全國各地正在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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